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在这里干什么?赶蚊子啊?”
第四章 清晨琐事欢喜愁
乔不遗一脸温吞的笑容:“是呵,蚊子这么多,我要出谷了再给这荷谷出点力。”
阮叶吐了吐舌头:“那你继续。”
乔不遗轻轻摇头,收了剑,温淡如水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本就不生硬的脸部线条又柔和了些许:“你出现了,蚊子当然都被吓跑了。”
阮叶笑嘻嘻地道:“是么,我还有艾草的效果,那你这么多年岂不是沾了我很多的光?”
乔不遗弹了弹衣袖,很是揶揄地笑了:“我自然是沾了你不少的光,不然怎么会整天跟在你后面。”
阮叶很是受用地摆摆手:“算了,我不和你计较这么多啦。你这么晚不睡,在这里为荷谷的宁静夜晚做贡献,干嘛,明天要出谷,兴奋地睡不着吗?”
乔不遗但笑不语。
阮叶研究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道,乔不遗这小子整天要维持自己羽扇纶巾,温文尔雅的形象,笑起来脸上四两肉有三两都没动。小小地鄙视了一下被她誉为伪君子的乔不遗,她这才接着道:“我娘叫你去都说了些什么啊?不会是要你和我出谷,名为陪同实为监视吧?”
看着阮叶骨碌碌乱转的大眼睛,乔不遗还是淡然地一笑,什么也没有回答。
阮叶撇撇嘴,却没有看见乔不遗笑容后面一闪而过的勉强。
在她眼里,乔不遗一直是小时候自打有记忆起就在身边的阿布。一起玩耍,一起长大,越大越矫情的阿布。
她静默了一会儿,仰起头来,望着苍穹星空,想起十年之前,她和他,还有阿旭在这里烤鱼背诗斗嘴的那个夜晚。
“阿布,你说阿旭现在会在哪里?”她静静地问。
乔不遗也抬起头,漫天的星光就这样洒进了他的眼睛里,闪烁不已,叫人分清到底是那星星的影像落入了他的眼中,还是他的双眸本就亮如星辰。
“叶子,不要想太多,明天早上就要出谷了,你还是早点回房去睡吧。”乔不遗的目光闪了闪,轻声道。
阮叶打了个呵欠:“跟你说了一会儿话,果然困了。乔不遗,你现在知道你这个人有多乏味了吧。”
乔不遗点着头:“是是是,我这么乏味,还劳烦你叶子小姐对着我过了这么十几年,小生实在过意不去。”他双手按住阮叶的肩,推着她朝她的房间走去:“要是明天你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到处晃,一出谷就吓死人惹了官司被逼躲回荷谷,我就更过意不去了……”
第二天清晨,阮叶早早地便起来了。
乔不遗已经拿着包袱行李在她房门前等着。
“乔不遗,这么早,你等不及了吧。”阮叶笑着道,随手把自己收拾了再收拾,精简了再精简的两个大包袱扔了过去。
乔不遗倒也很干净利落地转身一避,两个包袱全部落地。
“啪”、“哗啦”、“咳嚓”声此起彼伏,阮叶惨叫一声冲了过去:“乔不遗你个大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把花瓶、杯子、碗都放在包袱里了!”
乔不遗貌似纯良地凑过来,袖手旁观看阮叶手忙脚乱地重新一个包袱以伽包袱地打开,检查收拾。
“我说,叶子,你不会以为外面的世界连吃饭的碗都没有吧。”乔不遗一脸调侃。
阮叶一愣,随即拿起碎成渣渣的花瓶杯子碗要砸他:“乔不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日久生情,这些东西我从小用到大,我对它们有感情行不行。我就乐意拿这花瓶出去插花,我就乐意拿这杯子出去喝茶,我就乐意拿这碗吃饭。我、我还认床呢我……”
乔不遗凉凉地道:“那你干脆把床也拆了打成包袱带出谷。你说你出去了整天因为睡不习惯床而失眠,还要我受累来照顾你,这影响多不好。你看我们这孤男寡女,男未婚女未嫁,大晚上共处一室实在是……”
打断乔不遗的话,阮叶没好气地道:“乔不遗你说够了没有,你还是别装什么文人雅士了,你简直一斯文败类,我想把床拆下来你也得先给我找个大到可以把它包进去的包袱。还有啊,我们孤男孤女的历史可悠久了,远的不说,就说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在那荷月湖前的草地上说话赏月呢,难道那敢情是野……乎(合)……”
阮叶话还没说完,乔不遗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定定地看着她,一双墨眸闪烁如星辰,他的眼神温暖而淡然,指尖的温度徐徐传来,留驻阮叶的面颊,阮叶的脸上忽然便有些发烫。她一爪子拍开乔不遗的手,刚想指着东边因为被山谷遮住而丝毫看不见太阳的天空说一句“今天的朝阳多么美好”之类的话来掩饰,小巧的下巴却被乔不遗右手的食指轻轻挑住:“叶子,为了你,我不惜担下这禽兽的罪名。”
说这话时,乔不遗依旧是一副淡然处世的模样,只一双眼睛之中,却显示着温柔和多情,眼角一弯,便弯成了微笑的样子。
听了他的话,阮叶的第一反应是很想直接栽倒在地,最好能就此长眠不醒。
担什么担,你就是个禽兽!
