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贾苹安惊呼道,”白医生,你没事吧?”
“你离我远一点,我就没有事。”白禹安没好气地说。
一个抬头,正好看到对方还不肯罢手。这可是他自找的。
他初中时曾因为冲动而把一个同学的手打断,那时因为他妈妈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所以他才勉强收手,还发誓从此之后不会打架,但是这家伙算他倒霉,在这个时刻惹到他!
他的心情差到爆,还苦无发泄的管道,现在有白痴鬼自己送上门来给他练身手,正好!
他不留情地挥拳过,直击对方的肚子。
在什么情况底下会让和善的人在转眼之间变得跟野兽一样?贾苹安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团乱,感到纳闷,无法动作,只能傻愣愣地看着。
现场没有人会提供协助,在这个环境里,人好像无理性可言,只是鼓噪着,看着一场好戏在眼前上演。
贾苹安双眼发直地看着白禹安一气呵成的动作。
打架很野蛮,但是白医生的勋作却流畅得好像是在展示技巧。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看起来似乎很擅长打架,因为没三两下,他竟然就把几乎跟他同样高壮的男人给打趴在地上。
“别打了、别打了!”水哥这才从后头的休息室跑了出来,连忙打圆场,”看在小弟的面子上,别打了!今天的酒就算在我的帐。”
在这里,打架闹事就跟喝水一样稀松平常,水哥早就有自我解决的一套方法,只要不把事情弄大就可以。
“你好样的!”被打在地上的人让友人扶起来之后,还不忘对白禹安呛道﹕”有种你在这等着!”
“我会等。”白禹安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四个闹事的人离开之后,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地收拾,转眼之间,破裂的酒瓶不见了,被移位的椅子也都恢复原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白禹安甩了甩有点发疼的手,他的痛是来自指关节,看来他得痛个好几天了。他微转头淡淡地瞄了贾苹安一眼,然后不发一言地走回座位坐下,继续喝酒。
贾苹安的目光追随着他,她想跟上去,但是……她看了下四周,她还没有下班,而且她刚刚才引发了一场闹剧,在吧台的水哥好像有点不太开心,但她只是跟白医生聊几句应该不会有问题。
一这么想,她坚定地走向白禹安。
“白医生,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站在他的桌子旁轻声地问。或许今天的失控在于他喝醉了,她看到他桌上放了一瓶烈酒。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白禹安的声音还算清晰,直视她的眼眸清明,不像喝醉的人,”你的脚很痛吧?”
她一愣,勉强将笑容留在脸上,”还好,不很痛。”
“骗子!”他轻啐了声。
她听到了,但是选择听而不闻,”白医生,你好像喝很多了。”
桌上的威士忌已经喝了三分之一,而看样子,都是靠他一个人解决,所以她想,他的酒量应该不错,若是她的话,一杯黄汤下肚,可能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他表现得很明显,他并不想要任何人打扰,眷恋地看了他一眼,她低头离开。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工作还算顺利,她依然忙碌,但目光就是不自觉地往白禹安的角落飘。
好几次,她都被逮到在偷看他,但她只是微笑地转开视线,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心目中伟大的白医生出任何的问题。
下班的时间一到,她换了衣服打算下班,可白禹安还没有走。已经过了午夜,他应该回家睡觉。
贾苹安很清楚他的心情不好,她不知道原因,也猜他并不会告诉她,毕竟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医病关系,然而她不想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他的身影看起来很孤寂。
所以她没有离开,反而选择默默地坐在他身旁,不发一言,只是看着他喝酒。
白禹安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瞄了她一眼,看得出来他有点不开心,不过他没有开口要她离开,这使她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会抽烟。”看着她吐出一团浓浓的烟圈,贾苹安像是受到打击似的喃喃自语。
白禹安拨开额头上的黑发,专注地看着她担忧的双眸。
“你并不了解我。”他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口而饮。
看着他的举动,她倒抽了一口气。这样的他真的很陌生,因为穿着白袍的他一向斯文有礼,而现在,穿着一身轻便,却显得狂野放纵,跟白天的他有着天与地的差别,就好像两个不同的个体矛盾地处在一个身体里。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道。
“死不了。”他低语。
她皱起了眉头,就算明知他会生气,她也豁了出去,伸出手,不顾他反对地抢下他手上的酒瓶。
“你做什么?”她的举动令他意外,他想要站起身,把酒瓶抢回来,可是身驱才一动,就觉得头昏眼花。他厌恶现在的情况,他竟然醉到连要跟她把酒抢回来的能力都没有。
“阻止你害死你自己!”
