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边打扫边骂,管羊的连忙吩咐家具行送来木材味仍新的各类必用品。
小芹在一旁笑得好大声,说她从没见过这么会“搬家”的同行,连快枯死的盆栽都不放过。
臭着一张脸的蓝豹把电脑之死记在心上,一整天气都不吭一声,严重地影响视觉美感,让她不好意思再懒下去,帮忙递抹布。
想想五、六十坪的房子要拧几次抹布,她光用递的手就发酸,当然要向外求援。
“秦逆蝶,你很想死吗?”
她笑得很赖皮,“生气对肝脏有害,有你在,我想死都很难。”
“你不能稍微像个正常的女朋友,出了问题先找男朋友解决。”风向天觉得自己很无能。
心爱女子出了事,他却是最后一个得知,哪像一个叱吒风云的龙门护法,他能不自恶吗?
“我找了你,不是吗?”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敷衍过去。
“你有没不考虑到若这几天出了事呢?真该揍你一顿。”一想到此,他满心惶恐。
“你忘了我的身份?”她不什么软棉花。
“但所谓暗箭难防,你这懒女人……”他找不到好名词来形容。
有个人心疼的感觉乱窝心的,“你很遵守交通规则。”
“要我甩掉后面的车就直说,摸不清你心态的人会以为你嫌弃我的长相。”他瞄一眼三个车身后的跟踪者。
看得出跟踪技术不甚良好,明显深邃的五官和肤色,大概是她口中的埃及人吧!
风向天小试身手,利用外来者不熟知台湾的开车方式,在车阵中蛇行,任意变换车道抢红灯,不到一会儿工夫,供游客租用的小国产车已远远落在路的另一头,淹没在地小车稠的街道。
阴阴的天空有些潮湿,细细的小雨珠落在车顶,发出微微的滴答声。
也许是诗意,也许是春天的泪水,也许是情人们交换的心,白白茫茫的一片薄雾,阻碍了前方的视线,像极了盲心的爱情。
雨刷滑过,豁然开明。
“真糟糕,我好像爱上你。”三月是个会让人做傻事的季节。
“你说什么?”方向盘一转,他将车停在行道树下。
她笑了笑,“我说今天的天气很适合谈情说爱。”
“秦逆蝶——”
“你非常不满我的名字哦!每回都用吼的。”那是父母惟一留给她的遗物。
“小瓶儿,别顽皮了,尽吊我的胃口。”急切的风身天扳过她的肩正对着。
“‘好像’是个不确定的词,你一向有耐心,再等等吧!”等情深一些再说。
她不是故作矜持,也不是储蓄、保守的乖女孩,就是懒得说爱,一句话要她重复再重复,不太合她的格调,显得做作。
她的心和灵魂都渐渐地不自由,因为她有了牵绊,为他的强行介入、不容人拒绝,她心防有了漏洞,而他的身影藉机侵占。
“我是太纵容你了,把你惯得予取予求。”他是自找的面疙瘩——黏上手。
“唉!有人中年危机提早到来,开始自说自话,可怜喔!”瞧他说得好似她虐待他。
“小东西,说话酸我。”他无奈地抚她不驯的发,为这双灵黠眸子心动。
雨,不停地飘落,激起秦逆蝶心底的反骨念头,她想做件疯狂的事,让天地失色。
“咱们去飙风。”
“飙风?!”多奇怪的词。
“我要放纵一小时,带我上阳明山吧!”
他轻笑的拧拧令他迷恋的俏鼻,“多希望你的放纵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我可以陪你堕落一整晚。”
“收起满脑子的绮思吧!风护法,让风吹涤你的思绪。”她大笑地拍拍他的脸。
雨,持续地下。
春天的疯子特别多。
“我真的疯了,居然来陪你飙这种风。”欲哭无泪的风向天顶着风雨追上去。
平时连翻身都懒的女人这下真叫人跌破眼镜,瞧她健步如飞地在山道中奔驰,像是不要命的疯子一拳一拳击坏人定的门铃。
风雨淋湿了她的发,慵懒的娇色形成诡异的狂野。
天雷嘶吼,闪光如电,狂飙的风在她身上呐喊,仿佛天地间只有她存在,美得像暴风女神在摧毁文明,孤傲而无情。
向上伸展的双臂在召唤林间精灵,脸上绝美的笑容来自森林力量,她在汲取自然界的能量。
光闪雷吼,一瞬间她化身一缕幽魂,缥缥缈缈,即将湮灭。
“够了,你会生病。”风向天在她耳边大吼,扬手起阵风旋,将风雨阻隔在外。
“我早说你老了,玩不动年轻人的游戏。”她拚命地往前奔驰。
“你最好别感冒,不然我一定把你绑在床上三天三夜,让你尝尝放纵的后果。”该死,山风寒彻骨。
雨不如预期的大,但是山风冷冽,他冻得直打颤,努力维持步伐追上她。
即使受过多年训练,他还是必须说一句,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简直拿命来玩。
“会的,你会有机会,每回我飙完风后,总会大病一场,你会如愿以偿。”好痛快,心全空了。
他一听,驱风绊住她的脚,一个扑身将她抱个满怀滚向草丛,头顶仍盘旋着风流,挡去冷寒的雨。
