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岑不在意的耸耸肩:
“打折,刚好看到就买下了”
微微挑眉:
“别管贵不贵,喜欢吗?”
微凉蕴笑着点点头。
程岑熟知她的喜好,买的东西必是合她心意的。只是想起被抢走的那个钱包,心中终是有些不舍。
那种比被夺走心爱之物更多一点的,淡淡的,忧伤的感觉。
程岑却未留意,只转身将微凉的证件一一塞进钱包,庆幸道:
“幸好宝贝的证件都在我这里,不然宝贝就回不去了”
一顿,声音略略沉郁道:
“其实回不去更好,宝贝就留在这里陪我吧”
破了相,微凉自是不肯出门了,只每日与程岑窝在房中,无事便聊聊天,嬉闹一番。也不敢与子白视频,每日也只上网与子白匆匆聊上两句,见子白发来视频请求便如惊慌小兔子一般逃下线。
程岑一日七八次的捉着微凉上药,也不知是国外的伤药质量好些还是怎么的,不过几天时间,右颊上青肿便消了大半,只余些浅淡痕迹。手肘膝盖处伤得重了一些,但长衫长裤遮盖着,倒也看不出什么。
明天,便是微凉登机回国之日。
月明星稀。
程岑与微凉躺在庭院内草地上,抵着头,飘逸如丝的长发与飞扬不羁的短发纠缠成一片。
微凉挪了挪小脑袋,抱怨道:
“头发会弄脏的……”
程岑轻笑:
“脏了今晚再洗,我帮你吹干”
勾起微凉的尾指轻轻摇晃:
“宝贝你感受一下,青草的味道”
微凉敛眸,浅浅呼吸。
沾着露雾的青草,微冷的,柔软的,顺着呼吸沁入心间的清新气息。微风拂过的沙沙声,捎着一丝凉意。
静谧的,安心的感觉。
微凉喃喃:
“好想睡……”
程岑戏谑道:
“宝贝你是小猪啊~整天只知道睡!”
抬手绕过去捏捏微凉的鼻尖,顺着鼻梁缓缓抚上微凉的眸,微微颤动的睫。细细描画微凉弯弯如月的眉,勾起微凉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
似不经意的问:
“宝贝怎么会忽然想到来找我?”
微凉嘟囔一声:
“想你嘛~”
程岑低语:
“是这样啊……只是想我吗?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
微凉期期艾艾:
“譬如呢?”
“譬如……”
程岑握住微凉的手,十指相扣,猛然翻身单臂手肘撑在地上,一手仍细细缠绕着微凉的长发。桃花水眸蕴着难以描叙的光,多情唇角凝着勾人心魄的笑。他直直望入微凉的眸,坦白的、热切的、毫不含蓄做作的问:
“宝贝有什么心事?我很想知道”
微凉敛眸,怯怯道:
“那个……圣诞节的时候嘛……我和子白去only吃晚餐……然后only老板对我说……他说……”
程岑略略挑眉:
“他说什么?”
微凉微微噘嘴:
“……他说你喜欢我啦……”
羞愧的飞快闭上眼,只等程岑骂她笨蛋。
却不听程岑言语。
微凉睁眼,悄悄打量程岑脸色,却见程岑一脸高深莫测道:
“所以呢?”
微凉低声嘟囔:
“所以我当时一急,就想跑来问你嘛……only老板跟我说了他的故事,好可怜……我不想我们以后像他那样……”
见程岑略感兴趣的轻挑唇角,边将秦真的故事原原本本说出。
“……岑岑你说,他们这样是不是很可怜……如果他当值在知道他喜欢他的时候便答应他,那他们就会一直很幸福了……”
程岑抚额:
“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
无奈叹息:
“微凉,我们不是他们,我们不会这样”
如安抚小兽般轻拍微凉小脑袋,瞬间理顺繁杂成团的思绪,将离题万里的话题带回原处:
“所以呢?你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便想来找我,然后呢?”
微凉理所当然:
“然后就来找你了啊”
程岑诱哄着引导:
“那来找我之后要问我什么?”
微凉一僵,心中似有不知名的怯意汹涌而出,顿时心跳如擂:
“没有啦……后来就觉得这个问题很傻……怎么可能嘛……”
程岑却不依不饶:
“什么问题?宝贝,你要问我什么问题?”
微凉与程岑交握的手顿时僵直,许久,才呐呐道:
“岑岑,你……你喜欢我吗?”
面上已有些视死如归的悲壮。
程岑深深,深深凝视着微凉的眸,那样贴近,几乎鼻尖碰着鼻尖,气息萦绕纠缠。他似用一生的气力望入她心中,许久,才“噗”一声笑出来:
“哈哈~宝贝最近太自恋了吧”
笑得那样欢畅,那样淋漓,转身躺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眼,连眼泪笑得氲溢而出也不自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宝贝怎么会以为我喜欢你呢?我那么多女朋友那个不比你漂亮~哈哈哈哈~”
微凉不满的噘嘴,轻踹了程岑一脚:
“太过份了!你打击我的自尊”
见程岑仍在不停大笑,又踹一脚:
“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会被你笑!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但我真的担心嘛~要是我们以后变成像秦真他们那样至死不见,那该怎么办才好?”