白禹安闻言,忍不住笑了,这是他今天所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那不过就是酒。”
“但你已经喝得太多了!”她坚持将酒瓶放到他伸手不可及的地方。”凡事适可而止对你比较好。”
“贾苹安,难不成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吗?”他讽刺地靠近她问。
她强迫自己留在原位,不移动分毫。
一向很照顾她的白医生喝醉了,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她得要待在这里,确定他能够平安地回到家。
“我送你回家。”他靠她太近,这样的距离使他更令人心动,她的身驱不动,但却下意识地闪躲他的眼睛,以免让他看出她的不安。
“时间还早。”
“还早?”她瞄了眼时间,”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明天一大早你还要看诊,不是吗?”
“我知道。”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移到自己面前,”从我开业到现在两年了,短则三天,长则五天,你一定来报到,你跟我一样清楚,诊所什么时间开诊、什么时间休诊对吧?”
她听出他话语里的讽刺,”等一等,这两年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故意弄伤自己去找你的吗?”
“你不是吗?”他反问。
她一时哑口无言,她承认自己是很喜欢他,但还不至于无聊到弄伤自己去找他。不过他今天会这么说,只证明了一件事,就是对他来说,她似乎是个令人讨厌的麻烦人物。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是挺喜欢你的,”她压下自己感到受伤的心灵,静静地强调,”但我还不至于弄伤自己只为了跟你见一面!”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信与不信,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她站起身,强迫地想要拉他起来。
白禹安似乎打定主意要她唱反调,坚持坐在原位不动。
“回家了。”她瞪着他说。
喝醉的他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可就算心智像个孩子,外观上,他还是个大男人,所以如果他不愿意配合,即便她用尽吃奶的力量,一样别想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白禹安只是伸出手,用食指懒懒地指着只剩三分之一的酒瓶。
他的意思很清楚──如果她不让他把剩下的酒喝完,他就不愿意离开。贾苹安在脑子里飞快地衡量,最后心一横,把酒给他。
“如果你醉死了,我就不理你。”她撂下狠话,”相信我,我会把你丢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真的?你真会如此狠心地对待我吗?”他松开她的肩膀,有些疲累地靠在椅背上。
她不会!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又灌了一口酒,然后皱着眉。
“你喜欢我,对吧?”他嘲弄地看着她问。
她一愣,庆幸这里的灯光昏暗,她的脸颊如火在烧,”白医生,你真的喝醉了。”
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告诉我,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到付出一切的地步吗?”
“别人我不知道,”她专注地看着他,”但是我可以。”
他嘲弄地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可以!”她的语气很坚定。
他一把抓过她,”吻我!”
他突如其来的提议使贾苹安倒抽了一口冷气,心剧烈地跳动,几乎令她窒息。
他的眼睛没有错我她的惊慌,他的嘴角讽刺一扬,放开她,仰头将酒瓶里的酒喝到一滴不剩。
“走吧!”他用力将酒瓶放在桌上,站起身。
她见了,连忙伸出手扶住他。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白医生喝醉了,她是被他的提议吓到了,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现在她满心装的却是遗憾,因为她错失了亲吻他的机会。
“今天真的很抱歉!”她扶着脚步不稳的他踏出酒吧。”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眼睛很痛吧?”
看到他因为她而挂彩,眼睛被打了一拳,她感到内疚。
他轻耸了下肩,”不用放在心上,我正好也想打架。”
外头的空气使他稍稍清醒了一点。凯蔚死了三年,他已经很少想起她,只是今天是她的生忌,勾起他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白禹安在贾苹安的扶持下东倒西歪地走到街上。
“不要告诉我,你要骑这个大家伙回去!”对出现在眼前的帅气重型摩托车,贾苹安并不陌生,毕竟不久前白禹安才用这部车送她去上学,但是他现在喝得连路都走不稳还要骑它,为了他的安全,她坚持反对。
“如果我偏要呢?”他有些挑衅地看着她。
她抬起头,一脸的坚持,”我不允许!你跟我一起坐出租车回去。”
她没有重型摩托车的驾照,而且对她这个身高还得靠四舍五入才能到一百六十公分的人来说,她很怀疑自己跨上这个大家伙之后,脚是否可以碰到地面。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他转身看着她。
“你不要命,但是我还想好好活着!”她皱眉对他说。
听到她的话,他的脸色一沉。
她注意到他丕变的神色,心不由得一惊,可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任何的错。
“选择权在你自己的手上,你可以跟我一起离开,也可以不要理我。”他的口气有点阴沉。
“我不可能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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