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云儿!”伸手摸摸她那滚烫的额头,欧阳濂不禁皱起眉头,“翠墨,少夫人是什么时候病的?”
一旁几乎是衣不解带照顾着洛蓁的翠墨闻言,站起身,揉着疲惫的双眼,勉强打起精神道:“姑爷走的当天晚上,小姐就病倒了。”
“没有让大夫来看吗?”轻抚着妻子因发烧而滚烫的脸颊,欧阳濂真恨不得病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的云儿。
“大夫看了,也吃过药,可是时好时坏,这两天甚至发冷发热地,好不吓人!”
“你去休息!我来照顾她就行了。”
遣走翠墨后,欧阳濂端过原本就准备好的冷水,拉过凳子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地为洛蓁更换额头的湿布。但这样并没有降低洛蓁身上的温度,相反的,她仍不安地呓语着。
见妻子如此难过,欧阳濂心疼极了,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为何当初自己不习医呢?这样不是马上就解决问题了吗?
热度让洛蓁的脸颊通红,她轻喘着,不时发出微弱的呢喃:“别走……求求你……”
欧阳濂几乎是束手无策的坐着,半晌,他咬着牙脱去她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用沾着冷水的湿布擦拭着她发烫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直到洛蓁身上的温度稍降才停歇。
不过事情似乎没有过么简单,只见床上的洛蓁又极不安地动着,嘴里喃喃说:“娘!我好冷!我好冷!”
“云儿!”欧阳濂的两道剑眉几乎全皱在一块,眼看她柔弱的娇躯简直快缩成一团,他连忙找出所有找得到的被子、外衣,一件件盖在洛蓁身上,但不论他怎么样,就是见她冷得直打哆嗉,贝齿紧紧咬着自己发白的嘴唇,仿佛身在终年积雪不化的雪山山顶似的。
“不成,这样盖下去,她不被闷坏也会被压死。”
他突然想起那时刚离开琉璃谷时,云儿不也是因着身上的禁制来解而大病一场吗?那时自己是怎么做的?对,就这样吧!虽然她醒过来后可能会不高兴,但与其冒着失去她的危险,不如让她生生自己的气。
他叹口气,然后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钻入被中将她不停发抖的冰冷身躯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心上人取暖,两具赤裸的身子相接触,令欧阳濂不禁有些发抖。抚着她那光精细致的肌肤,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以生两人恩爱的旖旎画面,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不,镇定些,你忘了你对她许下的承诺吗?况且她现在病着,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真这样做,不是趁人之危吗?虽然花丁好大功夫说服自己不能冲动,但他还是忍不住香了香她那滑腻的肩头,吻吻她紧闭的樱唇,随后合上眼睛,极力忍受着心上人抱满怀,却什么不能做的折磨。
这么匆冷忽热地一夜下来,欧阳说简直是精疲力竭,当他数不清第几次钻入被窝抱着洛蓁时,沉重的眼皮也不争气地往下坠。担心及疲惫,外加连夜赶路、彻夜不眠,即使体力再好精神再佳的人,也要当场躺下。但内心的一股执着,让欧阳濂直到天色微亮,看见怀中的妻子略有好转,身子不再忽冷忽热,也不再呓语时才放心地跟着沉沉睡去。
※※※
迷蒙沉睡中的洛蓁以为自己置身在云端,身体轻飘飘地往上浮、往上飘,浮到云探不知处,飘到八荒九垓之外。一朵朵的白云从身边飘过,从手上溜过,她伸手想去抓,白云像滑过指尖的流水般一朵也抓不住。忽然,她看见自己的双脚踩着朵朵白云,不自主地生前移动,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云儿,你回去吧!快回去,迟了就来不及!”
洛蓁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突然她发现有个龙眉皓发、神情庄严、身着白衣且手中拄着拐杖的老婆婆站在眼前,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您是……”
“傻丫头,连我都不记得了?”老人家走上前,炯炯有神的眼紧盯着茫然无措的洛蓁。
“您是……您是……”洛蓁皱着眉,怎样也想不起来这位认识自己的老人家是谁。
“丫头,你想忘了他的心情,姥姥可以体会,可是怎么连我都不起忘了呢?亏我还用藏魂大法收留了你那么多年哪!”
“藏魂大法?”
“是啊!你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老人家手掌中心射出一道光芒,洛蓁定睛细看.是颗晶莹剔透,比人手掌还大的水晶球。
“水晶球?”
“对,这是水晶球,你在这里面待了好多年,这就是那小子的魂魄三番两次上门来找,却找不到你的原因所在。”
“那小子?水晶球?”洛蓁脑袋里仿佛有无数面鼓在敲着般疼了起来,她抱着头,身子痛苦地转着,想甩开这令人筋骨几欲爆裂的疼。突然,疼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胸口的闷、心里的痛,那种痛是从灵魂深处,从遥远的识觉所传来的。迷蒙的,她看见一个修长身影跪着,脸上面无表情,雪,不断穿过他身上落在地上,化为天地间的一片银白。她知道,自己的痛来自于这个男人,更因他以为头深沉的痛而滴血,他是谁?为什幺他要跪着?为什么自己看到他会忍不住想哭呢?
