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怔,不安地抬起眼睇着他。
看着她不安的表情,他蹙眉一笑,“我不是在骂妳,而是气自己脑子里有许多疯狂的东西。”
“疯狂的东西?”她不解。
“妳不会想知道的……”他说,“妳的脑子太干净,不会想得到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
她眨眨眼,那未干的眼泪在她眼眶中闪着疑惑的光芒。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忍不住将视线移到她湿润的嘴唇上。须臾,他下了一个决定。
就算是疯狂又怎样?当他遇上她的那一秒钟开始,他就注定要如此疯狂了,不是吗?
若不是疯狂,他怎会爱恋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步?他怎会为一个女人如此急躁焦虑?
“管他的。”他低声一句,随即覆上了她的唇片。
当他如此激动地拥吻她,里树可以感觉到他的情感正与他的理智展开一场拉锯战。
她能以他喉咙中所发出的低吟判断,他原本是不想再亲吻她的,但他终究还是他的吻狂野却不粗暴,热切却又感受得到他的温暖及温柔,她没拒绝他,甚至屈服在他这样的热吻之下。
说屈服也许有点自欺欺人,事实上,她喜欢这样的吻。
她的心跳加快为平时的两倍,她的呼吸也彷佛要停止般。
火花在她的血管中爆裂,阵阵的刺激挑起了她潜藏的情感。不日觉地,她以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而当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武阵不觉一震,而她也因为自己的主动大吃一惊。
她倏地松开了手,并快速地推开了他。
她面红耳赤地站在他面前,忍不住的轻颤起来。“我……我……”
她刚才的举动及她此刻的神情,都令武阵难忍雀跃。他不需要听她说什么,因为此时他已知道她的心意。
方才的那个环抱绝不只是欲望所至,而是有着更深的一层意涵。
“里树……”他喜出望外地伸出手去。
“不……”她惊羞地躲开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我……对不起。”
话罢,她突然转身,朝着门口跑了过去,然后迅速地开门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他并未因此感到惋惜。
唇角一勾,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再也不需要她亲口证实什么,因为从她刚才那羞涩又期待,热情却压抑的神情及举动中,他已经得到他要的答案。
※※※
坐在休息室里,里树一次又一次不经意地想起昨天的种种。
她拚了命不去想,但鲜明的记忆却不断地纠缠着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她……她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噢,老天……”她拍拍自己的额头,十分懊恼。
一想起昨天所发生的事,她不自觉地身体发烫。如果她再放纵一点,或是他再强硬一点,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一直不愿释放出自己的感情,甚至她在抗拒着自己对他的感情,但当她昨天情难自禁的伸出手时,她知道自己已经沦陷。
她怎么能谈感情?若是她爱上一个男人,势必要为那个男人留下,但目前她还有好多事情想做,她不想因为任何人或事打断了她的工作。
当然,她也可以一边谈恋爱,一边继续她的工作,但问题是……有哪个男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他能吗?他能支持她的工作、理想及梦想吗?
当她必须离开他到世界各地去跑的时候,他会带着笑容送她上飞机,而没有一句埋怨吗?
“唉,怎么可能?”她蹙眉苦笑。
别说他不可能放她走,就连她自己都有可能因为记挂他而走不了。
而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宁愿单身也不触碰感情的主因。
有人敲门,她坐正身子,“请进。”
门打开,一名褐发蓝眼的男子探头进来。
“嗨,Tree。”
Tree,这个名字只有跟她一起在国外参与人道救援工作的同伴会这么叫她。
她定睛一看,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老天,格雷?!”
格雷·福特,一名来自美国的医生,加入国际医疗团已经三年的他,是在西非跟她认识的。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而这样的相会让她既惊又喜。
“格雷!”能在东京遇见工作的伙伴,她十分高兴,尤其是在她的心如此摇摆不定的时候。
她起身上前,与他拥抱。
“我的天,你……”她惊讶得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格雷一笑,“我听说妳在东京举办个人的摄影展,所以就飞来恭喜妳啰。”
“可是你不是计画要去伊拉克吗?”她问。
他蹙眉一笑,有点尴尬地说:“不去了。”
“咦?”她一怔,“为什么?”
“因为泰莉。”他说。
“ㄟ?”泰莉是格雷的未婚妻,也是他医学院的同学,两人相恋多年,也已订婚两年。
泰莉目前在纽约行医,而她一直默默支持着参加医疗团的格雷。
“泰莉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我必须挽救我的爱情。”他无奈地叹道,“再这么下去,我的未婚妻可能不保。”
她一怔。言下之意是……他跟泰莉之问出了问题?
“虽然泰莉她一直很支持我,但是我想……我并不能没有限制的享受她的爱及无私的牺牲。”
她眉心一拧,“格雷?”
