“柔娃怎么了?”
“你没有去学校接她?”
韩宝玉摇摇头,感觉到事态严重了,全家人齐聚客厅围成一团是很少见的,这时候应该是他规定柔娃准备睡觉的时刻。“她有打电话回来吗?”
少杰说:“中午她有打回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你怎么不早说?”
“混小子,你想教我们担心死啊?”
“中午你回来干什么?逃课是不是?”
少杰畏缩的先回答母亲:“我忘了带参考书,所以……”
“好了,你先告诉我柔娃去哪里了?”韩宝玉不耐烦的打断。
“她说要去三婶那里。我刚下课,我不知道你们在等柔娃。”他讨好的向三叔解释,吸引他的注意。
韩宝玉听到这消息,一肚子不高兴,他已和左丽凰说好,不要让柔娃晚上去,她也答应了,这时却不守信。
他打个电话到左家,响了十多声都没人接。
以后每隔十分钟打一次,屋里闹空城计似的没个回声。
每个人都瞧见韩宝玉的脸色有多难看,覆上一层霜也似,老太太韩刘云劝慰的说:“也许她们正送她回来,在半途中呢!”
韩宝玉点点头,说:“是啊,妈,您跟爸爸去睡吧,很晚了。”
韩笑天固执的说:“要确定柔娃真在丽凰家,否则我无法安心。”
韩老太太嘀咕:“这丽凰也真是的,这么晚了也不来通电话,看柔娃今晚是不是就住在那儿。”
少杰心里不平:“怎么都不怪堂姊?大家都好偏心。”
且看三叔又拿起话筒,他想今晚换了我,他们会不会这样找我?我与堂姊相差一个月出生,就因为她先出来占据了每个人的注意力,使后出生的我完全不受注目,始终生存在她的阴影之下,连大哥……韩宝玉突来的咆哮声震断他的思绪──“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还让柔娃一个人回来?”
“……”
“她说要回来,你就听她?你有没有考虑到安全问题?你做什么母亲!”“……”
“我当然知道柔娃的脾气,她很乖,只要你坚持留她住下来,她一定听,可是你没有,……你这女人可恶透顶,完全不守信用……用你的眼睛看看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你让一个女孩子坐车回来,……火车也一样!”
“……”
“你妈妈做生日就非把柔娃留过十一点?你去问问你母亲,看她会不会让女儿晚上十一点出门?你不要做母亲好了!……今天你真把我惹火了,我总算看清楚你的本性,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不要再自以为高贵了。”
“……”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现在我要去找柔娃,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别想再见到柔娃,你不配做母亲!”
“……”
韩宝玉从头到尾不是用吼的便是咬牙切齿,焦急的等待化成愤怒之火喷向他周遭的人,使家里每个人都感受到他爆发出来的火焰,所以当他重重挂下话筒,拿起桌上的钥匙说一声:“我去车站。”一直到他走出家门,没一个吭声。
还是少杰先出声道:“三叔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不乐见三叔为堂姊的事生气、着急,那表示叔叔很重视她。
旭日用肘子撞他一下。“不懂少开口!”
巫淑媚戏谑的说:“也怪不得宝玉发火,咱们韩家的女孩子那有过晚上十点还待在外面的,他们姓左的自翔书香世家,却这般不懂规距。”韩伯礼斥道:“你不要火上加油了。”
“咦──”巫淑媚斜现丈夫。“都离婚了还说不得?本来就是她不对。你一向拿她当女神一样,但人家看你只是一个只会赚钱没点气质的俗货。”
“你,真是无聊!”
韩伯礼不想在这节骨眼吵架,上楼去了。巫淑媚不甘被骂,也跟着上楼另辟战场。旭日、少杰各自回房,戴上耳机睡觉。韩笑天和老妻留下来等门,也只有他们瞧见宝玉揽着柔娃的肩进门,竟然面带笑容。
柔娃如何消弭了父亲的怒火?韩宝玉没有解释,只说:“我已经和柔娃把事情谈清楚了。现在,乖宝,你该上床了,明天上学迟到可别教我开车送你。”
柔娃吐吐小舌,登楼而去。
事后,两者私下将孙女叫到一旁询问,方知原委。
柔娃说:“我一直跟爸爸道歉啊,因为外婆的庆生会太好玩了,我才忘了时间。”奶奶问:“亲戚都来了?”
“对,不过主要是表哥他们设计了许多节目,美凤阿姨家后面那块空地正好派上用场,又是烤肉又是卡拉OK,表姊唱歌好好笑哦!”
“乡下嘛!所以空地多。”
“美凤阿姨说要替妈妈作媒呢!”柔娃冒出惊人之言。
爷爷问:“你爸爸怎么说?”