“他在姥姥居住的洞口长跪了七七四十九天,只求能找到你,虽然灵魂不会感受到人世间的冷热苦痛,但他心中的懊悔、痛苦,却比外在所加诸的还要深上千倍万倍,丫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我……我……”泪水像珍珠一颗颗滑下脸庞,她想起来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却情愿自己永远不曾想起。
“丫头,他为了找你而放弃无数次的机会,吃尽不少苦头,而你所下的诅咒让你们俩百年不聚首,难道还不够?你还要继续折磨他吗?”
“我……我没有……”
“你和他有宿世姻缘,回去吧!”
“可是……”
“别可是了,好好珍惜这次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你和他真的就要天上地下永不相见了。姥姥不希望见到这种状况出现。”
“他……他还会负我吗?”
“他未曾负过你,你也没有骗他,只是因为你们太在乎彼此,却反而伤了对方。丫头,爱是信任、是包容、是相互尊重,你们深爱对方。却没有学习到这点,才会吃了这么多苦,姥姥不要你们重蹈覆辙,也不想再见你伤心欲绝的样子,那会让我心疼的。”
“姥姥!别走,不要走,云儿还有事问您哪!”
老人家身形直往后退,距离洛蓁越来越远,虽然这样她还是可以听到那慈祥的声音。
“丫头,你终于承认你是云儿了,当年姥姥不忍见你怀着满腹悲戚,漂泊在天地问地间无以为家,所以用藏魂大法将你收留在水晶球中,让他找不到你。现在你和他既然都再世为人,重新结成夫妻,丫头,再给他一次机会,这一百年来,对他的惩罚也够了!够了!”
“别走!不要,别走!”
“云儿,怎么啦?”
洛蓁猛地睁开眼睛,周围没有白云,也没有老人家,没有跪在雪地的男子,更没有痛彻心扉的绝望。迎接她的,是个温暖宽阔的胸膛,和满眼的着急与忧虑。
“哪里不舒服?还是又发烧了?”他用另一只手去摸她的额头。
“我……”洛蓁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眼里充迷惘不解,姥姥呢?姥姥怎么走了?这里又是哪里?望着眼前俊美、温柔、对她呵护备至的男子,她不由自主地出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如梦如幻地说:“我做了好长的梦,到了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看到姥姥,还有你,姥姥告诉我好多好多事,然后她就走了,不论我怎么喊怎么叫,姥姥都不理我……”
“云儿!”欧阳濂错愕地瞪着洛蓁,她的眼神迷乱没有焦点,看似在望着他,实则穿过他落在不知名的远处,她根本没有醒,她还在作梦。
“渊哥哥,我好怕,怕你会再伤害我,怕我会再一次心碎,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重新来过,我好怕,好怕……”洛蓁嘴里胡乱低语着,双手搂住他反而子将脸埋入他肩窝,“你会伤害我吗,渊哥哥?”
“云儿,我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伤害你?乖,先别说话,你还病着昵!”欧阳濂担心地抚着她微微发烫的脸,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她的记忆似乎回来了,但她会原谅自己吗?尤其在自己那样伤害她之后,她会原谅他吗?曾经,他希望她能想起过去的事,毕竟他们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可是现在,他反而不想了.让他们重新来过,重新编织一段美丽的记忆,不也很好吗?
欧阳濂蹙起双眉,千头万绪闪过脑海,心中矛盾极了。究竟该如何才能两全其美?如何才能抚平她心中的创伤?原来她会那么怕他,那么排拒他,是为了不想再受伤害。云儿,对不起,我爱你.可是却那样伤害你,对不起!
低头瞧着那已然又入睡,有若仙子般的无邪面容.一股信念慢慢在他心中涌现。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不会再让你掉一滴泪,即使必须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他默默许诺,默默这样告诉自已!
※※※
时序渐渐迈入秋末,一个凉爽的午后,翠墨领着名小丫鬟从厨房端着刚煎的药,准备给洛蓁送去,才刚踏出厨房走没两步,大老远便瞧见欧阳濂斜倚着栏杆,双手抱胸,含笑等着她们。
“姑爷!”翠墨微微欠身.她知道欧阳濂等在这里所为的就是洛蓁的病情。
打从那日他兼程自洛阳赶回,彻夜守候照顾她们小姐至今。这位欧阳家的少爷更天天在厨房口等她,为的就是问问洛蓁的病情,以及恢复的状况。翠墨实在不懂,为什么他不亲自去看小姐呢?明明很关心很在乎她的,却总要透过第三人来得知自己最想知道的消息。
而小姐更奇怪,知道欧阳濂曾经那样不眠不休地照顾她,非但没有一个谢字,反倒总是避着他,连名字都鲜少提起,仿佛和他根本就不是夫妻似的。翠墨看不懂,也不敢问,个中三昧,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把药绐我。”欧阳濂伸出手,指着依然冒着烟的药说。
“姑爷?”翠墨诧异极了,他要亲自送药去?这可是几天来第一次呢!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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