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艳裳一击不中,立即变爪为拳,向沈冥胸口捶落。
沈冥人在半空,周围又无可借力之处,况且适才已经给她拍了一掌,这时一口气正换得艰难,因此这一拳竟未能躲过,正被她击在膻中穴上。
他只觉气息一窒,胸口大痛,登时自空中重重摔落在地。
他这一摔,周围一众绛云宫弟子立时上前,将他围在了中间。
薛艳裳一拳击中,却觉得落拳处气息翻涌,竟隐隐含着一股反震之力,此时见沈冥摔在地上难以起身,只道他适才是硬受一拳,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当下分开众人,走到沈冥身前,笑道:“你这小子,武功倒好。居然能和本宫主拆到八十多招,这等年纪,这等资质,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沈冥吐了一口鲜血,强打精神道:“多谢前辈称赞!”
薛艳裳道:“当日,你在缥缈峰上偷听我们说话,本宫已经饶了你一次,这一次可休想再如上次一般轻易逃脱了。”
她转目看向薛麟,“麟儿,你的救兵已经被我擒住了。你说,我是把你们俩一起杀了呢?还是将你二人的武功废掉,带回绛云宫慢慢炮制?对了,你中了‘流水落花春去也’之毒,活不过两日……”
她侧过头想了一想,神情居然带了几分小女孩儿的天真无邪之态,虽然极美,但沈冥和薛麟仍是看得心中一寒。
只见薛艳裳转头对沈冥道:“不如这样。我将你的四肢斩断,差人送回京城给沈清微,也算是我薛艳裳送给他的一份大礼,如何?”
沈冥此时莫说逃走,却是连挣扎之力皆无,只得苦笑一下,“晚辈此时身受重伤,已无还手之力,前辈要怎么样,尽管动手。”
薛艳裳笑道:“这才是好孩子!”当即向门人吩咐道,“斩下他四肢,装在大瓮之中……可别让他死掉!”自己却转身向薛麟走来。
那群绛云宫人正待依命而行,突然之间,沈冥眼中精光一闪,竟猛然一跃而起,左掌一挥,将身周持剑几人震开,右掌却直向薛艳裳后心袭去!
薛艳裳早料到他有此一招,转身避过这一掌,沈冥一掌不成,左掌登时跟上,变成双掌合击,直拍薛艳裳面门!
这两掌蕴含了他毕生功力,犹如风驰电掣一般,薛艳裳吃了一惊,见闪避不及,只得双掌齐出,接下了他这两掌。
她武功原本就在沈冥之上,因此出掌之时,却只用了五成功力,只觉眼前这青年人内力极强,自己用五成功力接他这两掌,居然稍显吃力。
绛云宫众门人见沈冥居然诈伤偷袭宫主,却是又惊又怒,纷纷上前欲将沈冥斩于剑下。
薛艳裳喝道:“闪开!谁要你们相助!难道我还收拾不了这个毛头小子不成!?”当下运劲于臂,打算将内力再加上两成,将沈冥震死。
绛云宫人听了宫主发话,只得将兵刃放下,停步不前。
谁料,突然之间,只听“啪”的一声响,薛艳裳一声惨呼,灵台穴上已然中了一掌重手,那灵台穴位于人体后背正中督脉之上,乃人身一大要穴。
她于比拼内力的当口中了这一掌,登时一口鲜血喷出,直溅得沈冥脸上身上血迹斑斑。
绛云宫众人大惊,忙上前将她扶住。
薛艳裳推开两名扶着自己的弟子,转身向偷袭之人看去。但见天池碧水,映着一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绝世容颜,出手之人,正是薛麟!
四一 颜梦痕承欢明私恋 方御风借罪暗相询
这座房舍原本很是宽敞,却被十几道雕镂新鲜花样隔扇分出了层次。
那槅扇的腰板和裙板之上皆装饰以浮雕,或有三国故事,或有山水花鸟。人物须发毕现,淋漓尽致;花卉花瓣翻卷,花叶纷披。红木雕花案上,设着二尺来高的朱红珊瑚,正中悬着前朝仕女图。整间房子陈设极其华丽。
房中有一白玉小机,几边坐着一人。正用一只毫无瑕疵的玉手,将一盏茶轻轻放在了几上。
顺着这只手看去,却是一幅镶金嵌玉的衣袖。此时,衣袖的主人正愁眉深锁,想着几日前发生的事情
——贼人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珠宝字画不要,单单偷走了青羊尊?
——这其中,却有什么玄机?
——莫非……和剑魔殿有关……和他……有关?
……………………
窗外廊上脚步声轻响,一个十五六岁的稚龄少女悄悄在门外探了探头。她见屋内的华服美妇正在出神,便欲转身离去。
不料,行动之间,已然为人所察。
“梦痕!你在干什么?”
少女背对着门,吐了吐舌头,这才转身回来。她一进屋便扑进那华服美妇的怀中,娇笑道:“娘。我不过是想出去顽一会儿。”
那美妇神情严肃,“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想出去疯不成?!”
这少女正是颜家庄的小姐颜梦痕,那华服美妇正是她的母亲,颜家庄庄主的遗孀。
颜梦痕娇声道:“什么时候?不就是丢了个青铜器么?值得娘这么大惊小怪的!”
