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妈,以后我一定天黑不出门,见人就闪,见狗就跑,看见陌生人走近绝对立刻走开,关窗锁门,不让自己的影子被月光照到。
“还有,不要随便和人搭讪,好像跟人家很熟的样子,你晓不晓得笑脸之后是一把刀,良心在这里比垃圾还不值钱,他们可以为了一颗糖把你卖了……”
妈,你累了吧!快两个小时了耶!不会口渴吗?你是念上瘾了,还是天赋异禀,能如黄河之水滔滔而来,不怕扭伤了舌头。
“……你先前的行为太不可取了,简直拿生命开玩笑,凡事要先三思而后行,不要一时兴起就……”忍耐的顿了一下。“御首,你可以不要再喂她吃东西吗?她已经吃了过量的食物。”
也被念的男人扬眉一挑,眼神显得慵懒闲适,轻轻一瞟,少了厉色的黑眸仍威仪十足,似在问:连我也敢管,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手上一轻,萨塞尔低视两手捉满食物的女人,轻轻地低笑,吻着她满嘴油腻的小口,丝毫不以为意,她想吃就让她吃,有何不可呢!反正他又不是买不起。
中继站是唯一使用货币的区域,他们自行印制纸钞,也仅限于这区可以自由买卖,发行的货币一离此地便成了废纸,一点价值也没有。
不过在这里购物,用手腕内侧的身份识别晶片也行,只要在海底银行的存款足够,什么东西都能买,包含这一区最美的女人。
但他们更喜欢金子、钻石这类的值钱玩意,它们在黑市的价钱高得令人咋舌,若没点财力的人还真买不起,只能用抢的。
“御首,这东西看起来很脏……很不卫生,吃进肚子里真的没关系吗?万一生病了……”多划不来。
“安雅。”萨塞尔声音很轻,却让人不能轻忽。
“是,御首。”安雅立即挺直上身,一如她的身份——军人。
他笑着,但不是对她。“不必太严肃,放轻松点,我们并非在橘城,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我没办法放轻松,我们是在犯罪中心而非度假中心,我真的很为缇亚小姐担心。”她完全不按牌理出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率性而为,让人很难放心。
那一句度假中心,让正在吃龙虾肉的方缇亚噗哧笑出声,喷得萨塞尔胸前全是肉屑,在安雅不赞同的眼神下,她才稍微收敛,一缩脖子表示忏悔。
“无妨,有我们看着她,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顶多被她吓出一身冷汗。
当他看到她跳过检查站的栏杆,他差点停止心跳,想冲过去扑倒她,在他三番两次费尽心力救回她,若死在这种地方未免太讽刺了。
但是他及时想到她并非本世纪的人,不像他们一出生便植入晶片,对检查站内的识别仪器来说,她根本不算是个人,自然也没有扫瞄的必要,当是飞禽走兽般放行,他才缓了脚步。
不过,她的行为也太冒险了,为了吃竟然不顾一切,因此他才未禁止安雅的疲劳轰炸,希望给她一个惊惕,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举动发生。
“御首,你太宠她了。”宠得无法无天,把她原本的小胆养大了十倍。
“宠女人是男人的天职。”
“谁说的?”她怎么没听过。
“她。”他指向吃吃偷笑的女人。
“你相信?”她一脸怀疑。
“我看过她的书。”言以蔽之。
“……”安雅无言以对。
笑得十分开心的方缇亚非常佩服自己那么早就有独到的远见,没想到自己的小说会流传三百多年,成为经典名著,幸好着墨男主角如何偏宠女主角的桥段偏多,瞧!这不是派上用场了。
“古人”的话一定要听,这些全是至理名言,句句千金不换,堪为后世子孙的传家宝典。
谁敢说罗曼史小说不是正统,百年后的流行趋势谁能预测,有人说杨贵妃的圆润美才是绝世,有人偏爱纤足掌中舞的赵飞燕,环肥燕瘦各有所爱。
“安雅,我正打算写一本书,等写好了送给你看。”奇文共赏,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
“不用。”她当下没二话地拒绝。
“不必跟我客气,我们是什么交情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现在满脑子文章,不写不快。
“无福消受,还有,一句话,不行。”安雅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大概只有了解方缇亚个性的人才明白。
“喂!这就过份了,我什么都还没说,你怎么先打回票给我?太不够意思,我们是不是朋友?!”她企图以朋友的关系逼她就范。
“不是。”安雅很干脆,直接倒给她一桶冷水。
“你敢说我们不是朋友?”两眼一横,方缇亚眉竖得奇高,好像这样会比较有威严。
“对,我是你的保母,很苦命的那一种,而且,常被你不经大脑的行为给吓到休克。”她斜眼一瞟,说出众所皆知的事实。
听她偶发的怨言,朗目低垂的萨塞尔微勾起唇畔。
干笑地一缩颈,方缇亚的理直气壮顿时无力。“安雅,老待在旅舍很闷耶!”
