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就算给你的补贴,你和他把帐算清楚,从今以后,不准再为难这位姑娘!”这“他”自然是指那假好心的老梅了。欧阳濂说罢,又略略对翠墨说:“翠墨,回马车上陪着少夫人,别让好受惊。”这话一改先前的威吓之色,说得温柔体贴、情意缠绵,甚至还回头望了洛蓁一眼,脸上尽是掩不住的赞赏。
探头张望的洛幕被欧阳濂这一辈子呢!洛幕在心里想着,也坐直身子,恰好翠墨也回到车上,在欧阳濂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又缓缓前进。
街上看热闹的人眼见事情圆满解决,也就慢慢散,只剩下惊魂甫定的周怜月愣愣地瞧着渐行渐远的欧阳濂,那将是个仅她难忘的身影,她知道自己的心遗失了,遗失在一个初见面的男子身上。
※※※这厢的车队尚未到达梅家,远远地就有人将消息通报给梅夫爷和梅夫人知道。二老的惊喜之情可想而知,当初将女儿嫁过去,完全出于报恩之心,虽知委屈了女儿,却也莫可奈何。
一个月多来,女儿音讯全无,该帮的七天洗头礼是绝对不敢奢望,但连新婚月得宴客时也没确任何消息,这下可急了,心中更是不免有些许后悔,莫非这番决定错了吗?但是这些焦急、不安在此时消失无踪,因为女儿不仅将归来,连妇婿也病愈陪同前来。想到此,顾不得外面的烈阳是如何地毒辣,二位老人家赶忙整整衣装,站到大门外等待。这虽然不合礼数,可是看在一片父母心的情分上,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站了好一阵子,引颈企盼的梅夫人望得脖子都酸了,好不容易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队了马,待走近一瞧,只见俊马上的欧阳濂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他,看到梅家二老竟然亲自开门迎接,当下立即跳下马.双手抱拳,恭恭敬敬行个了礼,口中说道:“小婿来迟,还让岳父岳母大人如此重礼相待,真是愧不敢当。”
梅家二老一见女婿竟是这等人中龙风,又温又有礼,心中不禁大乐,连忙笑道:“快别这么说,一路上辛苦了,快进来,外面太阳大着呢!”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这话果然不假。且说这梅家老夫人瞧着俊雅出众的欧阳濂,突然想起自己除了洛蓁一个宝贝女儿外,并未能替梅家留下一脉香火,也因此对外甥游彦文格外疼爱,总得将女儿嫁给外甥,可天未如人愿,直到今日一见女婿才貌出众,总算放下心上的一声大石头,那份遗憾至此也完全消失。唉!彦文,只能说你和蓁儿无缘。
“蓁儿?”二位老人家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女儿。欧阳濂闻言,轻轻一个转身,走向才刚停下来不久的马车,亲自揭起车帘,迎下洛蓁。下,即没有继续推却,而是让他握着。
宴席上,梅家二老频频为女婿夹莱添酒,而欧阳濂则细心地帮着洛蓁吃掉她吃不下的菜饭。
酒守三巡,梅圣尧开口道:“蓁儿,我和濂儿商量好了,虽然时间有点晚,不过我们还得依照礼俗回请宾客,所以下午已经请濂儿派人按妥贴子送了出去,东西也都勉强赶了出来,打算明天作满月礼,今晚你就和濂儿留下来过夜吧!”
“可是……”梅夫人犹豫着,她并不反对明天补请宾客,只是由女方来宴请宾客似乎有些不合礼仪,因为这本是男方应该做的事,女方只要负责送礼就成了,况且让嫁出去的女儿留在家里过夜似乎也不太好。
梅圣尧摆摆手,他知道妻子在想什么。这顾虑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女儿嫁出门一个多月来音讯全无,该有的礼数全错过了。如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他心中不免想多留女儿住一晚;再者,今日一番长谈、几局对弈下来,他实在非常欣赏欧阳濂,对于女婿提出想从南方买进茶叶,再混以西域果的喝茶新构想也很感兴趣,所以方出此下策。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新婚满月一过,他日想再见女儿,除了过年过节外,机会客寥可数,梅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能舍得吗?
反正礼教是人制订的,一些穷苦人家连什么“媛女”、“洗头”的基本礼都没得到的,由女方联合男方一起宴请宾客又算什么。于是征得女婿和亲家的同意,他决定不理会世俗的陋规,多留女儿、女婿住一天,第二天在开封最大的酒楼会仙偻摆席宴请宾客。
当夜,欧阳濂陪着岳父梅圣痛快畅饮。自从梅家出事以来,梅老爷还未曾像今夜这般开怀,加上岳婿两人颇投缘,席间所谈上从生意买卖,下至治国齐家、养生练气,真无所不论,引得一班服待的仆人家丁纷纷站在廊台、窗下聆听,好捡拾人生瑰宝。
一旁的洛蓁也诧异不已,这是那个温文有礼却不多话的欧阳濂吗?瞧那侃侃而谈、意气风发、凌霄耸壑的模样,直教人想起太史公笔下的击剑任侠,是如此地一脉潇洒、恣意江湖,这是她所不认识的欧阳濂,却更教人欣赏。难怪爹会那么喜欢他,和他比,彦文表哥就只是个穷书生了,除了书本还是书本。爹向来和表哥说话不会超过三句,而和欧阳濂,几乎快要促膝秉烛夜淡了。自己是否该庆幸嫁了这么个丈夫呢?
