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离开。”他不回答她的问题,态度冷漠疏离。
“这屋里有三个女人,我居然是要离开的那一个。”她破釜沉舟。
一个教人无从想像的郭立青让她震撼。在她的认知中,他冷酷无情、他对天下女人都坏透,偏偏,他对两个女人温柔,而她不在两人当中。
“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他出言恫吓。
“后悔?跟你多年,我都没后悔了。”她讽刺立青也讽刺自己。“真不知我空耗的十年青春,要向谁索讨?”
“我们不过各取所需,我不负担你,你也毋须为我放弃爱情。”他重申两人关系。
“你以为我的忠贞为谁?为什么我愿意对你忍气吞声?我小心翼翼伺候你,我隐瞒个性将就你,你居然说出这等自私的话?”
“侯敬得、白少华是你忠贞的见证?”立青冷笑。
很多事他并非懵懂无知,他只是不愿干涉,未婚男女,谁也无权限制谁的言行,何况他无心限制。
“你找征信社调查我?”态度转换,她又惊又慌。
这事她做得很隐密呀!更何况怎能怪她?她是女人,也会寂寞,她想在深夜里被体温包围,想偶尔尝尝属于爱情的浪漫部分。
“对我而言,你没有那么重要。”淡淡几句,他道出她在自己心中地位。
“我对他们不是认真的。”急了,林昭吟冲上前,拉住他的手,试图解释。
猛地甩开她的手。脏……他嫌恶地看看自己的手,他不喜欢被触碰、痛恨肮脏,退后三步,他转进厨房清洗。
“我从未要求你对我认真。”再回客厅时,他说。
“这些年我们……”
“你不是我的生活重点。”他的拒绝够明显了。
“我们完了?”她失魂落魄。
“是的。”他斩钉截铁。
“再没有转圜余地?”
“衡量一下吧,马上离开的话,你还能保有餐厅,若不识实务,对不起,我保证,你将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为什么这样对我?”她哀声控诉。
“我用同样态度对待所有女人。”立青扬眉,当然,除开他的笨小猪之外。
望他半响,林昭吟确定自己再无半分希望,抓起包包,她愤而离去。
雨妮看看立青,低声叹气,她够聪明,能理解他那句“我用同样态度对待所有女人”是什么定义。
“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扰。”叹气,雨妮跟在昭吟身后离去。
他和雨妮的关系完了、和林昭吟也完了,他要和所有女人都“完了”。
他打算用干干净净的自己和黄蓉在一起,因为她干净,因为她在自己发觉之前,已深植他的心。
黄蓉没过问昭吟和雨妮的离去,也不追问雨妮的拥抱代表什么意义。
而立青不晓得黄蓉看到那幕拥抱,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解释,反正全部过去了,那是他的历史,不能改变却可以断尾舍去的部分。
从现在起,全新的他,开放心胸,重新看待爱情。
对黄蓉,他够浪费。
明明黄蓉成天在家里睡,电话在她手边,他还是买下昂贵手机给她。
为什么?没为什么,就为黄蓉无聊着电视,看见有人用手机照相,多问两声,第二天清醒,照相手机就摆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明明她从早睡到晚,买LV的衣服给她,纯属无形浪费,他还是堆进满柜子名牌衣、名牌鞋和名牌包包,可惜,她对那些毫无概念。
她不会弹钢琴,他买琴,只因她说会弹琴的女人有气质;她不会打球,家里出现一组高尔夫球杆,只因她想认识高级运动。
他真是把她宠坏了,不过,他不介意,他乐于宠坏她,乐于培养宠人本领。
但他的小猪变得古怪,她开始失眠,半夜在他身边赖到好几点。
常常,她抚着他胡渣问:“你觉得,要做怎么样的努力,才能增长爱情的保鲜期限?”
他在家时,她分秒牵住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她牵他看电视睡觉;牵他一起洗澡、说话,当他用狐疑眼光望她时,黄蓉尴尬笑笑,解释说:“我想记取你的温度。”
她相当相当缺乏安全感,每每想到他说的“我用同样态度对待所有女人”,她便幻想起下一次的分手,主角从林昭吟换成自己。
想到江雨妮,就联想到办公室里,她和立青的亲密,不逊于巨人和自己。
重点是,她和林昭吟一样,不愿放手爱情,她想和立青同心协力,将爱情维持到地久天长,可是……他愿意吗?他愿意他的爱情里只有女主角一名,而女主角由她担纲演出?
胡思乱想让她睡不饱觉,病撅傲的脸孔贴在玻璃窗。
窗台上种满海芋,白白的海芋伸长茎干,长得郁郁菁菁。
上个假期,立青带她到阳明山采海芋,她被满山的雪白吸引,日落西山,仍不肯踏上归途,于是第二天,他为她,把阳明山搬回家里。
他对她的种种好处,黄蓉全谨记在心,只不过她担心,这种好能维持多久光阴?是不是某一天,他也会板起面孔对她说:“对我而言,你没有那么重要。”
纷乱思绪占满脑间,笨小猪罹患忧郁症。
她打电话向艾情夫人求助,艾情告诉黄蓉,男人最痛恨善妒女生,她说哪个男人没有过去,如果你执意翻旧帐,最受伤的不是别人,而是两个人的爱情。
她向来听取专家建言,只不过人小心狭,一不小心,她就会想到温柔漂亮的江雨妮,和伤心黯然的林昭吟。
“你在做什么?”
