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嫂?”那少妇打量挽翠,越看越有趣,“哇!难怪大哥爱得要命,爹,娘,你们不反对了吧?咦?跑到哪里去了?”
“涟漪,他们在这里。”楚镜平玉树临风地出现在门口,双手轻推,把正要溜走的父母亲送回大厅。
“大哥!你回来了!”楚涟漪立刻跑上前撒娇,“我不管啦!你把我的小生子拐到哪里去了?你真是没良心,赶着来见娇妻,治好你的相思病,却让你妹子得了相思病!”
“涛生在新酒坊忙着,我去找他过来,医好你的相思病吧!”
转头看到两位老人家,楚镜平又笑问道:“爹、娘,你们来视察楚家新产业啦?这宅子好不好呀?”
“嘿嘿!不错!宅子很好,小翠子也很好。”楚老爷乾笑着,一面往墙边躲去,想办法让自己消失。
“爹!”大宝乐极了,劈哩啪啦跑开小脚步,两手举得高高的,仰头望向他最喜欢的爹。
“好大宝!”楚镜平一把抱起了他,亲了他的脸颊,“有没有想爹?”
“想!想跑马马!”
“好!爹明天再带大宝去跑马马,有没有乖乖听娘的话?”
“大宝乖乖。”
“挽翠……”楚镜平抱着大宝,走到发愣的她面前。
“你回来了……”挽翠痴迷地迎向他,眼里闪着泪光。
“事情办完,就提早赶回来了。”他拉起她的手,低声道:“我想你。”
她是不该怀疑他呀。
珍珠般的泪珠一颗颗滴下,每颗都是惊喜、释怀、欢欣,还有她一辈子的信赖与珍爱。
“我爹娘淘气,你不要见怪。”他温柔地为她拭泪。
“不!”她拼命摇头,绽出最快乐的笑容。
他怜爱地摸了她的发,笑道:“来,丑媳妇见公婆了。”
左右一张望,却不见了老人家的踪影。往门外一瞧,两个老人家正手拉手准备遁走。
“爹,娘,你们别躲呀!这么害臊?!”楚镜平喊道。
“我去请老人家回来。”挽翠脸颊酡红似火,追上前去。
楚镜平微笑凝望她的窈窕背影,捏了大宝的胖脸颊,“大宝,来!见见你的爷爷奶奶姑姑表哥表姊了。”
※※※
半个月后。
春寒料峭的清晨,破晓阳光洒满大地,几枝新草吐露嫩芳。
“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哪得孙儿抱。”
童稚的诵诗声飘出窗外,挽翠正在帮大宝穿衣服,丹桂敲了她的门。
“哇!阿婆嫁女?挽翠你不是阿婆,可把自己嫁掉了。”
“丹桂,你怎么来了?”挽翠十分惊喜,忙上前扶她,“我待会儿顺路过去你那儿啊!你有了身孕,怎又走上这段路呢?!”
“你要走了,我当然来送行,再说走走路也不碍事的。”
“谢谢……你真是我的好姐妹……”挽翠握紧她的手。
“有空要回来看我们。”两人双手紧紧交握。
“当然了,等你生下小宝宝,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哎!我还以为你会和镜平住下来,没想到你们把酒坊丢给玉泉,回老家住了。”
挽翠转身继续为大宝穿衣,“镜平说他只负责开拓和管理家业,酿酒有涛生,管帐有徐大哥,他也就不必操心了。而且……而且他希望我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也好。”丹桂坐下来,摸摸大宝的头发,“换一个新环境,不要再看到过去的人与事,对你、对大宝都是好的。”
“嗯,都是新的人生了。”
楚镜平探进头来,“挽翠,都整理好了吗?”
“好了,被子枕头都收到车子里,纱帐也拆了,你先去忙吧。”
丹桂笑道:“不是还会回来走走吗?怎么棉被枕头都搬走了?”
挽翠露出红晕,“那是新房的事物,当然要带走。”
“挽翠,你真是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了。”
“丹桂……”再多的言语,也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满足与感慨。
“好好准备成亲吧!楚家大少爷回家办喜事,恐怕要热闹上好几天了,我们这边忙,就不去凑热闹了。”
“你可要好生养胎,不要忙坏了。”
“你也好准备生二宝,我们将来还要结亲家呢!”
两个好姐妹离情依依,互相叮咛,直到上车时刻到来。
楚老爷在大门口和当地仕绅打揖告别,一面拿眼瞪儿子;自从他不小心自投罗网后,就被儿子抓着到处拜会地方官府和富商,整天忙得像条狗一样,他不禁怀念起在家乡单纯酿酒的闲散日子。
县太爷也来送行了。“楚老爷、楚少爷,多谢你们在惠文县城设了酒坊,仗着楚家酒坊的老字号、好名声,以后地方繁荣就靠这家新酒坊了。”
“哪里、哪里!”楚镜平跟他客套,“这是惠文城地灵人杰,土地好、水质甜,楚家酒坊的分号才能在这里生根呀。”
“果然是地灵人杰,楚少爷把惠文城的美娇娘娶回家了。楚老爷,恭喜您得到贤慧好媳妇啊。”
“好说、好说!”楚老爷终于露出一个真笑容。这些日子来,他和老伴被小翠子服侍得妥妥贴贴,光看她那温婉柔顺的模样就觉得舒服,也难怪老伴整天拉着小翠子谈心,而大平子更是爱不释手了。
挽翠看到门口的送行人潮,迟疑着不想出去;楚镜平过来扶她,柔声道:“走吧,我们马车不走,他们不会散去的。”
她点点头,牵着大宝走出大门,接受来自群众的钦羡目光。
骆宏忠和骑宏义跑了过来,涎着脸笑道:“妹妹,你过去那边,要记得写信回来,哥哥可会挂念你和大宝。”
“大哥、二哥,谢谢关心。”她只有简单的回答。
“楚公子人很好,家里又有钱,妹妹你可享福了,可别忘了大哥、二哥啊!”
