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又怕,道:“师兄我没事!你……”转头向那大汉叱道:“你敢伤我师兄!看我爹爹找你算账!”
却见那大汉对韩璃的怒斥置若罔闻,只向张玉怒道:“臭小子!什么两个淫贼!”他指了指那文士,又指了指自己,怒喝道:“他是淫贼不假!老子怎么也成了淫贼了?!他奶奶的!你这小子再敢骂老子是淫贼,老子就捏断你全身的骨头!”
不料,张玉听了,不但没被吓住,反而哈哈大笑,“我偏要叫你淫贼!淫贼淫贼淫贼!”那大汉勃然大怒,一把就将张玉提了起来,韩璃见状,忍不住惊呼一声。那文士却在一旁笑道:“小姑娘知道害怕了?呵呵!只要你乖乖地依从于我,我便饶了你师兄,如何?”
韩璃被他点中了腰间阳关穴,全身动弹不得,见那文士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双手已揽住了自己的纤腰,忍不住骂道:“死淫贼!臭淫贼!你敢动本小姐一根头发,清风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文士听了,不但不恼,反而笑道:“江湖上行走,哪个不是拎着头过日子……”他双手搂着韩璃的腰身,竟然在韩璃面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大笑道:“只有你这样的大小姐才会怕死……我却不怕……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韩璃见他竟然如此大胆,羞怒已极,苦于动弹不得。张玉见师妹受辱,也顾不得自己仍被那大汉提着,怒骂道:“淫贼!欺负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文士正欲撕开韩璃的衣襟,忽听张玉此话,登时笑道:“弱女子?她是弱女子么?”他故意将韩璃上上下看了个仔细,摇头道:“我看不像!小丫头凶得很呢!”
那大汉见张玉满脸怒容,双目圆睁,忍不住道:“你这小子脾气倒倔!骨头也硬……好罢!今日老子便要看看,究竟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他双臂一挥,登时将张玉向外抛出,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张玉身上本就有伤,被他这重重一摔,全身骨骼犹如散开了一般,疼痛难忍,但他却强自忍着,不发一声,丝毫不肯在对手面前示弱。
那大汉见状,随即走上前去,预备捏断这小子的全身骨头。
正在此时,忽听酒店外一人悠悠道:“怪了怪了!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多淫贼?”
声音娇美婉转,犹如出谷黄莺。
此时,韩璃已被那文士搂在怀里大肆轻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陡然间听到人声,心中登时大喜,忍不住放声呼救道:“救命!”文士却冷笑道:“什么人?有胆子便进来说话!”
只听外面那人笑道:“进来就进来,难道还怕你不成!”话音未落,却见酒店门帘一掀,一道白影已经闪在众人之前。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却见面前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手中执着一口翠绿微蓝的洞箫。秀眉如柳,明眸如水,亮丽清艳,不可逼视。
文士一见这少女,登时目瞪口呆,喃喃道:“好运道!真是好运道!”他忍不住向那大汉笑道:“这小镇子上竟然有如此……如此……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他似乎已经忘形,原本搂着韩璃的手,此时也已松开。韩璃松了口气,转头向来人看去,这一看之下却也吃了一惊。
只见店内,一名绝色少女俏立于地,白衣如雪,面色神情更是如冰如霜,正是不久之前在山间石径上相遇冲突的那名女子。二人目光一触,韩璃只觉得对方眼中充满了嘲弄讽刺之意,又羞又愧,忍不住便将头转了回去。
被摔在地上的张玉却也认出了那名少女。此时,他心中焦急万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了。便向那少女求助道:“姑娘!我师兄妹遭奸人所困,求姑娘不念旧恶,施以援手!”
那白衣少女正是彭恋霜。原来,她在山间和张玉、韩璃二人分道扬镳之后,自己越想越气,见山脚有个镇子,索性连路也不赶了,只在镇上一家客栈要了间房,歇息了一阵,心情渐舒,此时却是出来闲逛。
她走到这家酒店门前,猛然听得其中有打斗之声,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竟是先前遇到的那一对师兄妹。她本是天性淳厚,光风霁月之人,早已将先前之事抛在脑后,眼见有人受难,便要出手相助。
她见韩璃面露愧色,又听得张玉向自己求救,心中忽然玩心大起,便笑道:“喂!你们师兄妹搞什么鬼?又在这里闹着玩么?”
张玉听了急道:“姑娘!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他们真的是淫贼!”
彭恋霜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嘿嘿!假淫贼遇上了真淫贼!有意思得紧!”
她只顾自己开心玩笑,语笑嫣然之际,更胜鲜花初绽,娇美不可方物。那文士看得色心大动,难以自持,忍不住向她走去,口中道:“仙子下凡,在下这厢有礼了!”
一旁的大汉见他如此痴态,便道:“喂!你的毛病又发作了么?!什么事情都让你耽误了!”