颜夫人瞪了她一眼,“青铜器?那四羊方尊是你爹爹在世之时最为心爱之物,如今却无缘无故的被人所盗……还是在这个时候……不对……不是无缘无故……”
颜梦痕见她如此紧张,撇了撇嘴,在她脚边的小矮凳上坐下,双手支着下巴,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夫人见她如此惫懒,心中更是生气,道:“你这丫头!又在瞎琢磨些什么?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新近认识的姓谈的小子?!”
颜梦痕被她道破心事,忙道:“才没有呢!我想他做什么?……这个没情没意不识好歹的家伙……”
颜夫人冷笑道:“你才有多大?知道什么情意?我告诉你,这世上的男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幸亏那姓谈的小子知机,自己走了,倘若他胆敢对你多做纠缠,[小说网·。。]我定然要教训于他。”
颜梦痕闻言,小声道:“是么?谈公子的武功好得很,是不是能教训得了却也说不定呢……”
声音细若蚊蝇,颜夫人却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她刚要出言训斥女儿,却见一名丫鬟匆忙进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颜夫人面色微变,道:“此事当真?”
那丫鬟垂首应道:“那人就在前院厅中等候。”
……………………
颜夫人携着两名丫鬟到了前院,还没进厅,远远就见一群人在厅口观望,皆是本庄之人,其中倒有十之八九是颜家庄的丫鬟仆妇。
只见这些人目不转睛的向厅中瞧去,有的倒还算得上探头探脑,有的却几乎纹丝不动,真当得上“呆若木鸡”四字。
她一见之下,不由大怒,向众人喝道:“都在做什么?!”
那群人见主母驾到,吓了一跳,登时散了,却仍有几个胆大的,在院中徘徊不走。
颜夫人见状,碍于厅中客人在此,不便再行呵斥,只得扶着两个丫鬟步入厅中。
厅中原本坐得有一人,见两个丫鬟陪着一名华服美妇进入,心知便是颜家庄主人,当下起身上前施礼道:“在下给夫人见礼。”
颜夫人自恃矜贵,只淡淡道:“公子免礼。”便向厅上正中主位坐下。
待得那人施礼完毕抬起头来,她却不由得一怔,身边两名丫鬟却也顿时呆住。
只见眼前站立之人白衣素袖,气度雍容,相貌更是俊美异常,实为世间罕见。
她一怔之下,心中一凛,随即却定了定神,道:“请问公子,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白衣人道:“晚辈姓方,乃汴梁乾坤堂弟子。”
颜夫人“刷”的一声站了起来,“阁下莫非是天英堂堂主方御风?”
白衣人笑道:“难得夫人也知道在下。”
颜夫人脸上笑容大作,“原来是方公子……贱妾怠慢了。嫣红,快给方公子换上极品好茶来。”
她人生得极美,虽然年纪稍大,但此时语笑嫣然,宛若牡丹盛放,任谁见了都自会心摇神驰。
方御风却似视而不见,只正襟危坐。
一时嫣红送上茶来,先将托盘中的茶盏放于桌上,这才去取先前的那盏旧茶。方御风见她低头垂首,一眼都不敢看向自己,却道:“多谢姐姐。”
那嫣红听了这话,心中一颤,脸上一红,手上一抖,一盏茶之中却有大半盏尽数倒在了方御风的袍子上。
方御风“诶哟”一声,连忙起身,颜夫人面色一沉,斥道:“贱婢无礼!”嫣红直吓得脸色苍白,也顾不得地上茶水,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颜夫人哪肯绕她,喝道:“来人,将这个无礼贱婢拖到柴房里去!”
方御风见此情形,忙道:“夫人息怒,此事皆因在下而起,还请夫人饶了这位姐姐。”
颜夫人道:“公子不明就里,妾身并非因这一桩事情生怒。只是这丫头素日里眼空心大,仗着是我的贴身丫头,就将颜家庄上下皆不放在眼里。今日更是冲撞贵客,妾身却不能将她轻饶!”
方御风道:“夫人若是追究她平日里的过错,在下倒也不能相阻,只是今日之事,实属碰巧,倘若这位姐姐于今时今日受罚,倒是方某的不是了。”
颜夫人闻言笑道:“早就听说方公子能言善道,是令总堂主座下第一位得意之人,今日一见,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既然公子求情,暂且记了这次。嫣红,还不给方公子磕头!”
嫣红听了,当即向方御风磕头谢罪,口中道:“多谢方公子!”
方御风笑道:“姐姐请起。”
他见身上衣袍自腰向下湿了大半,却向颜夫人道:“夫人,方某有一不情之请……可否借庄中一室,将衣服烘干。”
颜夫人闻言,这才醒悟,忙道:“这怎能说是不情之请,方公子太也客气……嫣红,还不快带方公子去换身衣服。”
嫣红向她福了一福,这才向方御风低声道:“方公子,请。”
………………
方御风随着嫣红到了厅后一处静室,还未说话,却见嫣红已自后面柜中取出一件袍子,红着脸向他道:“婢子伺候公子更衣。”
方御风笑道:“这却不必,姐姐只需取一火炉给我,待方某将衣服自行烘干便是。”
嫣红道:“公子不必客气,婢子今日幸得公子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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