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夜蝶仿若遭雷劈般动弹不得,半晌,她轻声细语道:“你在开玩笑吧!”老天!她要疯了!
“这么严肃的事怎能开玩笑?男女之间发生这种“行为”,是很容易有小孩的,妳年纪尚小,还搞不清楚状况,或许要一、两个月后,妳才会有一些明显的变化……所以,妳必须留下来……”
接下来仇尘刚再说些什么,夜蝶都听不进去,她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承受了一个青天霹雳的致命打击。
她可能怀孕,当一位年经的未婚蚂妈……这种骇人的事实,居然抵不过她脑海中,更令她泣血蚀骨的另一个讯息──
原来仇尘刚会“收留”她,完全是因为她可能怀孕?他要的是他的孩子,而不是她?
不对!她干么在乎他要不要她?可是……她一直是人家都不要的小女孩,她原本以为,眼前的男人是因为关心她,才“囚禁”她,对他所做的事向她“负责”,所以他才会一直对她很好……而这一切的“真相”──竟都是为了小孩?
她一直承受刺激、接受打击,还是小女孩的她,忍不住让泪水潸潸滑下她的面颊。
“妳怎么了?”仇尘刚实在搞不懂她阴晴不定的个性。
“你是因为怕我已怀孕才收留我,是不?”夜蝶兇巴巴大叫。“你放心好了,如果我真的有了小孩,我也会自己处理──”她推开他往房间跑,锁上门后扑倒在床上哀嚎痛哭。
站在房门外的仇尘刚,却黯然神伤。
如果他不去注意她腹中是否有小孩,只怕,他对她──
生理的慾望,会越来越强烈。
这是令他很震惊,又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想不透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同情或……
※※※
老实说,夜蝶的心底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一丝丝的企盼、盼望坚基叔叔、婶婶,还有王裕元,会急切地寻找她,然后接她回家团聚,她还能嫁给王裕元……
那一天夜蝶哭了一整夜后,彷彿变了一个人,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死气沈沈,对任何事都置若罔闻。她总是向窗外看,心中只有期待的念头。
她没有再与仇尘刚说过半句话,之前他们或许还会在夜晚见面时,彼此讥剌几句,而如今夜蝶有意避开他,只要他回来,她一定关在房里睡觉,睡到白天他出门以后。所以她整整近两个星期,不曾与他碰过面。
白天,她就躺在床上,双手抱住肚子,不知喃喃自语什么。
破天荒地,她今天没有早早入睡,在客厅等仇尘刚回来,她无心地执起野姜花在手中把玩。
仇尘刚进门,就是见到这副景象。这些日子来,他还是每天送她一把野姜花,她能明白他想对她表达的话吗?
她的面容很冷漠,淡淡地对他道:“你知道,我已在这里住一个月了吗?我明白你担心我肚中有你的小孩,所以才收留我,限制我的行动。现在我可以笃定地告诉你:我──没──有──怀──孕,你──”她倏地起身。“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仇尘刚一语不发,但大眼却呈现咄咄逼人的可怕气势,慢慢陈述他发现的事实。
“妳根本无处可去,因为妳根本没有人要。”
“你──胡说!”她叫嚷。“胡说──”
“我没有胡说。”他走向书房,拉开抽屉,取出一大叠报纸,狠心地撤向她。“这wωw奇書网整整一个月,我每天收集不同家的报纸,留意有没有人刊登“寻人启事”,寻找一位十六岁的美丽女孩──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早出晚归吗?我为了妳跑遍全台北市的警察局,询问有没有人报案寻找失踪的女儿,我甚至查看失踪人口的长相、年龄,试着蒐寻有关于妳的任何线索,可惜,我一无所获。”他单刀直入道。“所以我判断妳根本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所以妳的父母亲一直对妳的行踪不闻不问,几乎不管妳的死活──”
他最后一句话更恶毒,像利刃刺进夜蝶的心脏,“妳最好接受现实,妳一无所有,只有妳自己──”
“够了!”她双眸迸出一道泪水。“为什么你一定要拆穿这一切,让我绝望?”
她哭得淅沥哗啦。“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又转身想逃,可惜仇尘刚挡住了她的路。
“不准再逃,妳一定要面对这个事实──”他抓住她,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没有人要妳,目前这世界上只有我可以做妳的依靠──”依靠?他竟这么说?
“不!你只在乎我是否怀孕。”她哭嚷道。“只有孩子才是你的责任──”
“没有妳又怎么会有孩子?”他言中有意道。“妳才是我的责任!这已不是妳有没有怀孕的问题,而且──”他目光一闪,随即岔开话题。“坏男人只会对妳不理不睬,让妳自生自灭。那一夜,我确实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玷污了妳,而这一个月以来
,我们朝夕相处,妳溅该明白──我并不坏,我对妳并没有恶心,妳可以信任我──”
“信任?”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楚楚可怜地注视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很兇蛮、跋扈的男人。
她心底清楚他并没有说谎,其实他的心地是很善良的,是属于“面恶心善”型的人。
仇尘刚任她哭到泪干、心平静,已是三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深夜时分,在饭店静悄悄的环境中,这两个人的心,却是波涛汹湧。
而她,必须选择面对残酷的命运安排。
“妳──”仇尘刚认真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我──”沈默半晌后,她老实回答。“我叫夜蝶。”
“夜蝶?”他细细咀嚼这名字的涵义──在黑暗中,展翅飞翔的蝴蝶。他──则必须要让这只蝴蝶,见到黑暗中的曙光。“很美的名字!”他抿嘴道。“妳姓什么?”