从公司回来,立青带回满袋雨妮贡献的零食点心,她说的对,要找甜食,找女人就对了,多数女人嗜吃甜食,原来,他的小猪并不特殊。
她没答话,淡淡瞧他一眼。
“你哪里不对劲,我带你去看医生。”
大手一抓,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两手圈住她纤细蛮腰,下巴顶住她的额头,试试温度,没发烧,体温正常。
“这次要看哪一科?”她把头地进他胸前,苦笑问。
“脑神经、肝胆肾脏科、血液透析、骨科……直到把你的问题找出来为止。”
“那会把我折磨死。”
“没办法,谁教你不吃不睡,小猪瘦成小猴子。”触触她的脸,他心疼。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没人想生病。对了,我有不少好东西,要不要试试?”他弯腰从纸袋里拿出一堆巧克力、奶酪、起司蛋糕。“听说味道很不错,尝尝?”
“你到哪里买的?”
“是雨妮买的,她知道你喜欢甜食,特地托人从国外带回来巧克力、奶酪和起司蛋糕,听说是某个名家师傅做的,吃一点好不?”
听见雨妮,想吐的感觉翻起,好吃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她硬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这算什么呢?雨妮明知道她和立青的关系,还处处对她示好,这是爱屋及乌,或者不认为她是够格对手?
凭什么她心惊胆颤,雨妮却安然自若?凭什么知道彼此,她惶惑不安,雨妮却恍若无事?
她们两人真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吗?这样的人如何放在天秤两端相较量?
“还是吃不下,我带你去吃担仔面?”忧色加沉,立青浓眉打结。
“不要。巨人……”
“什么事?”他勾起她的下巴,吻轻轻落下,从眼睑到酒窝,他好爱亲她。
“对女人来说,情伤需要休养多久才够?”她犹豫地问。
“你想说什么?”他皱眉。
艾情的建议言犹在耳,她考虑着该不该说。
两人僵在那里,静默。
“那天,你听到我和林昭吟的对话,是不?”立青猜测。
她慎重点头。
“这是让你不开心的因素?”再问,抽丝剥茧,他要寻到根源。
又点头,虽然让黄蓉更沉重的是暧昧不明的江雨妮。
“你在介意什么?那些已经过去。”
“你真觉得自己这样做,对女人公平?”黄蓉追问。
“什么叫公平?这是个吃人社会,有力气的人就有权利要求别人将就你。况日林昭吟并没有吃亏,跟我在一起,她得到一间法式餐厅和物欲满足。”
“终有一天,你也会吃掉我吗?”她问了傻问题。
“架小猪,我老早把你吃掉了。”他轻笑,吻落下,封住她的嘴巴,缄封她的不安。
推开他,她又问:“你也会用一间法国餐厅和物欲满足打发我?”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笨得经营不起一间餐厅。”
他又笑,没认真她的忧心忡忡,低头,再次吻她,软软的唇瓣吸引他进犯。
她没反应,闷闷的眉头、闷闷的眼睛,闷闷的嘴唇不配合他的温情。
松手她,立青说:“心不在焉,你不是合格情人。”
“我真不想当你的情人。”嘟嚷着,她想离开他怀抱,可他不准,硬强留她在怀间。
“把话说清楚。”重重的语调敲响,她的嘟嚷引发出他的大反应。
这种事怎么说清楚?
她害怕竞争、害怕抢夺,她那么笨,怎争得过漂亮的秘书小姐?多爱他一天,她便要多想他一年,一年一年又一年,那么多他不身边、她却想念的岁月,怎么过、怎么活?
“说,为什么不想当我的情人?”
出尔反尔的家伙,才说不要贪懒,要努力付出以获得他的回报,现在又闹情绪,拒绝当他的情人,你说古怪不古怪?
“江小姐很好,她聪明大方能力强,而且温柔漂亮,比我见过的女生都有气质。”她实话实说。
“你扯上她做什么?”她成功挑起他的火气了。
要知道,自从那天过后,雨妮在他面前严守上司属下本分,再不提半句私人感情,她敬业专业,公司上下没有半个秘书比她更行,难道,小猪非要他把雨妮辞掉才能安心?
“我只是觉得……她很好……”
“没错,她脑袋清楚,不像你,老说些莫名其妙的鬼话。”狠狠地,骂她几声,他骂掉自己的忿忿不平。
“她那么棒,为什么你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对她分心、对她好,教她误以为自己很重要?
“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你这个笨蛋在我身边,没有位置容纳她,我干嘛自找麻烦,整天担心!”他乱扯一通,纯为出气。
“那……我把位置让出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