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管闲事的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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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管闲事的红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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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樱儿把缝了一半的秋衣丢一旁,便大摇大摆找小河去了;而陈玉雯则气得快晕倒,两眼瞪得大大的。

穿过热闹的大街及高耸的城楼,冯樱儿来到城外唯一的小河旁。河旁遍地芒草,若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这片白花花的芒草后竟然有这么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呢!河中有随波逐流的水草,鱼群恣意游来游去,好不热闹。

在这儿洗浴根本不会被发现,干脆连外衣也脱了吧!她还未想完,手就开始忙碌了。先脱绣花鞋及棉布白袜,然后是身上的衣衫。她仔细放好衣衫与鞋袜,便迫不及待一跃而下。

晤!真是该死的舒服极了。

清凉的河水不停向她涌来,让她全身都充满清爽的感觉,她开始划手打水,游起泳来了。

积压多时的火气顷刻全部消失无踪,冯樱儿快乐得想哼哼小曲。唉!这种日子才是人过的嘛!管他玉雯嫁不嫁周梵天,杏娘会不会将她许配给秦剑宾,一切都天高皇帝远,等她姑娘先舒爽舒爽再说吧!

游了一会儿,冯樱儿感到有些累,尤其手臂部分,更觉酸疼。她慢慢走向河中的小沙洲,想休息会儿,顺便捶捶肌肉。

揉捏手臂的同时,她不禁回想起那日在周家大宅里发生的事。她这双手没有因跌成脱臼而报废,其实全是周梵天的功劳,若不是他,她今天想在这游水,门都没有。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说他冷酷嘛!那他早把她送官府了,还管她的手正受伤。

但说他不冷酷嘛!喔!天大笑话一个,他连笑都吝啬。动不动就凶小孩,这种人如果他温暖,那全天下都是热血沸腾的好儿女了。

不想还好,一想冯樱儿更迷惑了。但,他为人如何关我冯樱儿啥事?知道了又怎样,不知道难道会少几块肉吗?她索性往沙洲平躺下去,让自己的心智飘浮在半梦半醒间。

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吵醒了冯樱儿,她眨眨眼,甩开昏昏欲睡的神智。

天啊!她不能置信地揉揉眼,想证明自己看花了,待她深深吸进一口气,睁眸一望——

“哇!”她简直要晕过去了。“你不要过来。”

“你在这做什么?”周梵天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她面前,除了围住下身的短布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赤裸的。

他的胸膛宽阔坚实,宛如直陡的山壁;双腿修长结实,找不到一丝多余的肥油。此时,他散乱着黑发,水珠顺着发梢落在他结实的胸肌上,透过烈阳照耀,竟反射出七彩的光影。他的双眼幽黯,双唇抿成直线,阴冷的眸光即使沸腾滚水也降了温度。

“干嘛!这河又不是你的,凭啥我不能来?”冯樱儿最恨别人摆张臭脸给她看,尤其是像周梵天这种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大混蛋。

“这种地方女性来有失规矩。”

“有失规矩?姑娘我妓院都逛过了,小小河流不兴来呀?你骗谁!”她双手插腰,不自觉挺高胸脯。

周梵天的双眉锁得更紧了。他是厌恶女人,但并不表示他没有男性的欲望及冲动。冯樱儿的肩头闪着晶莹的水光,双颊被阳光烤得像熟透的苹果。她娇小的胸脯裹在肚兜中,因气愤而微微颤动;身上的白棉裤也因浸水而略显透明,两条修长的腿若隐若现,更挑起他心中最底层的生理反应。

“女性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尽身为女性的本分,而非在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地在男人面前招摇。”周梵天粗声说道。

“女性的本分?什么是女性的本分?你倒是说说看啊!烧菜?洗衣?生孩子?省省吧!我可不爱那一套,这么热的天,游游水不挺好的吗?”冯樱儿说完,再度纵身入水。

忽然,一道尖锐无比的闪电划破蓝空,雷声随之轰隆作响,乌云迅速聚集,快得让人来不及准备。

“别游了,快下雨了。”他闻到夏末午后特有的湿气。“河水会涨。”

“一点雨算什么,游水这事我最行了。河水要涨就让它涨吧!涨愈多,我愈尽兴。”冯樱儿将手优美地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反身又进入水中。

周梵天还没有机会阻止,豆大的雨滴已僻哩啪啦落下,打在身上的感觉有如针刺。他抬头向阴暗的天空望去,乌云近得好似乎一往上伸就能碰触到,看来这是一场大得不能再大的雨。

“快点回来,河水愈来愈急了。”他再次大喊。

但冯樱儿似乎没听见,反而游得更远了。

滂沦大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根本看不清楚冯樱儿在哪里。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旦河水涨得太快,冯樱儿根本游不回来,万一又遇上山洪暴发,那她稳死路一条。

周梵天几乎不经考虑,纵身一跳,开始向她的方向游去。隐约中,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是她吗?顺着河水,他游得更卖力了。

周梵天的预感成真,山洪似猛兽般狂奔而下,滚滚激流击着河边一颗颇为巨大的岩石如花因而飞散四射。

他考虑着要不要回头,却听见她说:“求……求你……”

猛地转身,他接触到的是泪水盈盈、神情悲伤的冯樱儿,而先前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早已消失无踪。

“求求你不要走。”她害怕地低喊。

周梵天命令自己不要心软,谁知道这是不是把戏之一,万一他错认为她真需要关心,岂不成了笑柄。不,他绝不!但,他的脚像有自己意志般,开始移向冯樱儿。

未等他走近,冯樱儿倏地扑进他怀里,泪珠滚滚而下,滴落在他宽阔的肩上。微温的泪水烧灼他的神经,那是怎样的感觉,他实在分辨不出。

疼惜?