“我可以不说吗?”她看着他。“请你让我保留我的姓氏,好吗?”
“好吧!”他摆摆手应允,毕竟,这傲气腾腾的千金大小姐,肯说出芳名,已是很大程度的让步了。
他又再进一步询问──
“夜蝶,为什么妳会三更半夜,只着性感睡衣,赤足在外撸У矗俊逼涫邓恢弊钤谝庹飧鑫侍狻
“我……”她似乎有难言之隐,愁眉深锁好一会儿,故意挑衅道:“你猜?看你是否能猜得到!”
他睁大眼看着夜蝶,以乎觉得这样的谈话很有趣。“好吧!如果真要我猜的话,我就说出我的揣测──妳的父母遗弃了妳,同时妳的男人也抛弃妳,甚至把妳赶出房子外,不给妳任何保暖的衣物,想活活冻死妳──”
夜蝶的脸色大变,全身禁不住颤抖,那一夜受冻受惊的情景,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她的心底在抽搐,没想到他竟真的猜中事实!
“夜蝶──”仇尘刚相信自己猜的离事实不远,他湧上前所未有的愤怒,是谁这么狠心,她还是小女孩啊!
“很可笑,是不是?”她面无表情道。“我的未婚夫不要我,因为嫌我清纯得不解男女之事,我的叔叔也不要我,因为我拒绝被他们利用,所以他们把我一脚踹开──”她痛苦地将脸埋进双手中。“他们对我咒骂,希望我离开后成为男人的情妇,遭
受家族的“诅咒”,然后死于非命……”她用力叹了口气。“没想到一切尽如他们所愿,我遇见了你……我会有报应──”她倏地抓住仇尘刚的手。“我不愿真的堕落,我求你,放我走吧!”
“住口!”他潜藏的怨恨不平完全爆发,仇尘刚脑海中掠过往事──他的爱人席谷雪屈服于女人的命运,不敢离开她的丈夫,所以发生了悲剧……
“女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任男人随意安排,女人也可以控制男人,将男人当奴隶使唤,让男人向妳摇尾乞怜──”他狂嚷。“妳明白吗?”
夜蝶则一脸惊愕,手足无措,她完全不懂。
他狂乱地走到桌子旁,将插满花瓶的野姜花取出来,疯狂地将花撤在夜蝶身上,盯住她叫嚷。“我为什么一直送妳野姜花?野姜花的花语是什么,妳知道吗?”
夜蝶摇头。
“野姜花的花语是──无聊。”他一语双关道。“我一直试着提醒妳,妳深受“诅咒”之事,我完全不以为然,这个“诅咒”,其实无聊至极,荒诞不经。”
“为什么?”她小声道。
“女人若不能主宰自己生命,就注定失败,女人必须掌握与自己相关的所有事情,包括情慾,世人以男人的道德标准来压制女人,才是最不人道的。男人可以朝三暮四、寻花问柳,女人为何就必须从一而终?妳若是做情妇,又何错之有?凭什么受诅咒?受报应?”
夜蝶惊讶仇尘刚这一番脱于常轨的言论。
仇尘刚目光炯然,心底浮现了席谷雪的倩影。“也许当情妇的女人比当妻子的人幸福。至少情妇能随时选泽变换她想要的男人,甚至只是床伴。情妇较不受道德规范的约束,只要厌倦她的男人,就又可以接受另外一位更好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能控制介入她生命的每一个男人,又何乐而不为?”
“妳必须明白男人可怕的天性,绝对不能只想倚靠男人,更不能相信婚姻,太多男人对妻子吝于付出爱,其至对妻子只有暴力、使唤,而为人妻者只有默默忍受。可是丈夫对外面的情妇,却是搂在怀中疼爱,仔细想想吧!婚姻对女人而言如果是束缚,女人又何必受限于这个制度,而痛苦一生?”
他,为何要告诉她这些?夜蝶迷惘了。
他是男人,为何会替女人说话?
他难道懂得女人的苦与恨?
这样的男人……夜蝶莫名地对他另眼看待!
“可是……”她艰涩道。“当情妇本来就伤风败俗,我不能允许我自己……”她道不出任何话了。
“错了!”他虽注视着夜蝶,却觉得时光彷彿倒流;是那毛头小子,对他的情人席谷雪在说话。完全相同的话,时隔十四年,再对一个小女孩重复。“我希望妳明白,在男人的心中,妻子比情妇还不如!男人喜爱追求新鲜、刺激,对唾手可得的幸福反而不屑一顾,女人一定要靠自己站起来,走出忠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