“绝对比出去让人砍有趣,是谁为了追一个卖什么热狗的摊子,差点被人一刀削过颈皮?”圆圆胖胖的一根,哪是热的狗肉,她分明被骗了还吃得津津有味。
“呃,好像是我。”她一脸“我就是贼”,早就她认罪了嘛!
“还有谁在帮忙追小偷时,自己的金链子也被偷了。”没见过比她更迟钝的正义使者。
“还是我。”这次她的声音有些沮丧,微带一丝没人同情的怨怼。
“那个谁信誓旦旦绝不多管闲事,结果一见四个大汉想强暴一名小女孩,居然跑过去踹人家一脚,还叫人家有胆来强暴她……”她根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
“好啦!好啦!别再举例说明了,都是我的愚昧造成各位的疲于奔命,我在这里向各位赔不是,下次我再不听劝告胡作非为,你们就放我自生自灭,自食恶果,反正我活着也是浪费食物……”
方缇亚原本只是想阻止安雅提起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可是足不出户的关在旅店已有数日,就算是自闭症也会闷出病来,何况是闲不住的她。
于是她边说边想起自己像关在笼里小鸟的处境,又想到她从清醒后一连串的不顺遂,不由得一股气由心底扬起,心想着她为什么要受这种气,她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明明是生活环境完全变了个样的二十四世纪太过莫名其妙。
人在处处受限制时,难免会怪东怪西,虽然她知道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可是有时候仍会抱怨这世界不是她所要的,她看不到鸟儿飞翔的天空。
“缇亚,够了。”
萨塞尔一声低喝,气绪绷到极点的方缇亚才如梦初醒,十分愧疚地看向始终陪着她的人。
“抱歉,我好像有点激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这样,最近老觉得闷……”心情起伏不定,时而烦躁,时而忧郁。
“我晓得,你需要出去走一走,等安雅安排一下。”萨塞尔瞟了安雅一眼,她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吗?不会让你们感到麻烦吗?”她说得很小声,好像怕给人带来困扰。
他笑着抚抚她的发。“说什么傻话,你要一天不惹麻烦,我还觉得不习惯。”
方缇亚不像以往佯怒的发嗔,纤皙细臂轻轻一搂。“萨塞尔,我爱你。”
“我知道了,我也爱你,不过,答应我,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先,紧跟着我。”他不能不为她担忧。
外头的世界是他所想象不到的混乱,虚伪的笑容,凌乱的街道,奇装异服的浪人,与数不尽饥饿的孩子,他们贪婪阴暗的眸子中闪动着隐晦念头。
她说这个堕落城市很像她以前熟悉的纽约市,繁荣与贫穷共存,有着类似的服装,说着同样的语言,连腐败的文化也几近相同,所以她有回家的感觉。
是这样吗?她的时代竟是一团失控的秩序,难怪地球会发出怒吼声,在短短数年间毁灭地表所有的文明,让人类什么都没有,从零出发。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紧紧牵着你的手,一刻也不分开。”这厚实的大掌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她的誓言犹在耳际,但是……
世事难料,很多事无法由自己掌控,当紧握的手由指间滑开,她才明白承诺要做到是多么困难。
“你……你们想干什么……”
事实发生得太突然了,教人措手莫及,当萨塞尔一行人走在据称最安全的区域时,忽然冲出两组互砍的暴民,杀红眼似不管是不是自己人,只要见到人就绝不放过,照砍不误。
原本只是二、三十人的暴动,但被砍的路人也非省油人物,于是一个又一个争强斗狠的罪犯加入,原本就不在乎有没有明天的他们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愤怒,下起手来更加毫不留情。
一百、两百……上千……最后竟是万头钻动,似乎全区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不论是与非,抡起拳头,亮出刀子,生怕落于人后会错过一场好戏。
街头斗殴对中继站而言其实很寻常,一天上演好几回,演变出一种特殊的嗜好,甚至是堕落文化,人们藉由肉体的搏斗发展出新势力,强者为王,统御一切,落败者只能沦为小喽啰,为胜利者卖力。
“啧!啧!啧!多纯洁的小姑娘,她居然问我们要干什么?!”皮白细肉的小妞儿,可是男人们的最爱。
“哎哟!西摩,我们要不要告诉她我们准备剥光她漂亮的衣服,掐掐可爱的雪白胸脯,再扳开她两条嫩白的大腿,教她怎么在我们身下讨生活。”
“不好吧!我怕小姑娘会害羞,不如……我们一起上吧!速战速决,让她没时间难为情。”
一拥而上的男人像失去理智的野兽,又拉又扯地侵犯落单的女子,他们淫笑地抚摸她洁白身躯,沾满污垢的黄板牙和缺牙的牙床咧开淫秽笑声,许久不曾清洗过的身子发出阵阵难闻的酸臭味。
那是黑与白的强烈对比,男人全身脏污得看不清原来的肤色,几乎只有一种暗沉的灰黑,而女子肤白胜雪,水掐出来一般的娇美,让人深刻地感受到她在巨大阴影笼罩下的无助。
“不……不要碰我……滚开……你们不要碰……走开,走开啦……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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