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注意到今天订婚的情形了吗?她只是不断地傻笑、傻笑,喔!老天爷!”他抱着头,无奈道:“妓女都比她吸引人。”
“为了她那庞大的遗产,你牺牲一下又如何?”坚基叔叔很不以为然。“都怪夜蝶的母亲,立那什么烂遗嘱,夜蝶要结婚后才能动用她母亲的财产,而且,若夜蝶在结婚前不幸死亡,她的财产就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为了那些钱,我和我老婆只好努力“保护”夜蝶的安全,以及想办法把她嫁出去──”坚基终于说出“实话”了。
“这是你们家的事,与我何干?”王裕元话中有明显的愤怒。“你的股票被套牢,欠我一屁股债,我是为了要拿回你欠我的钱,才陪你玩这场“撸贰保涫担也攀亲畲蟮氖浼摇N艺狻盎平鸬ド砉笞濉钡拿烙蓟僭谀歉鲂“装V身上了,老天!”
“反正婚后你一样是王氏小开,照样花心风流,把那小笨蛋丢在家里,做黄脸婆独守空闺,日子久了,她按捺不住寂寞,铁定自动要求与你离婚──”婶婶“计算”着。“裕元,你们一结婚,我和坚基就会给你一千万,这种婚姻太有“价值”了吧!”
“这──”王裕元露出诡诈的笑脸。“这倒是没错,只不过,“小公主”是个青涩小处女,我真怕到时,她会又哭又闹……”
说到此,三个人哈哈大笑个不停。
坚基正经道:“我“警告”你,裕元,在结婚之前,就算差一分钟,你都不能碰夜蝶!否则“诅咒”若是成真──我们所有天衣无缝的计划,都会毁于一旦!”
“诅咒?”裕元嗤之以鼻。“是真的吗?”
“当然。否则夜蝶的母亲怎会死于非命?这就是黑家的“报应”!”婶婶紧接着说:“夜蝶结婚前都必须是处子之身,如果她先成为你的情妇,只怕她会在婚礼上发生意外,大笔的钞票就会从我们手边溜走──”
“我还真是怕得要命呢!”王裕元双眸闪着揶揄。“放心吧!黑夜蝶不是我想要的类型,我的女人要有勾魂眼、大嘴巴、大胸腩,还要有长长的美腿……”他看了坚基夫妇一眼道:“在夜蝶身上只有令我噁心的清纯大眼,她太瘦弱,太娇小了──”
他仰头大笑。“你们放一百个心,别说在婚前,就是在婚后,我也不屑碰她!”
他们笑得前仆后仰,笑声回盪在大厅中,久久无法散去……
※※※
这是个怎样的邪恶世界?
夜蝶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她的心,已碎裂成千万片……她的双眼迸出泪水,她浑身痛得颤抖。
原来,一切都是虚伪、谎言、欺骗!
只因为母亲留给她的庞大遗产,所以,坚基叔叔及婶婶溺爱她,而王裕元佯装爱她,与她共结连理……
他们真是一群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傢伙!
夜蝶痛哭失声,椎心刺骨的痛深深折磨着她。
“谁?”坚基叔叔大叫,火速冲出客厅,夜蝶躲避不及与他撞个正着。坚基虽大惊失色,但随即露出惯有的和蔼可亲笑容。““小仙女”!怎么站在这儿?很容易着凉的,快上楼去睡觉吧!”
“够了!别假情假义了,你们是一群人面兽心的恶魔!”她大嚷。
王裕元及婶婶目光一闪,霍地起身,走向走廊。
婶婶一脸心疼。“喔!我的“小仙女”,谁欺侮妳了?妳哭得令我好心疼呢!”
她伸出双手想拥抱夜蝶,但夜蝶立刻挥开她的手。
王裕元也虚倩假意道:““小公主”,妳是全天下最乖的女孩,怎能四处乱跑?
这个时候妳应该要躺在床上──”
“少来!”夜蝶激动吼道。“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三个人的脸色立即沈下来,目光变得阴森,冷锐。
坚基叔叔终于露出流氓的面目,他道:“这样一来更好,一切不需要再隐瞒,大家也不必再演戏了,而妳,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嫁给王裕元。第二:离开这里。”
“你们──”夜蝶纯真的大眼,此刻竟闪烁着仇恨的火花,她咬牙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到我母亲的遗产!”她发誓。
“哦?这些话最好等妳仔细想清楚了再说。”坚基粗鄙道。“别忘了你们黑家女人所受的“诅咒”!今天只要妳一出这个大门,肯定与妳母亲的下场相同,成为男人的情妇,然后死于非命,妳愿意以妳的命来当赌注吗?”
“我──”夜蝶迟疑了。
“对嘛!我的“小仙女”,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千万别拿“死”来寻开心,妳还这么年轻呢!乖乖地,再回到我的怀中来──”婶婶如魑魅地张开双手。
“是啊!“小公主”!妳不是一直期待能成为我的妻子、王家的富少奶奶……”王裕元虚假地微笑着。
在夜蝶的脑海中,只觉得一片黑暗……
他们是魔鬼,是魔鬼……
“不!”她大嚷。“不!”