“爸爸反问我:“你在不在乎父母再婚?”我说怎么可能呢?天底下有比爸爸更具魅力的男人吗?爸爸听了露出笑容,说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若看不对眼,两人无法贴心,长得再好也没有用。”爷爷奶奶相视一眼,在心底叹息,有志一同的移转话题。“对了,暑假如果决定出国玩,现在要开始办手续了,柔娃,你有没有想去那里?”奶奶拉着她手询问。
“不,今年我要去打工,最少一个月。”
“打工?你缺钱用可以跟奶奶讲……”
“不是这样啦,我想体验一下自己赚钱的滋味,因为明年我升高二,寒暑假大概会在补习班度过,所以要趁今年实现这个愿望。”
奶奶还想左右她的决定,但柔娃的意志有如山岳一样撼不动。
“不要,不要,我要赚钱。”
“我的宝贝竟然这么爱赚钱。”奶奶叹息了,稍作让步。“你不妨到你爷爷的公司去,你大伯也在那里,大家都会照顾你的。”
“我考虑看看。”
柔娃其实并不打算到祖父的轮胎工厂或公司打工,这时不愿和祖母起争执,暂时敷衍一下。
当夜回房,老太太抱怨丈夫也不劝劝柔娃,一点年纪打什么工,她老子当年都没她这般勤劳。
“真是妇人之见!”韩笑天摇头。“柔娃肯努力,我们应该感激祖宗保枯,没生出一个懒骨头,为什么要阻止?你老太婆的想法跟不上时代了。”
韩刘云半晌不说话,等老头子鼾声大作,才对着他的背说:“死鸭子硬嘴巴,一辈子改不掉这个老毛病!”
※※※
“想起来那时真不该去应约。”对目前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方问菊既困顿又不知所措,因为起初她不以为自己会那般容易被迷上,告诉自己他只是学生的家长,彼此不可能看对眼的。
“我真傻,何必再去第二次、第三次……”
以条件讲,胡晓侠是比不上他的,他本身就像一团谜,使方问菊忍不住想去挖掘。为什么他的妻子肯放弃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为什么他待孩子的态度和大人不同,他脸上常不自觉流露出的落寞表情代表什么?一个公认的好父亲难道不是好丈夫?……但是,他缺少胡晓侠的安定性。
明知道胡晓侠真心待她,然而公鸡还不如开屏的孔雀来得耀眼,方问菊就忍不住要被吸引过去了,但她又好不甘心,她看得出韩宝玉不是真的对她动了真情,只是……只是为什么?她也不懂,只有拚命的逃避。
不过,逃得了吗?每隔一两天,放学时分走出校门,方问菊看见韩宝玉立在大马路那边,确定她已经瞧见他,却又走了。
如此几次,泥人也会想:他今天来吗?又不说话便走了吗?他这么做到底为什么?要我先向他认输吗?胡晓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而有点开心的说:“你最近好象稳定多了,很少再发表一些怪论。”
方问菊想骂他:“你这个大笨蛋,我们还不是老夫老妻,为何已经没有恋爱的感觉?你怎么不跟我约会了?”可是她觉得好累,什么也没说,甚至有想搬出去的冲动,对即将来临的婚礼已失去兴奋的情绪。
学期快结束时,这天她帮柔娃做一次总复习,几次想问柔娃她父亲的事,但看柔娃沉迷于化学解题,实在开不了口。
从韩家出来走了一小段路,在十字路口等过马路,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搭上来,说:“小姐,坐不坐车?”
方问菊猛然回头,松了口气。“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胡晓侠吗?”韩宝玉讽刺的问。
方问菊摇头。
“你这副没精神的样子,可就不像方问菊啦!”
方问菊听他说得没事人样就有气。“还不是你……”到底该说什么呢?“好啦,好象有精神了点,继续保持啊!”
真正见着他的人,方问菊的神经反倒松弛下来,觉得跟他斗斗嘴满有意思的。在他“追”她的那段日子里,她已对他产生了太多的幻想,不知不觉撤了防。“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为什么?”
“我发现自己掉入自己壳的陷阱里了。”
“什么陷阱?”
“捕获方问菊的陷阱。”韩宝玉坦白的说。
方问菊无意听到这样的话,脑子里开始幻想:难道他也动了情?“我不懂,什么陷阱不陷阱的,你这种人一定到处留情。”
“胡说!其实我对女人没有特别的兴趣,更没耐心去伺候女人的情绪,要不然我太太怎会跟我离婚。”
韩宝玉拉起方问菊的手走列车旁。
“到我公司一趟!”
“做什么?”方问菊惊问。
韩宝玉扬起眉头。“我看你的奇Qīsuū。сom书表情就知道了,你正为情所困,如果你想解脱,只有跟我走,让我们在没有人打扰的地方把事情谈清楚,我的公司最适合了。老实说,这个游戏我厌倦了。”
“游戏?”
韩宝玉点点头。“捉迷藏游戏。”
“我才不玩游戏,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在玩。”
“那你是认真了?”
“不──你不该扰乱了我的心,我要回胡晓侠身边去!”方问菊别开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曾赞美你是一个很坦率的人,曾几何时你变得虚伪了?”“我虚伪?”
“不错。假使你真的一心一意爱着胡晓侠,我根本扰乱不了你的心,何况我并没有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方问菊挣扎一会儿,终于说出:“你实在是具有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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