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在海底?”快否认吧!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是的。”他一扬声,墙面即出现巨型萤幕,清楚地显示城市外的海洋景色。
“你不能骗我一回吗?”她的鼻头很酸,忍不住哽咽。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爱抽烟、老是被他们赶到阳台的爸爸,唠叨不休,却最爱一家人的妈妈,以及偷她布娃娃送女朋友的哥哥,还有见到她就在她脚旁磨蹭咪咪叫的小花,他们都不在了吗?
直到这一刻,方缇亚才惊惧地想到,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不可能再一如往常的出现在她左右,她是一个人孤零雩地活在他们到不了的世界。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活下来呢?
百思不得其解,也很心酸,以这年代来说,她算是古人,当初她赖以生存的技能便派不上用场,那她还能用什么方式生活?
越想心越慌,红了眼眶,她希望这只是个玩笑,会有人跳出来说:“愚人节快乐,你被骗了。”
“不能,因为你很快会发现事实真相。”萨塞尔举起手,轻轻环住她肩头。
他不懂安慰,只是舍不得她抽动双肩,低低抽泣。
“你……我讨厌你,为什么你不骗我?!”她好害怕,在这个她什么都不会的世纪,她能做什么?
心口一抽,他感到莫名的痛楚,就为她一句讨厌。“你会适应的,我帮你。”
“你帮我?”眨着迷蒙的星眸,她神色凄迷地望着他,浑然不知此时的泪眼蒙眬的模样有多惹人怜惜。
“是的,我帮你,你用不着担心。”他很想紧紧的拥抱她,将她揉入自己身体里。
萨塞尔不知道体内为何有把火在烧着,几乎要烧毁他的理智,眼眸深处是鲜艳欲滴的唇瓣,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有种渴望想品尝它。
而他也几乎碰到了,几乎?!
“那好,你去帮我收集些‘正常点’的食物,以我们那时代为标准,鸡鸭猪牛肉,大蒜青葱萝卜马铃薯,酱油胡椒味精沙拉酱……”
“等一等,你念的这些是什么?”他听得迷迷糊糊的,有些跟不上她说话的速度。
“大厨食材呀!你没看过这本书吗?”厨艺入门,不可不看。
萨塞尔的反应当然只能摇头,心中对她的好奇和兴趣更是加深了不少,他想,他会努力弄懂她说的一切。
以及她。
外形清灵的方缇亚有着令人讨厌的个性,她懒得做某些事时就会装得病恹恹,以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同情,指使他人为她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可是若遇到她感兴趣的事,那就是完全不同的面貌,彷佛女超人上身特别亢奋,双眼发着璀璨光亮,快语一溜简直煞不住车。
说她乐观嘛!有时候挺忧郁的,伤春悲秋,直嚷着日子过不下去,看谁要借她一根麻绳,脖子一勒往上吊,一了百了。
但大部份时间她跟疯子没两样,思想怪异,行为乖张,情绪反复不定,有些神经质,上一刻正在烦恼人生无趣,下一秒钟又跳脱别人的期待,大笑着说:“活着真好,全世界的人都爱我。”
换言之,不能以常理论之,不然准会被她搞疯。
大概和她的职业有关,整天闷着头工作,个性落差难免有点大。
当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小疯子,碰上二十四世纪生活严谨的闷骚男,究竟会碰撞出什么火花呢?
说实在的,颇令人忧心,尤其是她随心所欲的性格,可预见的灾难绝对不小,毕竟连她的家人都曾一度想将她拍卖,好省下不少鸡飞狗跳的麻烦。
他等着接招吧!
“啊——萨塞尔,你家怎么没瓦斯,你都不用开伙煮饭吗?”
“……”他用的是电气,有电脑代劳。
“咦!萨塞尔,你家的马桶塞住了,你要不要请水电工来看一下?”
“……”水电工?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哇!萨塞尔,你家没床耶!难道你喜欢睡地板?”
“……”左眉跳了一下,萨塞尔按下遥控器,一张绘有蓝色水纹的圆形双人床从天花板缓缓下降。
“喔!原来是藏在那里,真有创意,可是衣橱呢?你一套穿到臭,穿到破,穿到入土为安吗?”