“你非要让我心疼才甘愿,磨人的小恶魔。”他毫不留情的让她趴在大腿,一下重过一下地惩罚她的俏臀。“不好好保重自己,任性、放纵、无情,你到底在折磨谁,天下人就属于我最固执,爱上了就不放手,甘心为你磨,你这冷血的女人……”
他每念一句就拍一下,拍到手都肿了,直到他气消了才发现她的安静。
自责立即让他后悔下了重手,懊恼地扶着她靠在臂上,轻柔地抚搭着微抽的肩,正想说些抱歉的话,声音却在看到她脸上的泪而吞没。
是她的泪呀!不是雨水。
他是打重了吗?“别哭,你的泪绞痛了我的心。”他痛恨自己。
“第一次……有人打、打我。”
“是我混蛋,不知轻重地打疼你,你打回来吧!我绝不还手。”她是连哭泣都懒的小人儿呵!而他竟然让她哭了,他不算个男人。
秦逆蝶哭得像个孩子,“为什么……你会打……我……你不是……爱、爱我。”
“对不起,因为我太爱你了,舍不得看你虐待自己;你让我心痛,我好痛,原谅我、原谅我……”
他不断地道歉,不断地诉说爱语,连天地都为之感动;风不吹了,雨也停了,雷声电闪不再,还以一山宁静。
雨后的山林空气特别清新,月儿躲在薄云里,不肯露出脸来,好成全人家花前月下。
“你的泪好比一粒粒穿肠毒药,落在你脸庞,绞在我心口:你是我的珍宝,我怎能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多美的情话,秦逆蝶反手抱紧他的头说着,“我爱你。”
“我是混蛋,超级大混蛋,凭什么让你爱……爱我?”意识到她的话,风向天傻傻地望着她。
“打小在育幼院长大,他们疼我、宠我、纵容我,我知道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在关心我,可是从没人打过我。”
“小瓶儿,我……”
她捂住他的唇继续说:“我也以我的方式在关心他们,但是在心底,仍有一角填不满的遗憾,我需要一份真正的爱。”
“我爱你,逆蝶。”他拉下她的手亲吻每根指头。
“遇上你不在我预测的人生轨道上,一度我很责怪蓝豹的多事;现在,我感谢他把你带到我的生活里,丰富我的未来。我爱你,向天。”
“喔!我的宝贝……”
风向天激越地搂紧她,满溢爱意的胸口叫他说不出一句感动的话,只是不停地亲吻她,由眉到唇,不曾遗漏一寸。
互诺的两颗心相结合,阳明山的春意多撩人。
“先说好,下次不许打我,真的很痛。”秦逆蝶开始抱怨起肉体的疼痛。
他切着牙床磨出话,“你还想有下次,我会一掌选劈昏你。”
“可是很痛快……”她话到一半,他一个力道按捏她肩膀以示警告。
“痛快!敢给我飙这种风,你最好把飙风这两个字从记忆中完全剔除,连想都不要想。”他得看紧些。
适时地表现柔弱是女人专利,而秦逆蝶是聪明人。
“向天,我的头有点疼。”
手摸到她冰冷的肌肤,风身天再一次咒骂自己。“瞧你嘴唇都白了,我真服了你。”
一个使力,他将她拦腰抱起,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车子。
“我大概发烧了,整个人昏沉沉的。”
“该死,给我撑着,我马上带你下山看医生。”该死的阳明山,该死的雨。
在无月的山道中,疾速奔驰的车影呼啸而过,无畏路滑泥泞难行,艰险地狂奔下山。
若是风向天不是那么紧张,冷静地看着裹着毛毯的小奸徒,他会发现那张半闭眼的娇容有抹可疑的笑,诡谲而满足。
人不能太狡猾,以为说谎无罪。
结果真应验了随口而出的谎言,秦逆蝶大病了一场,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忙坏了她心焦的爱人。
腕上的点滴一滴一滴地注入她体内,那张雪白的懒颜逐渐恢复正常肤色,泛着淡淡桃红。
昏昏沉沉大睡了三日夜,重得宛如铅块的服袋轻松多了,雨落不止的梅雨天叫人懒洋洋,失去了清醒的活力。
病中的人最忌嘈杂,不过并非雨声扰了睡眠,而是一阵清脆、甜腻的女人嗓音,似远似近、若有若无地萦绕,惊醒了沉睡中的女神。
微缕的一双黑羽睫慢慢张开,天空蓝的颜色映入眼底,那是陌生却觉理所当然的安全感。
头一偏,娇娇懒懒的视线打量起室内,浅绿色的墙壁,一高一低典雅的桧木衣橱,旁边是面同人高的落地镜,依稀可见镜木的龙形刻纹:一扇毛玻璃门,大概是浴室之门,除此别无长物。
不过有面全无摆饰的墙十分可疑,看起来有点像大型的萤幕投射墙,心思若不够细腻的观察,绝对不会发现其实这墙是掩饰,它应该能向左右开展。
“你敢给我拔掉针头试试看,我保证一定揍得你下不了床。”风向天的声音突然在耳际响起。
心虚的秦逆蝶吐吐舌,悄悄地缩回手。“你说过不再打我,言而无信不是君子。”
“打和揍是不同的字句,揍这字最适合对付顽劣不驯的病人。”有些人不揍不学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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