程岑仍在笑,只是掩着眸,似笑得岔气,有些哽噎:
“那若我真的喜欢你,怎么办?”
微凉咬唇:
“若真是这样,我便与你在一起啊……子白又不喜欢我……”
说着,便委屈起来。
程岑的声音渐渐沉下:
“宝贝,你仍是喜欢子白吗?”
微凉腼腆浅笑:
“喜欢的……一直都是喜欢的,但我也知他不喜欢我,我便不敢喜欢他了,只敢把他当作好朋友,但他总是对我热一阵冷一阵的……我也不知道……”
程岑声音已是疲惫万分,沙哑之至:
“既然宝贝喜欢他,那我们就表白吧”
微凉绯了脸颊,却极坚定道:
“好!”
喜欢的东西,便要努力争取。
喜欢的人,也一样。
程岑单手一撑翻身站起,仍是抬手半掩着脸:
“有沙吹进眼睛……我去洗澡”
微凉转一圈趴在草地上,慵懒的撒娇:
“你不是说帮我吹头发吗?
程岑背对着微凉摇摇手:
“等我洗完澡再帮你吹”
宽阔挺拔的背脊僵直着,消失在微凉的视线尽头。
又是一整日的飞机。
微凉却很兴奋,因着坚定了的爱慕的心情,也不知疲倦,只一路想着见到子白之后如何向他表白,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竟也不觉得远,只觉得她的心生出双翼,飞到子白身边。
抵达香港的时间不太好,机场大厅甚是寂寥。微凉办好总总手续,又向机场地服道了谢,飞也似的拉着行李便跑出出检口。
子白已似无数次的等待她归来那样,倚着柱子,垂着头,一副安宁闲适的模样。身着白底银色暗纹印花短袖衬衫,黑色休闲裤,衬衫上系着深色的丝质领带,一身雅痞装束。
这件衬衫,子白与程岑各有一件,但微凉仍偏心的认为,子白穿得更俊秀一些。
微凉心中,便突如小鹿乱撞,本想欢喜的蹭过去撒娇,却只能乖巧如小兔一般垂头踱到子白身前,喃喃低语:
“子白,我回来了”
子白清冷颔首,接过微凉手中行李,漠然的眼神淡淡扫过微凉手中包包时略顿了一下,语气淡然:
“走吧,车在外面”
转身便走,却不牵微凉的手。
微凉微微无措,只得快步跟上:
“子白……我们今晚回家吗?”
子白头也不回:
“在香港住一晚”
微凉呐呐应道:
“哦……”
终是情怯,不敢再与子白搭话。
一路,便至子白预先订下的酒店。
子白微微挑眉:
“身份证”
微凉不解:
“啊?”
子白轻叹:
“要check in,身份证”
微凉慌忙翻包包,取出钱包中的身份证。
子白清冷的眸微敛:
“新钱包?”
微凉忙乱的“嗯”了一声,抽出身份证递予子白。
子白面无表情的办好check in,将行李交予服务生,又问:
“你的脸怎么回事?”
微凉垂头,傻笑掩饰:
“不小心摔的”
子白骤然皱眉:
“程岑是怎么照顾你的!”
微凉悄悄吐舌,小小声为程岑辩护:
“不管他的事啦……”
子白心中一痛。
无数次听她说“他”,
为什么,这一次,会这样痛。
将微凉送至房间门口,子白微微颔首:
“你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房间,有时叫我”
微凉慌忙拽住子白衣角:
“子白……”
见子白回头,却忸怩起来,脸颊绯红,连着耳畔也绯成一片:
“我……我想跟你说……我……”
子白轻轻叹息,似压抑着无限苦楚:
“我知道”
微凉骤然睁大眼:
“你知道?”
子白微颦着眉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不要说,我不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小剧场:
一室幽暗。
微凉已上了飞机,许久了。
有多久,他也不记得。
只记得自己送走微凉回到住所,便蜷在椅中,只当这椅圈是他最后的救赎。
为什么会这样痛呢。
他本以为,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但原来,撕裂的感觉,仍在。
留在他身边,与他在一起。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那一刻,他用尽全身气力,才制止自己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
不,是我爱你。
我爱你,很久很久了。
但他做不到。
微凉会幸福的。
因为他们都不自私。
但是,
为什么会这样痛呢?
撕心裂肺的痛,
刺骨锥心的寒,
他张着嘴,只能发出“嗬嗬”的笑。
心痛到极致,
眼中却没有泪落下来。
那无可抑制的漫延的寒意。
他的爱,他的光,他的救赎,他的一切。
她,不爱他。
他抱起电脑,一张一张,翻看与微凉的合照。
微凉飞扬的发梢,蕴着阳光的眼角。
微凉柔软的小手,与长发缠绕间如丝的触感。
微凉轻盈的嗓音,那无比专注的微笑,
最后一次,以至永远,都不再属于他。
他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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