“当我在为其他人付出的时候,她也在为我付出,我想……我不能那么自私。”
听到这儿,里树已经明白了。格雷他现在正遇上她最害怕遇上的问题,而那也是她一直逃开越川武阵的原因。
“Tree,”格雷望着她,“妳会觉得我这样的决定很懦弱吗?”
“不,格雷……”她撇唇一笑,“泰莉值得你这么做。”
她跟格雷认识已两年有余,她知道他跟泰莉的感情是如何的紧密,而泰莉又是如何无条件的支持他,甚至以金钱资助他。
格雷说得一点都没错,他不能无限制的享受泰莉的爱及付出,他必须对她有所回报。
忖着,她不禁想起自己跟越川武阵之问的纠葛。
他们的情况不也是如此吗?他付了三千万买她的作品,帮她去帮助更多的人,他不也是无条件的在对她付出吗?
而她呢?她该如何回报他的感情?她是不是该像格雷一样,毅然地放下工作?
见她眉头深锁,细心的格雷问道:“Tree,妳怎么了?”
她猛回神,尴尬地摇摇头,“不,没什么……”
“妳的眼睛可不是那么说的。”他温柔地一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格雷……”她望着格雷,欲言又止。
格雷年长她五岁,她一直把细心温柔的他当大哥一样。
他像是知道她的心事般,“妳吃饭了吗?”
她摇摇头。
他一笑,伸出手去搭着她的肩膀,“那么我们去吃顿饭。”
“格雷……”
“把肚子填饱了,妳再告诉我吧。”他说。
第八章
格雷摩挲着下巴,“原来是这样碍…”
里树点点头,一脸苦恼。
“妳爱他吧?!”格雷直视着她,“妳对他不是没感觉吧?”
“当然。”她在他面前十分坦率,“如果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又怎会如此挣扎?”
“听妳这么说,他是个好男人。”他说。
“你指哪一方面?”
他一笑,“当然不只是因为他有钱,而是……他很能理解妳的工作。”
她眉头一蹙,“理解跟接受是不同的。”
“嗯?”
“泰莉也能理解你的工作,而且她也一直非常支持,但现在不也……”
“Tree,”他打断了她,“妳打算投入多少时间呢?一辈子?”
她一怔。
“其实在我这次决定回纽约挽回我跟泰莉的感情之前,我曾挣扎犹豫了许久。”他神情平静却严肃地说。
“我喜欢这份工作,但是我也爱泰莉,如果我能爱那么多陌生的人,又怎么能辜负泰莉这么亲密的伴侣?”
格雷的这一句话,又让里树想起了武阵。
他似乎也曾这么跟她说过,他说她既然能爱千千万万个陌生人,为什么无法爱一个人?
爱一百个、一千个陌生人是如此的简单容易,为何爱一个人却是那么的难?
“Tree,”格雷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帮助别人有很多方式。”
她微顿,不解地望着他。
“有很多人都愿意帮助别人,但是他们不见得有办法投入时间及劳力去做。”他一笑。
“就像妳认识的那位先生一样,我想他是个乐于帮助别人的人,但他却无法将所有时间放在这上面。
如果他像妳跟我一样到处跑,他的事业及家人又该怎么办?妳想想,他底下有多少的员工,而那些员工又有多少的家人……换个角度想想,或许他也在帮助某些人,不是吗?”
“格雷,你是说……”
“我是说,就算不能出力,我们也能出钱,不是吗?”他朗朗一笑,“我回纽约执业后,虽然无法直接为难民、灾民及贫民们服务,但是我可以资助金钱,我还是可以帮助他们。”
说着,他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一笑,“妳也可以这么做,不是吗?”
“格雷……”
“妳比我多跑了许多年,这些年下来,妳难道不曾想念过妳的家人?”他知道她是孤女,而他所指的家人则是一手带大她的神田修女。
“修女年纪大了,妳不曾想过留在日本陪伴她?”
提及神田修女,她的眼眶湿了。
虽然修女非常支持她的工作及决定,但她知道修女一直非常担心她。
“Tree,”他抿唇一笑,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不妨稍稍停下脚步吧!”
“但是我……”
“我有一种预感……”他直视着她,“他能让妳有限的一己之力无限延伸。”
她蹙眉一笑,“他有钱,当然……”
“不,妳错了。”他说,“有钱的人不见得愿意付出,但我肯定他会为了爱妳,而去爱那些妳爱及关心的人,即使他们跟他一点都不相干。”说罢,他对着她眨眼一笑。
※※※
因为格雷在日本人生地不熟,于是里树义无反顾地尽起地主之谊,虽然她也已经好多年没待在日本,但还不至于完全生疏。
吃过饭之后,她帮格雷找了家饭店,并陪他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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