这一夜,直到洛蓁上床就寐.欧阳濂仍旧没有回房。
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心中自然应该很高兴才是,但洛蓁没有,相反地,她却忐忑不安、辗转难眠的直盯门口,想那欧阳濂什么会进来,到时自己又该和他说什么?梅家虽富有,却比不上欧阳家的奢华,院落屋子并没有碧纱橱,没了碧纱橱,他要睡哪儿好呢?总不能让他睡外面,如此一来他们未圆房之事不就全露馅了?不过洛蓁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到她迷迷糊糊入睡前,欧阳濂仍在大厅里陪着梅圣尧。
当洛蓁醒过来时,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屋内残火将尽,根本照不清眼前物。在花了好一段时间适应后。她终于看见离自己不远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微低着头,从胸口的起伏来判断,似乎已入睡,但显然睡得很不舒服,频频挪动身躯想找个最舒服的姿势,那人正是迟归的欧阳濂。
洛蓁瞧着欧阳濂有些凌乱的衣衫,以及勉强挤在椅子上打盹的修长身躯,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忍,是为了信守对自己的承诺,以他堂堂太少爷的身分,又何段如此委屈自己呢?夜已经很深了,夜里露水重,他就那单衣入睡,容易着凉的。
洛蓁悄悄起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从床的一旁拿起丫环早准备好给他的盖的一条暖被替他盖上,正想再回床睡觉时,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谢谢!”
“吵醒了你了?”洛蓁羞赧一笑,不想自己再怎么小心还是吵醒他了。
“没有,我本来就没有完全睡着。”伊人在旁,却无法一遂心愿,他睡得着吗?”我可以抱抱你吗?我保证不乱来。”
不等洛蓁答应,他已经一把将她拥人怀中,隔着薄被,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嗅着她的芳香。
从没有让表哥以外的男人这么抱着的洛蓁起先还习惯挣扎了下,接着瞧他真的只是抱着自己,却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行动时,也就顺着他,紧靠他温暖的胸前。他的气息不断吹拂着她的颈子,刺激着她的嗅觉与神经,随着他胸口的起伏,洛纂也紧张得一颗心猛跳。
半响,欧阳濂抱着她站起身,往床上走去,将她放好又为她盖上被子,脸上有着许满足又有些免不去的失意。
“你……”见他一副要走回椅子睡觉的样子,洛蓁忍不住开口:“你就在……就床边靠着吧!不然天亮后,丫环们进来看见你睡椅子上会说话的。”
欧阳濂眼睛一眯,心也跟着狂喜起来,他坐在床沿一对双眼看黑得发亮,“云儿,你……”
“别瞎猜,快躺上来,一会儿天就亮了!”洛蓁背守身子用被子盖过自己的头,羞怯得不敢看他。
欧阳濂紧盯着她,一面脱去外衣,身子缓缓躺下,心中那份复杂之情是可想而知的。原来她一人睡在床上已经让他够难受了,现在佳人就躺在身旁,闻着她的发香,感觉她的温暖,却更加可望不可及,这岂不是要他的命?云儿.你太高估你渊哥哥的定力了。
一旁的洛蓁原来紧张的心随着床铺的下陷丽更慌乱了,他离自己那么近,真的会信守吗?耳朵里听到的是他平稳的呼吸,空气里传播的是他微带着酒味的气息.洛蓁觉得自己都忍不住会迷失,更何况是他!她就这么带着满心的狐疑入睡。
这边的欧阳濂确定洛蓁已经入睡后,才悄悄凑上前,将她柔软的身躯拥入自己怀中,睡梦中的洛蓁微微动了下身子,随即在他身上找到个最舒服的地方窝着,然后沉沉着睡去。宠溺的微笑浮在他嘴角,他低下头,火热的唇印着深深的情,烙在那雪白的颈项上,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
第二天,开封两大富豪梅家和欧阳家联合在会仙楼宴请亲朋好友,一方面是祝贺两这家结成秦晋之好,另一方面也有粉碎流言的意味。因为前一阵子欧阳家的独子欧阳濂莫名病倒,请了各地各医都无法医治,使得城内纷纷传说有人对欧阳家的富有感到眼红,于是从中作法,让欧阳濂病倒;还有人说是因为欧阳濂生得太俊俏,教狐狸精看上了,把他的魂魄勾去作丈夫;更甚者说,因为欧阳家坟葬得不好,无法传丁,所以欧阳濂注定要英年早逝,连房媳妇儿都没有。
如今,这些传言全在欧阳濂领着头罩红巾的新娘子现身时,粉碎得无影无踪。
欧阳濂和洛蓁一人端起一杯酒,在父母亲的带领下向众宾客敬酒,承后欧阳家就托辞新娘子不善饮酒,将洛蓁以花轿接回,留新郎官和梅圣尧、欧阳德二位老人家独撑大局,在会仙楼奉陪宾客到底。
且说洛蓁上轿后,在众丫环、家丁的族拥下离开会仙楼,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直到快接近家门口时,花轿突然顿了下,只听得一家丁喊道:“哪里业的脏乞丐!还不滚一旁去,别挡着我们少夫人的路!”
“我已经饿三天没吃饭了,求求大爷好心赏点饭吃。”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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