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女子听了,便点了点头,“乖孩子,真正是孺子可教。”
此时,燕倾城心中正自狐疑不定,便又向她问道:“美……哦……美女奶奶……倾儿还不知道您老人家的高姓大名呢……”
美貌女子闻言,掩口而笑,“你这孩子……既然都到了这里,那么我便也不瞒你了……我姓香,名字叫做逐静。”
燕倾城听了,一面点了点头,一面将那名字重复了一遍,“姓香……叫做逐静……”她喃喃地将这三个字连起来念了一遍,心中不由得一跳,脸上也忍不住微微变了颜色。
香逐静一直在旁边观察她的表情,此时便道:“怎么了?倾儿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燕倾城心中一慌,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倾儿和奶奶初次相识……怎么会听说过奶奶的名字呢……”饶是她一向古灵精怪,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险些流下了冷汗。
香逐静听了,却也没有说什么,只微微一笑,便向身边两个丫鬟道:“小姐饿了,快些将饭菜端上来!”
………………
夜静更深,一个小小的身影轻轻地将房门推开,四顾无人,这才蹑手蹑脚地溜了出来。
——花园之中除了偶有春虫鸣叫之外,再无其他半点声音。
燕倾城在心里叹了口气
——燕倾城啊燕倾城!你为何会如此背运……明明已经从莫姨妈……啊……不是……是“舅舅”手中脱了身……怎么偏偏又会撞到香逐静这个老妖怪的手里呢……自己叫她做“阿姨”还不行……还非要管人家叫“姐姐”……
想到此处,燕倾城不禁被自己的“无耻行径”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心小心!千万不能被她发现……不然的话就死定了……
燕倾城小心翼翼地顺着墙根走路,眼看自己马上就要走出这座院子,心中不禁一阵暗喜。
不料,她左脚刚刚迈出月洞门,就听到一个温柔而好听的声音道:“这么晚了,倾儿不在房里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燕倾城脑中不禁“嗡”的一声,心道:“完了完了……”
她转过身来,只见一个修长的华丽人影,随着那温柔语声缓缓走近自己。她走路之时的姿态与常人相比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却令人觉得风姿绰约。这人果然便是香逐静。
燕倾城一见是她,只得又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声道:“奶奶……我……倾儿肚子痛……想要……想要上茅厕……”
香逐静闻言,笑道:“肚子痛?上茅厕?你房里不是就有马桶么?又跑到院子里做什么?”
燕倾城被她当场拆穿谎话,不禁有些汗颜,幸亏她脑子灵活,马上便道:“我明天就要走了……担心把奶奶香喷喷的屋子熏臭了,这才到院子里来找茅厕啊。”
香逐静听了这话,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指着燕倾城道:“你这小鬼……还当真是个小滑头……”说到此处,话锋突然一转,“你说你明天就要走了……却是要走到哪里去啊?”
燕倾城闻言,心中登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只疑惑道:“奶奶说过,明天要派人送倾儿回家的啊。”
香逐静微微一笑,“回家?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么?还回什么家?”她上前几步,走到燕倾城面前,低头凝视着她,“怎么?倾儿是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我?”
燕倾城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倾儿最喜欢奶奶了!可是……可是……倾儿的爹爹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我……”
香逐静打断她道:“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倾儿自己说‘喜欢奶奶’、‘喜欢住在奶奶这里’,我便差人送信给你的父母,让你在我这里多住一些时日,如何?”
燕倾城闻言,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犹自眨着大大的眼睛,向香逐静笑道:“好啊好啊!倾儿喜欢住在奶奶家里!”
香逐静见她乖巧,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言笑道:“好一个乖孩子!”侧脸对身后两名丫鬟道:“还不快送小姐回房去休息!”
燕倾城在那两名丫鬟的“押解”下,只得乖乖地回到了房中。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之中浮现出的,尽是在家中之时所听闻的,关于“香逐静”的传说……
原来,这香逐静不是别人,却是江湖上有名的“邪派五宫”之一、水月宫的宫主。相传她年龄早逾五旬,却仍如二三十岁的美艳妇人一般,丝毫不见老态。
当年,她与绛云宫宫主薛艳裳比武落败之后,便率水月宫中众人退居到了两湖一带,多年不出江湖……为何今日竟会突然出现在洛阳?
燕倾城几乎想破了小小的脑袋,也没有想明白。
——难道她真的是为了抓我?
——她知道我是谁么?
——她一定知道!
——可是……她抓我又是为了什么呢?又为什么要让我喊她做“奶奶”?
——没听说水月宫和我们家有什么仇怨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一骨碌自床上爬了起来,悄悄溜到窗前……她知道,只要自己走出这间屋子,马上就会有人禀报给香逐静知道。
房中并未点灯,却有一缕月光投射到了案上。
燕倾城的目光顺着那缕月光再一次落到了那面菱花铜镜之上。
——我真笨!那镜子上面刻着的八个字……可不就是水月宫的暗语么!