阮叶简直想照着乔不遗的小俊脸给他挠成荷月湖底的烂泥。
乔不遗仿佛看穿了阮叶心中的所想,很自觉地拿了自己东西拍拍屁股走人,只留下阮叶一个人收拾残局。
阮叶很认命地蹲下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大声地从乔不遗的祖宗第一代骂到第十八代。
可惜远处的乔不遗泰然处之,依旧满脸微笑,根本就她的话当仙乐飘飘。
等到阮叶重新收拾好,他这才再次飘然而至,“叶子,我发现你说话实在是太有特色了,不过我劝你出去之后还是小心,不要一语惊人才好。”
阮叶全当没听见,背起她的包袱:“我们去和娘道别吧。”
乔不遗的话却叫她顿住了脚步:“义母不在。”
“嗯?”阮叶愣住了,“娘不在?”
乔不遗点点头:“义母昨晚上说趁着你出谷,她也出去会会旧时的一些朋友,今天一早,天没亮就已经出谷去了。”
阮叶只觉得莫名其妙,至于那么急嘛,天不亮就走了,好像比她还急……
第五章 出谷下山
本以为乔不遗是和自己说笑,阮叶不信地自己跑去找她娘,谁知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果然没有看见她娘的踪影。
“咦,真的出去了……”阮叶不得不信,自言自语道。只是,娘干吗走得那么着急?
乔不遗包袱背在肩上,双手一摊:“小生不打诳语。”
阮叶白了他一眼:“只有和尚才不打诳语,乔不遗你想出谷不会是想出去拜到少林门下吧,啧啧,我还真想不出来你光着头顶的模样,记得剃度以后常回荷谷啊,也给我娘省点蜡烛灯油。”
乔不遗长袖一挥,笑得温柔:“叶子哪叶子,我要是当了和尚,你怎么办?”
阮叶的脸没来由地有点烫:“什么我怎么办?”
乔不遗低下头来,仿佛研究自己那双修长的手已经入了神,半晌才抬起头道:“你说我要是当了和尚,你可就找不到再像我这么身手敏捷的人陪你去湖里抓鱼杀生了,实在是可惜可惜,善哉善哉,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在说不过乔不遗的情况下,阮叶通常会聪明地选择转移话题:“别再慈悲了,你先告诉我,我娘提前走了,谁能大发慈悲,告诉我们出谷的法子?”
这荷谷四周布满奇门遁甲,外人难以寻路而入,自是因为这里面的款曲极多,障眼之阵与杀伤之阀相辅,除非知道路线,不然根本走不进去,只会因为迷路,遇到毒瘴,掉入陷阱而亡于其中。
也正是因为这诡异的外围,更是给荷谷的美丽披上了一层危险而魅惑人心的面纱,不知有多少雄心万丈的少年游侠,或是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殒命于此,成了荷谷外久久不散的冤魂。
依着阮叶的性子,要不是因为在谷里的人要出去和外面的人要进谷一样的难,她哪里会乖乖地在荷谷一待就是十年。
她一筹莫展地看着乔不遗,后者尔雅一笑:“那就由我来大发慈悲告诉你吧。”
阮叶眼睛一亮:“你知道?”旋即,她的脸色又一黯:“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乔不遗一脸温吞的笑容:“叶子,我何时骗过你?”
阮叶头也不抬,直接回他一句:“很多次,不胜枚举。”
乔不遗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倒是举个例子。”
“我……”阮叶张口却没了言语。虽然在他面前从来落不得好,亏也吃了不少,可是她仔细想来,乔不遗倒似乎真的没有骗过自己。
忽略乔不遗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阮叶一脸讨好地走到他身边:“你真的知道?”
乔不遗拿起地上阮叶的那两个大包袱,递给她:“背上吧,我们边走边说.”
阮叶接过包袱,背上,软声道:“阿布,你怎么知道的?”
每回,她喊乔不遗阿布,便是在撒娇了,这是她的法宝之一,却也屡试不爽。
乔不遗看着眼前的阮叶,不见原来的刁蛮和张扬,仿佛只是一只很小很小的小狗,有温暖柔顺的皮毛,满脸的孩子气。浮于外表的漂亮俏皮已然化为虚无,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梳着两只盘圆的发髻,和男孩子一样穿着长裤,睁着大大的眼睛,揪着自己的衣袖晃啊晃啊地耍赖:“阿布,你怎么会知道出谷的路的?你告诉我嘛,你告诉我好不好……”
于是,心中便有些宠溺蔓延开来。乔不遗伸手替她拿了一个包袱,这才让几乎快要被包袱给压得看不见的人儿又重新站直。
“我们边走边说。”他淡淡地道,率先迈开了步子。
阮叶也雀跃地跟在了后面。
出谷的路不仅曲折,还有多处峰回路转的紧要之处,两人真正出了谷,却已经是下午了。幸而是两个人结伴而行,一路倒也不觉得路途多漫长无聊。
出谷的路上,两人走走停停,乔不遗也简单地把为什么他知道出谷的原因告诉了阮叶。其实想想也该想得到的,这谷里现在只剩三个人,乔不遗、阮叶和她娘,乔不遗原来不知道出谷的路,现在知道了,显然只有一个可能——阮叶的娘告诉他的呗。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