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周末。可我又实在受不了诊所里难闻的气味。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我一闻见就恶心。实际上,我在那里就待了半天。我坐上车,迷迷糊糊地在座上睡着了。是司机把我叫下来的。我在附近发现一处公园。下午五点半钟,我躲过了工作人员的检查,打算在走廊的条石上将就一夜。走廊的柱子上爬满了藤蔓。看起来郁郁葱葱的。有喇叭花,但不全是。我看夜色不错想去转转。我感觉下面胀胀的,顺便去上了趟厕所。刚出来又这回去了。我控制不住去那头看看。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倒是满足了好奇。我感到一阵恶心。我想我大概有点变态,不过,我觉得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神经质。我记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我和几个哥们路过一家屋子的后窗。家主有两个未成年的女儿。我见过她们。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他们趁没人就偷看女孩洗澡。玻璃上罩着一层雾水看不真切。女孩的下身浸在水里。白白的一团。那块条石的长宽和我差不多。凉丝丝。我躺在上面很舒服。我直愣愣地望着天儿。不管怎么说,人很渺小。我还想到了上帝。第二天,直到听见人的走动声我才醒来。我感到肚子空空的。我想到鸡蛋肉盒。我在地摊上要了一豌豆粥、几根油条。油条碱味太重,我勉强吃了两根。我问老板娘可不可以把剩下的油条退掉,她说她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建议我吃不完不妨带回去。我就麻烦她给我拿个塑料袋。我刚要走开,老板娘叫住了我。她提醒我还没有付钱。我问她饭钱多少。我去摸屁股上的钱包。它不在那儿。我让老板娘稍等一会儿。我说我的钱包可能落在公园里了。我要去拿来着。她应允了。当我要走的当儿,她叫一个伙计跟我一块过去。我在离走廊不远的花圃找到了那玩艺儿,但皮夹里一分钱也没了。我找遍全身把仅有的钱给了那伙计。他没有零钱。这样我还得跟他回去,要不然我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
在车上,我看到一家旅行社广告。我就想出去玩来着。我凑空儿给汤打了电话。我和她说了这事,问她愿不愿意陪我过去。她很高兴地同意了。至于什么时候出发,我让她等我通知。中午,我和欧阳在食堂吃的饭。我没想告诉他旅行的事,后来提到便不由得我不说。他不反对我出去旅游。他觉得这样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我请他不要对另外的人再提这事,因为这对我没一点帮助。欧阳末了问我要离开多长时间。我说一周左右。事实上我也不太确定。中午我在教室里休息了会儿。大约半小时后,我从书本夹缝里拿出纸笔写了张请假条。下笔前我想得很清楚,没有比那个实习医生的话更好的理由了。他在我离开诊所时劝我多外出散散心。之后,我拿着条子去找主任。她的办公桌子上散了一片零食儿。但她人不在。我想起她挺着个大肚子的样子。我正要出去,她恰好进来。由于肚子凸出来很多,她走起路来两只手一甩一甩的。大概快生了,我这么想。她看了我写的东西原则上表示同意,但她说只能准我三天假。超过三天,她就做不了主了。我不想麻烦事,就说三天也行。我当时想着加上周末两天也差不多。这样一来,晚上我还要在寝室睡一宿,第二天我打算和汤商量一下旅行事宜。我粗略地算一下,方便的话,最快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第五节 认识泥鳅
第二天,我们碰了头。汤说她收拾停当了。她问我去什么地方。我说我还没想这个问题。我想听听她的意见。汤说一切听我的安排。“……月亮湾,怎么样,你看?”
我想起车上的招贴画,但只记起这个。
“还行。”
“去过?”
“那倒没有。”“那就它吧。”
“我没意见。”,她说。事实上,在我看来,没来的东西都谈不是好坏。
"我买了些饼干罐头什么的。”汤指着她背的包。
“并没多远。”
“路上可以吃,总之,闲着也是闲着。”
“你喜欢罐吃罐头?”
“呃,……我觉得里面榨的汁挺不错的。”
“那倒是。”过了一会儿,我说:“要不再来副牌?”