——不知道那个老妖怪会不会真的给爹爹妈妈写信……
小小的女孩托着腮,呆呆地望着案上那面雕工精细的菱花铜镜……饶是她一向聪明机变,此时却再也想不出什么主意逃跑。
正在烦闷之际,忽听窗外一声微响,她连忙抬头去看,只见窗纸之上被月光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一个人影。
燕倾城心中一动,却不作声,却听一人在窗外低声道:“你是不是倾儿?”听那声音,乃是一名女子。
这声音听起来虽然并不是熟悉之人,但是却仿佛似在哪里听过……燕倾城闻言,便凑到窗前,小声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女子见她答话,当下再不犹豫,轻轻将窗户推开,一跃而入。
燕倾城见她入内,便退后几步,借着月色去看她的样子。
只见那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微瘦,生得美丽秀雅,一双眸子柔情似水,整个人偏又带着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气息。
燕倾城见这人并不认识,便奇道:“你认识我么?你是谁呀?”
三十 旧听闻桃花百日醉 今谒见贺兰千秋雪
酒店之内,蔡朦见彭恋霜和王若惜二人神色有异,当即笑道:“二位切莫生疑,在下乃是奉了沈大人之命而来。”
彭恋霜听了“沈大人”三字,忍不住道:“沈大人?哪个沈大人?”
王若惜目光闪动,蔡朦却正色道:“自然是陕西路安抚使沈冥沈大人。”
彭恋霜闻言,不由喜道:“原来你便是那位沈大人的属下,这回我可用不着整日担惊受怕了!”她受人临终嘱托,多日以来心中一直沉甸甸的如置大石,见蔡朦自承是沈冥下属,自然喜不自胜,正要详细问他,猛然间觉得眼前一黑,竟然一头栽倒在桌前!
王若惜和蔡朦见她如此,都是吓了一跳。王若惜眼疾手快,一把便将她搀住,急切问道:“彭姑娘?你怎样了?可是受了伤么?”
彭恋霜被他拉住手臂,只觉眼前一片朦胧,心中也觉得不甚清楚,只得勉强道:“我……我没受伤……只是……有……有些难受……”
蔡朦见她神智迷乱,双颊酡红,惊道:“彭姑娘这是为何?莫非是在道上感染了风寒不成?”
王若惜盯着彭恋霜的脸颊,却急忙伸手替她把了把脉,脸色登时一沉,同时运指如风,已于瞬间点中了彭恋霜周身十二处大穴。
蔡朦见他神情紧张,便问:“情况如何?”
王若惜沉声道:“她这是中了毒……”
蔡朦闻言,“啊”了一声,“中毒?什么毒?”
王若惜面上神情莫测,低低的道:“假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毒应是……‘桃花醉’。”
蔡朦听了这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桃花醉?!王兄你确定没有诊错?”
王若惜看了他一眼,“在下累代居于西疆,对西夏国中风物人情极是熟悉……十有八九不会出错!”
——原来,西夏国中虽然多数是不毛之地,但贺兰山上却独独盛产的一种名为“百日醉”的桃花。此花开时,艳丽异常,且有异香,倘若被人误吸,竟会长时昏睡不醒。党项人世代游牧于贺兰山一带,多年以来皆知此事。后来,不知是谁,采桃花于春日,掺合了另外多种毒物,秘加淬炼,这才制成了奇毒——“桃花醉”。
此时,彭恋霜整个人竟然已经晕了过去,蔡朦见状,急道:“我听人说,这‘桃花醉’之毒埋伏时间极长,依中毒之人体质不同伺时发作……倘若……发作之时再要解毒……却已然晚了……彭姑娘却是被何人下毒?”
他沉吟半晌,喃喃道:“莫非……竟会……竟会和那玉兽牵扯之事有关?”
王若惜将彭恋霜扶在椅中安顿好,用一种极低的语调轻声道:“须得要在十二个时辰之内……”
他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因此蔡朦自然没听清楚,便向他问道:“王兄你说什么?”
王若惜蓦然抬头,向蔡朦道:“烦劳蔡将军照顾彭姑娘一阵,王某即刻便去寻找解药!”
蔡朦见他神情又阴又冷,当下一把便将他拉住,“王兄!我听说‘桃花醉’乃是西夏皇宫之不传秘药……此刻你却往哪里去寻解药?不若先将彭姑娘送到沈大人之处,再另行派人前往!”
王若惜一笑,面上阴冷神情尽去,只听他道:“多谢将军关心……王某自有主意。”
他见彭恋霜于昏迷之中的神情极是痛苦,心中不由得一紧,一眼瞥见身旁桌上一物晶莹碧绿,当下却又一喜,便径自将“九夜冰”取了过来。
蔡朦奇道:“王兄拿这只箫去做什么?”
王若惜轻抚洞箫,“没有这只箫……万万难以取得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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