那文士却充耳不闻,只向彭恋霜笑道:“在下柳伴花,请教仙子芳名。”
彭恋霜听了,登时乐不可支,指着他笑道:“柳伴花!呵呵呵!好古怪的名字!”张玉韩璃二人听文士竟然自报家门,却各自心中一凛。
原来,这柳伴花乃是西疆一带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武功高强,手段毒辣,横行江湖已近十年。陕西路一带的武林中人皆曾听闻过他的名字,想不到今日竟会现身于小镇酒店之中。韩璃和张玉对视一眼,目中不禁皆流露出些许惧色。
不料,彭恋霜来自东海,竟然从未听闻过这人,只觉得这名字女气颇重,用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却是殊为不衬,当下便对柳伴花道:“我不管你什么柳什么花的!”她指着韩璃和张玉道:“这两人是你打伤的?”
柳伴花见她娇憨无匹,更是心痒难耐,见她向自己发问,便陪笑道:“正是!这两位小朋友和在下切磋技艺,技不如人,这才被我二人误伤。”
廿一 香糖甘露玉碟晶盘 琥珀璎珞金丝银镂
洛阳城外。香雪园内。
倾儿见莫微蓝已彻底识破了自己的身世,再也欺瞒不来,当下只得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我娘的结拜妹妹……恩……我要叫你姨妈……”
她当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非常淑女地向莫微蓝道了个万福,“姨妈在上,侄女燕倾城给您见礼了。”礼毕,又依样向宋停雪施了一礼。
宋停雪见她突然懂起事来,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过来搂在怀里,笑道:“这样才乖嘛。你几岁啦?六岁还是七岁?”
燕倾城果然乖乖地依偎在她的怀里不动,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宋停雪道:“回姨妈的话,我到十月初就满八岁了。”
莫微蓝见她说话之时,眼睛却骨溜溜地转个不停,心中暗笑这丫头人小鬼大,只怕小宋不是她的对手。果然见燕倾城一口一个“姨妈”,将宋停雪哄得笑逐颜开,几乎乐开了花。
她在一旁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见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聊得甚是投机,忽道:“倾城,你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你爹娘哪里去了?”
燕倾城笑道:“爹爹和娘亲原本是要去逍遥楼的,结果他们在路上吵架了……我听得心里烦得很,就自已一个人出来散散心,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莫微蓝闻言,自然不信,便笑道:“你爹爹和娘亲吵架了么?我却不信!我只知道他们一向都好得很!你这丫头可别编出些故事来骗我!”
燕倾城见她不信,便也笑道:“姨妈若是不信,等见到我娘的时候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莫微蓝见她此时神情竟不似作伪,心中不由得微觉吃惊,却道:“他们为何会吵架……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这个小东西不肯听话的缘故!”
燕倾城闻言,抿嘴一笑,“姨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罢!”这时,几名丫鬟正好捧着一些点心水果入内,一一列在桌上。宋停雪见了,便对燕倾城笑道:“倾城,你爱吃什么?自己去挑。”燕倾城向桌上看了一眼,见都是些时令干鲜果品点心盛在玉盘之中,此外便是水晶盘盛着的酱甘露子、梨膏糖、香糖果子、狮子糖之类,便皱眉道:“姨妈……我不爱吃糖……”
宋停雪还没说话,莫微蓝却已笑道:“你不爱吃糖?是不是在说谎?我可听你娘说过,你从小最爱吃糖!睡觉的时候都不放下……怎么这会子却又不爱吃糖了?”
原来,她见燕倾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狡黠,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一向听说这孩子古灵精怪,极难管教,当下便趁早拆穿她,免得夜长梦多。
燕倾城听了这话,便垂下头,向宋停雪怀中靠去,口中喃喃道:“既然姨妈说我爱吃……那我就爱吃好了……”她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睫毛的尽头似乎还挂着一滴晶莹泪珠。
宋停雪见了,不由得怜惜之心大起,向莫微蓝道:“你吓唬她做什么?小孩子家原本便是今天爱吃这个明天爱吃那个的!”
莫微蓝见她不到片刻功夫已被燕倾城收得服服帖帖,忍不住笑道:“小宋!你可别被这孩子给迷惑住了……听说她在家的时候,沧海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个人不怕了她?!”
宋停雪还未说话,却见一名丫鬟手中捧着一件物事匆忙入内,回禀道:“小姐,外面有人求见莫二小姐。”
莫微蓝还未如何,燕倾城却偷偷眼睛一亮,她怕被莫微蓝发现,连忙将脸藏在宋停雪怀里。
只听莫微蓝道:“来人是男是女?他没有说什么事情么?”
丫鬟回道:“是一位姑娘,她说是她家主人派她来的,还让我把这件东西交给二小姐,说是二小姐一看便知。”
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将手中的物事递给莫微蓝。
宋停雪见那东西长长的竟似是一条项链,细看却是一串琥珀用金银丝线缠就,与自己平素所见之项链大不相同,又见莫微蓝望着这项链发怔,不免便问道:“这是什么项链?好生漂亮。”
莫微蓝还未说话,燕倾城却已大声道:“我知道!这是琥珀璎珞!契丹女子最喜欢戴这种东西!”
宋停雪面露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