挽翠不想再说,牵着大宝欲上马车。
“大宝哥哥!”
“大宝弟弟,”
三个小男童笑嘻嘻喊叫着,猛朝大宝挥手。
大宝疑惑地握住娘亲的手指,突然身子一缩,挤到娘亲裙边。
颜均豪和颜老爷站在三个小男童后面,颜均豪面无表情,谁也不看。若非他老爹坚持和楚家保持良好关系以利生意往来,他才不想来送“前妻的夫君”!
颜老爷带着笑脸,“呵!我带大宝的兄弟来送行了。喂!你们几个小鬼,去跟大宝哥哥说再会呀!”
三个小男童挤上前去,拉住了大宝,满口乱喊着:“大宝,再会!后会有期!”
大宝眨了大眼,一只手仍抓紧娘亲的裙摆。他并不认识这些兄弟。
挽翠俯身,轻声告诉大宝:“跟他们说再见,他们很高兴看到你。”
“再见。”大宝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看到三个兄弟不像是要欺负他,他也展开一个憨甜的笑容。
“嘻!大宝弟弟笑了!”
“大宝哥哥比我还矮耶!”
几个孩子比手划脚,儿童笑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颜均豪不经意地一瞥,蓦然震骇于大宝那张脸孔,张大了口说不出话。
四个孩子站在一起,在阳光下闪着相同的发色,虽非同母所生,但也能看出一个相似的轮廓。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大宝,他从来不知道,大宝竟然与他神似!
大宝是他的亲生儿子!
情不自禁地,他走上前,伸出了手。“大宝,我是……”
我是你爹?他说不出口,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宝。
大宝见到颜均豪,笑容立刻消失,整个人缩到娘亲身后,小脸蛋抵紧了裙子,不肯抬起头来。
大宝认识这个坏蛋,他会打娘,也会打大宝,大宝不喜欢他!
爹来抱大宝了,大宝最喜欢爹爹的温暖胸膛,爹一定会保护大宝,大宝要快点窝到爹的怀抱中。
楚镜平抱起大宝,让他靠在肩窝上,笑容沉稳。“颜兄,等到大宝长大,懂事了,他想回来看看亲人,我是不会阻止的。不过,我是他的爹,也将会是养大他的爹,他永远会叫楚……亮……晨……”
“楚亮晨”三个字用力撞进颜均豪的心底,大宝姓楚?
他又望向楚镜平身边的挽翠,见她神态柔和温婉,比起其他三个侍妾,她是显得如此清丽脱俗!而她与楚镜平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天!他失去了什么!
颜老爷拉回失魂落魄的颜均豪,低声骂道:“要女人多的是!要儿子再生就有,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啦!”
楚镜平不再理会纷纷扰扰的人群,转身牵了挽翠的手,仍以那不变的温柔声音道:“你上车吧,我抱大宝骑马。”
“骑马马!”听到骑马,大宝精神又来了,搂着爹的脖子眉开眼笑。
挽翠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一眼送行的乡亲。
这里有最照顾她的徐玉泉、丹桂、陆大娘;也有曾经伤害她的人、住她自生自灭的人,还有不相识却常常说她是非的人……
目光在每个人的脸孔上流转,她看到了祝福和欢喜,也看到了羡慕和阿谀,更看到了讥刺和鄙笑。
记住愉快的,忘记不好的,没有人能再伤害她。
最后,她的眼光停留在那对深邃的眸子。
他依然凝视她,柔情似水。
佳期如梦,美梦成真,从此朝朝暮暮相对。
他笑着扶她上车,在她耳畔低语道:“送货回家了。”
“奸商!”她也抿唇笑了。
尾声
大家都忘记大宝了吗?
大宝好开心,今天是爹和娘成亲的日子,大宝穿起红花小袄,看爹娘拜天地,大宝跟着在旁边拜。大家都哈哈大笑,不对吗?
大宝也想去拉娘头上的红巾子,奶奶把大宝抱住,喂大宝吃汤圆。呃!圆滚滚的汤圆好甜,大宝要扭几颗给爹娘吃。
什么是送入洞房?大宝也要去!
姑姑把大宝拎起来,叫大宝和表哥、表姊玩,大宝又表演骑小木马给大家看,大家都拼命鼓掌呢!
爷爷教大宝一首诗,不太好念,大宝还是念给你们听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责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哇!大家又拍手了。这首诗在讲什么,大宝也不知道。桃子要要,大宝肚子饿了,大宝要吃桃子!
奶奶喂大宝吃饭,爹和爷爷笑眯眯和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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