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罗昂首立于门中,朗声道:“免礼!”
隐藏在夜色之中的无数声音一齐道:“谢圣女!”
应笑问面无表情,看向圣女曼罗。此时,四大坛主已然恭恭敬敬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就连那风骚入骨的赤月坛主妧姬,此时亦是一脸恭谨之色。看来,在本教圣女面前,她终究是不敢放肆的。
曼罗仰头看向应笑问,笑道:“上面的莫非便是‘倾城三笑’之一的应笑问应公子么?还请阁下下来相见。”说着又向花苑四周环顾一圈,“你们也都出来罢!”
随着话音方落,只见花苑内外的花丛树影之中,竟然站出了无数人影。从身形上看去,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苑内灯火的映照下,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三五成群,散立于花木假山之间,应笑问粗略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果然有数百人之多。
此时,四面真可谓强敌环饲,而应笑问却向曼罗微微一笑,“既然圣女开了金口,那么在下只好从命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能够感到两道毒蛇一般的目光狠狠盯在自己的脸上,应笑问知道,这两道目光来自赤月坛主——妧姬。
——如果妧姬的功力够高的话,只怕应笑问真的会死在她这两道剑一般的目光之下。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只见应笑问轻轻自亭上一掠而下,立在苑内,同时向曼罗拱手一揖,笑道:“久仰圣女大名,不想竟有缘在此相会。”
曼罗笑吟吟地走近众人,目光却只落在应笑问的身上。只听她对身边的四大坛主道:“应大人是本教的贵客。你们怎敢贸然与他动手?还不与我退下!”
四人闻言,只得诺诺而退,闪到了众人之后,唯有那赤月坛主妧姬在转身之际,向应笑问投去了一记怨毒的目光。
应笑问却毫不在意。眼见四人已然退下,曼罗便向应笑问道::“你既然想不到我会在此处出现,为什么又要前来探庄呢?”
应笑问闻言,不由得一怔,“不是圣女命人将在下送至此处的么?”
曼罗笑道:“我?怎会是我?应大人该不是在说笑罢?”
应笑问目不转瞬地盯着她的脸,狐疑道:“圣女方才不是还说……”曼罗打断道:“公子来都来了,以你的身份,我不称呼你为贵客,又要称呼什么?倘若真是我派人将公子请来,难道竟会瞒着属下暗自进行的么?……就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自然也要安排布置得妥妥帖帖,又怎会将公子一人丢在这花苑之内不闻不问?”
应笑问微一沉吟,道:“如此说来……那名黑衣人又会是什么身份……”
曼罗道:“这正是我要请问公子的。公子既然说是黑衣人将你送至此处,那么我倒要请问,那名黑衣人的相貌如何,公子可曾看清?”
应笑问道:“当时他用斗笠遮住了面容,我又被蒙住了眼睛……相貌却是未曾看清。”
曼罗侧头想了一想,忽然笑道:“算了,且先不必理会那人是何身份。应公子初次前来敝处,小女子理应一尽地主之谊。公子请随我来罢!”
说着,便作势引路。
应笑问见状便道:“且慢!圣女可知我今日是为何事而来?”
曼罗笑道:“你难道不是来找我的么?”她说完这句话,脸上忽又露出几分无辜失望之色,“莫非公子不是来找我的?”竟是美目流盼,惹人怜惜。
只见她轻轻顿足道:“你不来找我,又到咱们拜月教的分堂来做什么?”
应笑问见她仿佛寻常人家的小姑娘一般轻嗔薄怒,当下干咳一声道:“在下之所以会随那黑衣人前来,却是另有缘故。”
曼罗转脸笑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她双眸轻轻转了几转,又道:“久闻御剑峰剑神宫大名,苦于无缘领教……不如这样……”
她的纤纤玉手向花苑内的众人一指,“这些人都是咱们拜月教分堂的弟子,虽然功夫不见得如何高妙,倒也不是江湖上的三脚猫。我从他们之中挑选九人出来布阵,倘若应公子能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不伤一人而破得了他们的阵法,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倘若应公子破不了的话……就请随我往南疆一行,如何?”
言下之意,倘若应笑问若是输了此阵,竟是要终生受困于拜月教之中。
应笑问曾听容笑语说过,拜月教中有一种阵法,叫做九星拜月阵。此阵为九人布成,对敌之时将敌人围在中间,形成“拜月”之势。此阵发动起来极其厉害,武功稍差之人莫说是破阵,连生还都是极难。由于此阵乃是拜月教中之绝学,寻常弟子难得传授,因此只用来对付极其厉害的敌人。
——对于应笑问而言,既然有“流光”在手,破阵自然不难……只是曼罗既要求他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破阵,却还要做到不伤一人,这一点换成世间任何一名高手都极难做到。
应笑问闻言笑道:“圣女真是精明得很!应某既要破阵,又不能伤人……这不是难上加难么?再者,倘若他们伤了我,却又如何?”