“我想买来着。”她这么回了一句。
从地图上看,月亮湾不远。但感觉上,大巴车在公路上跑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瞧见一叠连的山峦。在澄净的天空下。像钢琴键里的音符。显得青蒙蒙的。走的是山路。两旁是高低起伏的小丘。丘的表面生长着一层暗黄的茅草。整条山路就如同一抹刀痕,将一块晾干的熟牛肉切成不匀称的两个部分。从这块牛肉的一头开到另一头也就差不多快到了。检票阿姨说每年月亮湾都有很多游客过来。不过,眼下这当儿并不是盛季。多起来的时候满山都是人。汤一只手撑着下巴,有好大会儿,在出神地望着外边。我顺便问哪有住的地儿。她这时才扭过脸来看着检票的阿姨。车缓缓地在路边停下了。阿姨指了指前面那条路,又指了指尽头的庄子。那便是她说的祥云镇。
镇子看上去很规整,装扮得也考究。多少像是在漫画中。我们随便挑了家旅馆。汤进去嫌不干净就又换了一家。另一家旅馆的老板带我们看了房间。他看起来是个厚道人,说话很客气。汤也没有哪不满意的地方。他一边给我们收拾房间,嘴里不停地嘟嚷着什么。有一伙过路的生意贩子包了他家的旅馆。他记得很清楚,有足足十一个人。贩卖的都是些小玩具、纪念品什么的,专赚外地游客的钱。今天早上才搬走。这是个两层的楼房,是他自家的。他说,因为临街就干起了旅馆。我见他扫出来不少烟头。末了,他把钥匙给我就去忙别的了。镇子上没有很高的建筑,大多是旅馆老板那样的小楼。每户人家门旁都圈有一处菜园,通过碎石子铺的小道和中心的柏油路相接。我和汤想到外面溜溜。两侧是高高的玉兰树。很香。我们都不饿,所以没去吃东西。一路下来,我们差不多把镇子转一遍。我挽了她的手。她觉着不习惯,就挽了我的手。有时我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但她觉得痒,我就没再这么做。回去的路上,我们正好碰到旅馆老板。汤问他哪有澡堂。他说店里有个小浴室可以用来洗澡。厨房里有茶壶,倘若不够用,可以领来用。他嘱咐我们老婆子在家,有什么事尽管找她。我说了声“谢谢”。他让我们快点回去。他出门的当儿,老婆子在家,不过他担心待会儿她可能出去打牌。我刚回到屋里立马感到有些饿了,就用热水泡了碗面。我听到汤走动的声音。在走廊上。她和老婆子说了几句话。接着又是一阵乱乱的脚步声。听起来离我越来越远。吃了那碗面,我看了会儿电视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清早,洗漱的当儿,一个年轻人主动跟我搭讪。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起来的。他问我是不是新来的。我点了头。我见他脸上带着笑。这让我有点意外。说话的空儿,一帮人在旅馆前面的大路上结成长方形的队伍。他们头上戴着黄色遮阳帽,人手一条红色小旗。个个儿表情格外兴奋,叽叽喳喳地相互嬉闹。我想到是旅行社的人。团队的最前头有人在清点人数。她手里拿着麦克风。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溜马尾。帽檐遮住了她鼻尖以上的部位。后来从她的介绍里我知道月亮湾形状上看是个半月形,但是一个大峡谷。我们爬到一半的时候,汤花高价钱买了顶防晒的帽子。这种帽子在山下用不了几个钱。但汤受不了太阳的毒晒。我们隔着那班人一段距离。那个扎马尾辫的导游一路上讲了许多离奇的故事试着重新唤起大家的精神头儿。过了两点钟,气温才开始降了些。太阳快落山的当儿,我又碰见了那个年轻人。他手里拿了一块透明的鹅软石。裤管向上提了大半截。像是刚从水里上来。我们一起吃了饭。他跟我和汤挺投缘的。我们都感觉像是遇见了熟人似的。他住在离我们不远的一家旅店。我们打算在附近随便吃点。吃饭的当儿,他从端上来一道菜里发现一根杂草。那东西跟茼蒿长得很像。他把服务员叫了过来,服务员又把老板叫了过来。老板赔了不是,并答应马上给我们重做一份。吃罢饭,汤感到身子有点累,我就让她早点休息。我和那个人,他叫泥鳅,是他这么告诉我的,就躺在床上聊了起来。泥鳅是他朋友给他起的绰号。我吸了他扔过来的一根烟。他问我汤是不是我对象。我说可能是,不过,现在还不能这么说。他点点头示意他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们谈起馆子里的那档子事。他觉得那帮厨子不应该为点小钱就把番茄沙司用糖水代替,这一点不改掉的话,迟早会毁了馆子的生意。泥鳅对此很不以为然。我也认为他们的这种做法有欠考虑,但不应该把黑锅让厨子来背。因为不经老板的许可,他们也不敢这么做。我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只是说他点的那个虾丸吃起来挺不错的。他同意我的看法。后来不知怎么扯到他的女朋友。他说他女朋友脾气特别执拗。她的手艺不怎么样还不让人说不好。有几次她甚至把盐当成糖来放。同居的那段时间,她天天做饭给他,每次都会问他口味怎么样。但往往都不欢而散。那一阵子,他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第六节 老兵和女友
翌日,我们去了昨个泥鳅捡鹅软石的地儿。他穿着一件黑色汗衫。方块的脸。下边是个马裤。那小子肌肉结实得如同一段木桩,不过,看起来挺顽皮的。汤弓着身子一直在水里扒来扒去,像个小孩子似的。她觉得这些石头挺好玩。我和泥鳅聊了很多,但都跟我没一点关系。过了一会儿,汤拾了块地给我们看。那东西跟个不明飞行物差不多,我想起了外星人乘坐的飞碟。汤问我们怎么样。我们都嫌颜色难看。她也说跟泔水一样就扔了。泥鳅问了我的一些情况。我说我大学还没有念完。他接着说好好读书不会有错。我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他说了些以往的事。有一阵子,我和汤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