她的世界已经毁了!
“原来──”夜蝶面无表情道。“我一直生活在“童话梦幻”中,如今幻灭,使我得以如大梦初醒──”她没有泪水,只有觉悟。
夜蝶内心一横,旋过身子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她决定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站住!”坚基叔叔在夜蝶身后吼道。“妳只要走出这扇门,就表示与我们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夜蝶全身止不住地抽搐。
坚基叔叔跋扈道:“妳不后悔?”
夜蝶心寒地笑了。“如果我继续受你们摆佈,才会死无葬身之地──”她背对他们,表情有股心碎后的坚决。“我不相信自己注定是为人情妇的命,更不相信黑家的“诅咒”会发生在我身上。”
坚基目露兇光,蛮横道:“夜蝶,我养了妳快十年,妳拿什么回馈我?如果妳坚持要离开,我不准妳带走任何我花钱买的东西!”
“你们──”夜蝶心颤,难道他们真要置她于死地?
不,绝对不能屈服!她要有尊严、要有傲气──
她立刻毫不迟疑地脱下棉质睡袍,单薄的贴身红衫简直无法蔽体。“还给你们──”她将睡袍丢向婶婶倨傲道:“鞋子我也不屑要!”
她抬头挺胸地走到王裕元面前,王裕元色迷迷地注视着夜蝶忽隐忽现的娇胴。接着,她鄙视地脱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丢向王裕元。“真有趣,今天,不仅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也是解除婚约的日子,真令人永生难忘。至于我的身体,我很明白,你不欣
赏我这种纤细得弱不禁风的类型。既然我们无缘成为夫妻,高贵又富裕的王公子应该不介意施舍这件红衫给我吧!我不愿意赤裸裸地跑在街上──”
“当然。”王裕元邪恶地笑着。“我当然不介意将衣服送给妳,如果让妳美丽的胴体赤裸暴露给外人看,简直太污辱妳了。不过,今夜寒流来袭,而妳只穿这件单薄红衫……“小公主”禁得住吗?”
半晌,三个人又哈哈大笑──
夜蝶心里其实好害怕,但她不准自己畏缩退却,她深吸一口气后打开铁门,赤足踏出她绝望生命中的第一步──
黑夜沈沈,浓浓的雾气,冷冷的空气,让她觉得全身好冰、好冻……
拚命向前跑、向前冲。
她不要回头,也不敢回头。
她决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第二章
熙来攘往的五星级饭店大厅内,突然一片静默,没有人知道他何时出现,但大家都同时感受到一股沈甸甸的压迫感。
他的脸是略长的椭圆形,额头上因常深思而有深刻的纹路,忧郁的眼神中带着杀气,紧抿的薄唇显示他的坚强与固执。
他浑身散发出的冷傲像座千年冰山,严谨不苟言笑的态度令人胆寒。与人说话时直视他人眼睛是他的习惯,但对方却时常因为震慑于他冷酷锐利的眼神,而心生敬畏。
整体而言,他有着慑人的气魄与傲视群伦、不可一世的威望,加上贵族模样的穿着,像是来自异地的富豪。
见他站定在柜台前,服务人员吓得口吃。“先生,你……”
“我要一间最安静不受人打扰的上等套房,我可能会住很久,所以打算预付半年的费用!”冷然的声音、淡漠的表情,让原本已少了二魂六魄的服务人员更加呆滞。
“是,是……”服务人员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立刻安排……先生,请你在这上面签名。”
他低首拿起金笔,签下名字──
仇尘刚。
“仇先生──”服务人员好奇又谄媚地巴结。“您的姓氏及名字都好特别,听您说话的语音,应该是归国华侨吧!请问您来自何处?欢迎您回国。”
华侨?他微微地牵动嘴角,做了一个像是笑的动作。
曾几何时他的语调,竟被外国人给同化了?光荣归国的华侨?真讽刺的说法。
他不语,以犀利的双眸盯着眼前的服务人员。
服务人员莫名地全身发毛。“仇先生,这是您的总统套房钥匙,这位服务人员会带您上楼……”他赶紧转移话题。
侍仇尘刚离开,其余的服务人员便开始窃窃私语──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
月黑风高的寒冷夜里,仇尘刚独自一个人站在河堤上,望着深不可测的闇黑海水。
阔别了十四年,如今,他又再度踏上台湾这块土地。
十四年来,他,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再回来?也许,除了仇恨,还有那么一点期待?
每一天,他都对着自己重申他的誓言,这也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唯有血,才能洗清耻辱。
才能将一切改变。
将怀疑变成关怀,敌意变成怜悯。
他唯一的家人──他最可爱的妹妹,只因为他年经时糊涂犯下的错,竟赔上了她最宝贵的生命……
※※※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夜蝶在心中大嚷。
薄薄的蕾丝红衫非但不能取暖,还让她娇艳可人、婀娜多姿的玉体,在黑夜中招摇着──
一个穿着如此暴露的女孩在街上狂奔,岂不引起有非分之想的人的“关注”?
她觉得好冷、好冷──冷到四肢发麻身子骨不听使唤,她仅存的意识是──自己会被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