爱怜?

他如何能在面对邬丽君的背叛之后,仍然对其他女人有所动摇。不,他目前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去爱、去恨,这对他或是冯樱儿不公平。贴在胸膛上的温热的脸孔提醒了他,突兀地,近乎粗鲁地推开冯樱儿,他沉声说:“我不会走,至少雨停之前不会。”

冯樱儿难堪地低下头,默默不发一言,而吸泣已成硬咽。怎么攀到人家身上去了,你知不知道羞耻啊炯况人家衣服穿得那样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你还死皮赖脸要人家抱,真是羞死人了……不过,倚着他的感觉倒是不错。你有理由害怕的,想想以前那段回忆,恐惧当然是在所难免。她抽抽鼻子,顺从地退回原角落,以令人不敢置信的安静坐着,双手抱腿、眼神无辜。

周梵天花了一小段时间才将满腔汹涌翻腾的情绪平复,刚硬外表重新愈合,他的神情仍然冰冷。

沉默在柴堆火光中跳动,热度慢慢扩散开来,洞外的雨却依旧大肆倾落。

他找了另一个干爽的地面仰卧下来,光裸的胸膛映着晃动火焰,显得虚幻而不真实,起伏的心跳也沉缓清晰。

冯樱几百般无聊地扭着手指,心事层层叠叠。眼前这男人已不再如想像中只是冷酷无情,在他怀中,她感觉到他部分伪装破裂,露出少许真实的情感——迷惑。不确定;这样的男人,玉雯肯定不爱。冯樱儿这样想着。

“你知道你有个从小就订了亲的妻子吗?”她决定先发制人,反正这雨一时之间也停不了,于脆用此刻把一切搞清楚。

“你在说什么?”周梵天没有预期的震惊,倒是一脸疑问。

“有点像指腹为婚啦,不过你那时候已经很大了,对方姑娘才只是个奶娃儿。”冯樱儿忍不住开始想像十多岁的周梵天抱着仍在雄褓中的陈玉雯,两人一起拜堂的模样。

周梵天无言,以表示不懂。

“哎哟!你分明猪脑,我讲得这么清楚,你居然不能了解。”冯樱儿的暴躁向来有名。

他突然侧身,脸朝洞外。这女人若不是因刚才恐惧而变得神经兮兮,那八成是太无聊了。

“喂!你别转身呀!”冯樱儿起立到他身旁,蹲下,对着他吼。“我再说一次好了,我家小姐在很小的时候,很得你父母的缘,由于你父亲感叹没有个女儿,便决定让你与她成亲,如此他也算有别一种形式的女儿了。”冯樱儿低叹,望向他。“你不知道吗?”

“你从哪听到这消息?”周梵天质问。

“就跟你说你那个新娘应该是我家小姐,你猪脑呀!消息当然是从我家老爷那获得的罗!”

她曾经说过她是城东陈家的丫鬟。在他记忆中,在这城内的确有父亲的世交,不过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一场无名大火烧毁了周家一切,父母双亡的他负伤逃出来后,被一名老翁所救,从此离开了他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

老翁膝下无子,为了报救命之思,他认了老翁做义父。尽管老翁家财万贯,他完全没有得到一分一毫的意思,他唯一想做的,就只有报恩一事。

前些年,老翁死了,留给他不少产业,再加上他自己努力闯荡的结果,虽称不上富甲天下,倒还算南方巨富。

在偶然机会下,他搬回这个城,否则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个自小就订了亲的妻子。

“你家老爷是——”

“陈更生,我家小姐陈玉雯。可是我认为你配不上她,况且就目前情势来看,我家老爷如果没糊涂,也不会把小姐嫁给你。”冯樱儿老实说出内心的想法。

“此话怎讲?”周梵天发现自己摔入的谜团愈来愈大,莫非其中另有蹊跷。

“你已经有了正室,而且女儿又这么大,难不成要我家小姐做二房?搞清楚!我家小姐可是金枝玉叶、富贵之躯,怎么可能委屈她做侧室?再说,你一点也不温柔,又痛恨女人,简直把女人当祸害,小姐嫁给你,岂不悲惨!”她说得头头是道。

“我厌恶女人?”他将右手搁在额头上,哺哺自语。“假使我厌恶女人,为何又会娶了她?”

是娶了他现在的妻子吗?大概是吧!

“你为什么会娶她,我是不懂啦!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答应再娶我家小姐。”冯樱儿义正辞严。

“世伯不会允许我和他的爱女成亲的。”

“会,就是会呀!”

“放心,我也不可能娶她。”周梵天斩钉截铁。

“真的?”她双眸中出现红色光芒,难得上扬的嘴唇变成一道美丽的弧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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