曼罗笑道:“公子不必忧心。既然只是破阵,自然是两不相伤,倘若应公子在破阵之时为我手下所伤……哪怕只是丝毫伤损,都算是我们输了,如何?”
应笑问闻言,当下沉吟半晌。
——曼罗开出的条件实在是极其苛刻。
——自己要不要先行离去,待来日在行探访拜月教的幻魔蛊呢?
他在心中寻思了片刻,又向四周众人看了一眼,忽道:“如此也罢!只望圣女不要食言才好!”
曼罗笑道:“我虽是一介女流之辈,拜月教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做得数的!”
她当下拍了拍手,果见花影树丛之中依次走出九个人来,看他们的服饰打扮,想来在拜月教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他向那九人环顾一遭,却向曼罗笑道:“圣女用‘九星拜月阵’来招待在下,真是给足了应某面子!”
曼罗抿唇笑道:“应公子是大理国天潢贵胄一般的人物,我怎么敢怠慢呢?”
她向九人使了个眼色,那九名高手果然立时如群星一般分散开来,将应笑问团团围在当中。只听曼罗娇笑一声道:“焚香!”立时便有拜月教弟子将香炉线香捧上燃起。
应笑问侧目,见香已燃起,时不我与,便将手中“流光”轻轻一扬,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向那九人笑道:“应某的时间不多,各位这便请罢!”
那九人相互之间看也不看一眼,只将应笑问围住,竟然谁也不动手。
应笑问见状,却道:“各位既然不肯先出手,那么应某可就要先行失礼了!”只见金光一闪,宝剑已向着其中一人急刺过去!
那人眼见剑芒突至,剑气已迎面袭来,竟然毫不闪避,应笑问心中微微发苦。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曼罗不伤一人而破阵,这手中“流光”便立时由一柄宝剑成为了一件累赘。
——即使是在平时,应笑问亦绝不会一上来便先出杀手,更何况此时身陷重围时间紧迫,更被要求不可伤人?因此这一剑却是虚招。只见剑锋迫在对方眉睫之际,居然兵分两路,剑光绕过了九人之中的二人,最终又回到了应笑问的手中。
只听应笑问一声苦笑道:“既是如此,这柄剑还不如不用!”说着便将软剑收回腰间。
只见他身形甫动,双掌齐出,分别袭向离自己最近的二人。这两掌自然也是虚招,掌中含指,意在点中那二人的穴道,“九星拜月阵”自然不攻自破。
此时,“九星拜月阵”突然动了,只见这九人或前或后,忽左忽右,一面扰乱应笑问的视线,一面分别替那受袭二人挡下攻击。
应笑问游走于阵中,见这九人手上分别戴了一副乌黑发亮的乌金手套,那手套皆为乌金丝所织,做工极其精细,每一个手指关节居然都能伸屈自如,防御起来,极是灵活,心中不由得一动,登时打起了手套的主意。
廿八 拜月奇阵不攻自破 巫蛊诡术是耶非耶
拜月教分堂。
一炷香早已燃尽。
曼罗似笑非笑的睨着应笑问道:“应公子。你是堂堂大理国的司空大人,怎么也会和咱们耍这些小孩子家的把戏?”
应笑问举着犹自淌血的左手,向她笑道:“圣女此言差矣!应某伤在贵教门人手上,眼下血痕犹在,怎么能说是小孩子家的把戏?”
原来他在破阵之时,早已注意到拜月教弟子每人手上都戴有一副乌金手套,因而便有意在那手套上做文章。
只见应笑问指着布阵九人中的一人笑道:“我只不过是伤了他的手套,而他却伤了我的手……圣女之前说过,倘若在下破阵之时为贵教中人所伤,哪怕只是丝毫伤损,都算是你们输了……怎么,现下竟想不认帐了么?”
曼罗嫣然一笑,“我方才的确说过此话,但眼下应公子有意将自己的左手弄伤,这分明是投机取巧,却教我如何认账?”
应笑问朗声笑道:“应某早就料到圣女会这么说。我且问你,伤我手的是何物?那手套又是戴在谁的手上?就算是应某有意所为,可归根究底,仍是被贵教之人所伤。众目睽睽之下,圣女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承认罢?再者说,你适才只说应某但凡是伤在贵教中人手上便算赢了,可没有说如何受伤才算数罢?”
曼罗闻言,微微一笑,“好一副伶牙俐齿,幸亏我一开始就没想和你斗口。”她向左右环顾一遭,“所有人都退出明月苑!”
那九名布阵的拜月教弟子犹自忿忿不平,尤其是那个被应笑问算计的人,此刻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圣女所命却不得不从,众人只得鱼贯退出了花苑。
曼罗见众人皆已退出,便对应笑问道:“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眼下便可说出了?”
应笑问目光流动,在她皓如白雪的面颊上一掠而过,“在下前来,所为何事,圣女理应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听应某之言?”
曼罗一声轻笑,“莫非应公子当真以为贵国国君遇刺之事,是我拜月教所为?”
“难道不是么?试想天南一带除了贵教之外,又有哪个门派能有此通天彻地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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