这次他直接走到凹型角落,人往里头一站,他说了几个数字,身上衣物立即由银白变成宝蓝,款式上略有变化,看得出不是原来的那一套。
“啧!你们这年代是流行这种衣服哦,一点质感都没有,好像在表皮外再套上一层皮,你不会觉得很丑呀!”换做是她。宁死不屈。
“不会。”他终于开口了。
“久居陋室,不觉屋小,久闻其臭,反不知臭,你是不是反正丑到最高点了,就自暴自弃?”极有可能。
“……”他再度无言。
家里多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情形,若有人告诉他会吵翻天,他肯定嗤之以鼻,并耻笑那人想象力太丰富,幻想症发作。
可是直到今日他才彻底明白一件事,千万不要低估一个人的力量,尤其当对方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而且抱持高度学习心的学生,想要保持几分钟的平静根本是痴人说梦,绝无可能。
不停地发问,不停地探索新事物,不停地发现新鲜事,举凡没接触过的一切,方缇亚都想象海绵一样的吸收,将自己涨满。
他以为他会不耐烦,贪静的他一向容不得任何噪音,连偶尔想来探望他的母亲他都会加以拒绝,只因他嫌妙——而冷清的母亲一向话少,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相反的,对于她他不以为忤,反而觉得这种吵杂是一种生活乐趣,瞧她东摸摸,西看看,笑得特别开心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飞扬,好像快乐会传染似。
“萨塞尔,你没有家人吗?”方缇亚像只玩累的小猫,赖到他身旁,询问道。
“有,我有父母。”父亲担任博览馆馆长,那是他的乐趣,而母亲由政务官升任橘城的保安,负责城里民众的安危及治安。
“为什么你们不住在一起?”他住的地方看起来很宽敞,容纳一家人住绰绰有余。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吵我。他在心里回道。
“他们有他们的生活空问,我不好打扰。”
“一个人住不寂寞吗?热热闹闹的笑闹成一堆才是一家人。”她又想起自己的家人了,情绪略显低落。
“我有你,是两个人。”一直以来,他始终把冰棺中的她当成他的,她是陪伴他一路走过来的力量。
有时他也会怀疑自己能力不足,站得越高越觉得寒冷,他们看他的眼神是期望他有更好的表现,他必须进步再进步,不能有一丝失败。
看着沉睡中的容貌,他一再激励自己不能放弃,人生的考验是上帝给予人类的磨练,勇于冲破难关,甜美的果实才会落在手掌当中。
她不会知道她对他存在着何种意义,虽然她不言不语地躺着,却给了他努力的目标,让他在人生旅途上有了最佳动力。
她讶了一声。“我是说以前,要是我,绝对无法忍受独居的生活。”
工作上的需要不能有一点点吵杂声,但不表示她能远离人群,人总有不顺畅的时候,这时,朋友就要上场,陪她哭,陪她笑,陪她嘶吼呐喊。
一个人,真的很孤独,只能和自己对话,见到树影摇动会以为小偷来了,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会疑神疑鬼,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她曾试过搬出去住,可是不良的大哥居然伙同怪邻居恶作剧,装鬼吓她,才三天她又搬回家了。
“你有我,缇亚。”他会陪着她,让她不致感到孤寂。
“萨塞尔,你真会安慰我,让人很窝心哦!哪天要是我离开这里一定会很舍不得。”她大概会难过的哭了。
一听她要离开,萨塞尔立即声一沉地低吼,“不准,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她噗哧地笑了。“你人真好,肯不嫌烦的收留我,可是你总有一天要结婚,我再留下来就难堪了。”
人家会笑她不识时务,好大一颗电灯泡。
方缇亚不希望自己过度依赖他,免得分别之日会不想离开,相处数日,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真的对她很用心,虽然他表现得很笨拙。
所以她尽可能地吸收新知,设法融入这个陌生的环境中,自力更生是件困难的事,她却必须面对,然后加以克服,除却家人外,没有人应该被别人靠一辈子,即使那人是“古代人”。
“我不会结婚。”他向她说道,眼神流露出她所不会明白的坚定。
“不结婚怎么延续后代?还是,你们流行不婚和同居?”生物本能是生育下一代,以争取优势——生存上。
“同居?”
“就是两个人未结婚却住在一起,分享一张床和被窝,可是保险理赔的受益人不是彼此。”她说着他所不懂的笑话,二十四世纪没有寿险公司,萨塞尔唯一理解的是——
两人住在一起,分享床和体温。
“好,我们同居。”这点他不排斥。
那一声好,方缇亚吓得差点跳起来。“别……别开笑了,你真的了解同居的意思吗?”
不是她要泼他冷水,或是拒绝他的提议,能和帅哥同处一室她当然求之不奇QīsuU。сom书得,可是从她这几天得到的资讯来看,他们这年代对爱情的认知真的很糟糕。
由于平均年龄的延长,五大城市居然制定出一套奇怪的律法,适婚年龄为三十岁到四十五岁,而新婚未足两年不得生育子女,得先送健康评估,然后审核,等通过之后再排定受孕时问,由选定优良基因的精卵进行体外受精,最后才移入子宫着床。
而年过五十的妇女不得再有生育机会,以确保优生学的确实落实,他们要求每一个孩子都是聪明的,绝不浪费宝贵的资源和粮食来养会拖累人类进步的废物。
更残忍的是,如果有人私下怀了孕,唯一的结果是堕胎,不管这孩子是聪明或是愚笨,他的生命仅在母亲体内短短数个月。
他们没有未婚生子的问题,因为他们并不热中“性”这回事,甚至觉得脏,是传染疾病的途径,身体的需要可以藉由其他方式发泄,不一定要人与人亲密接触。
更甚者,有所谓的性爱机器人,今天下单,明天送达,男女都有,各种体型和容貌能依使用者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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