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夜凛身形不动,他觉得不对劲,无伤的脸色过于苍白。
“小猪姐姐受伤了。”
“她人在哪里?”他的声音如洪流,隐藏着无法测知的气势。
“客栈。”
无伤的答案才出口,夜凛身手极快地抱起他,如箭一般向外射出,留下与他同行的一干人面面相觑。
“冽哥哥,夜大哥他怎么了?”衣满萝问。
“不晓得。”他也一头雾水,不过那样情绪紧绷的夜凛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我们继续挑布吧。”夜冽不疾不徐地柔声说道。
“嗯。”衣满萝对上他的眸光,脸红地应允。
※※※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忆白楼。
当夜凛站在床铺两步外,看见了无生气的无初,洁白的背刻印着鲜红又丑陋的刀痕,入眼的血红揪紧他的心。
就像毒虫啃咬他的心头,一点一滴地蚕食。
从左肩到右腰,似是盘踞了一只大大的火红蜈蚣,显得怵目惊心。
他张口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瞪着她背上的伤,话却哽在喉间发不出来。
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久久,他干涩地喊出无初的名。
他定要查出是谁伤了她,绝不会放过那人。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令孟水漓一颤。
他欺近,压住无初两侧的被褥,以防她的蠢动牵动到伤口。
孟水漓神情凝重地看着夜凛。“大夫已缝合好伤口,但因失血过多,撑过这两日便性命无忧,若撑不过——”
“她会撑过去的。”夜凛以坚定不容否决的口吻接下话。
“至于无初为何会受伤我不清楚,她托我照顾孩子,再见她之时,她已浑身是血的昏倒在客栈门口。”
“谢谢你,水漓。”
“别这么说。”她端起盛着温水的脸盆出去,留下夜凛看顾无初。
夜凛温柔的手滑过她惨白的脸颊,手指微微颤动着。
“无初,你必须好好的活着。”语气里满是乞求。
※※※
房外。
一见孟水漓出来,四个小萝卜头马上冲过来围着她。
“小猪姐姐她没事吧?”
“我们可以进去看她吗?”
“小猪姐姐的血不再一直流,一直流了吧?”
“小猪姐姐醒了吗?”
他们七嘴八舌,密不透风的围堵让她无路可走,差点打翻手中的水盆。
“嘘——”她做出噤声的动作,他们马上安静下来。
孟水漓十分满意他们的反应。“无初暂时没事,血已经止住,不过你们还不可以进去看她,她还没醒,需要安静休养。”她一一为他们解答。
听见他们的小猪姐姐没事,四人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小猪姐姐没事就好,我们不吵她,我们回去了。”飞凤代表发言。
“嗯,那我差人送你们回去。”她非常喜欢这几个孩子。
“大姐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小猪姐姐。”飞龙哽咽地道谢。
小猪姐姐没事了,没事了……紧绷的神智一放松,承受过大压力的他眼一阖,直挺挺地倒了。
“砰!”突发的状况吓着周围的人。
“飞龙!”
孟水漓急忙放下脸盆过去控视。
“他没事,只是太累睡着了。”
“臭飞龙,心脏都没力了还来这么一招,乱吓人。”
第10章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无初全然不知,只晓得自己恍惚地醒来又恍惚的睡去,反反覆覆。她作了梦,梦见爹娘来看她……
“爹、娘,你们来接无初了?”无初黑睫不停的眨动,欢欣地问道。
“傻孩儿,爹跟娘只是来看你。”昔寄搂着妻子。
“我的无初长大了,出落得如此标致。”她的娘亲欣慰地笑了。
“爹、娘,无初好想你们。”她向前要触摸他们,往前再往前,却始终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爹、娘……”怎么会这样?
“无初……”
“小猪姐姐……”
远方传来熟悉的叫声。
她回头一望,白雾茫茫,不见人影。是她听错了吧?她恋栈地收回目光。
爹和娘慢慢地后退,身影逐渐消失。“爹、娘,别离开无初。”她惊慌地往前追去。
“无初,回去,那儿有人等着你。”话方落,人影遽逝。
随即,她迷失在一片黑暗中……
她好难受!
身子在烧,是热、是灼、是痛……正在折磨着她。
模糊不清的呓语断断续续从无初口里吐出。
看她脸红得异常,睡得极不安稳,鬃发沁汗,额际一片湿。
夜凛拧干毛巾为她拭汗,再浸湿、再拧干,来来回回地为她拭身,降低体温,减轻她的难过。
一只凉凉的手在她额上、颊边、背上都留下抚摸的痕迹,如甘霖沛雨浇息她的灼热。
呼——
不再那么难受了。无初发出轻微的叹息。
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夜凛松了口气。
抚触她的眼睑、长长的睫毛,“你会开了它,再看看我。”他摩擦她失色的唇瓣,“你会用它,再绽放甜甜的笑。”揉揉她嫩嫩的耳朵,“你会再为它染上羞赧的红霞。你会醒喔……”他似哄娃儿般。
打了三个呵欠,夜凛揉了揉眼,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无初三天三夜,着实累了。
如今无初的烧退了,他才容许自己趴在床沿假寐。
※※※
天蒙蒙亮,公鸡的啼声远远传来。
无初缓缓瞠开沉重的眼皮,定了定神,眼前是熟悉的睡脸。
头昏沉得难以思索……
她还能见到他,那表示她没死了,头部传来的胀痛诉说了事实。
她没死!
没死……是因他而醒来的。恍惚之间听见的温暖声音是她放不下的原因。
痴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口干得难受。
她吃力地想撑起虚弱的身子,稍微收臂,一阵剧痛袭来,痛得她流出眼泪来,赶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好痛!
疼痛像燎原之火,一下子蔓延开来。
她细不可闻的闷哼声仍惊醒了不想惊动的人,让浅眠的夜凛跳了起来。
“无初,你醒了?”狂喜的脸在看见无初的举动时全皱在一起了。“别动!会扯开伤口。”他按住她蠢动的身子。
看着下颚布满胡髭、苦着脸的他,秀眉渐渐地拢起,她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他,他适合爽朗带笑的脸。
“怎么?痛吗?”看见她蹙眉,他紧张的问。
无初费力地举手抚平他纠结的双眉,却被一只温柔的大掌给握住。
“你想做什么跟我说行了。”他一手拂开遮住她半张小脸的乌丝。
她轻舔干涩的唇瓣,“你不适合——”
这是她的声音吗?
她被自己粗糙低嘎的声音给吓住。
看见无初一脸惊讶的表情,他为她解答,“这是正常的。你昏迷了两日,能吸收的水量有限,喉咙干哑是必然的。”转身为她倒了杯茶。
这三日来,他遵循大夫的指示,悉心照料无初,绝不假他人之手。
“来,喝点茶,润润喉会好些。”拿着茶杯慢慢地喂她喝,嘴也喃喃地念了起来:“你吓死我了,当我看见你背上的伤,吓得心脏几乎停止,魂都飞了。”在无初喝完水后,他又温柔细心地擦拭她的唇,嘴仍不停地叨念:“简直快让你吓掉半条命,一脸惨白的趴卧在床昏迷不醒,真怕你就这样一睡不醒来……”
他搁好杯子又蹲回她跟前,见无初牵起了虚弱的微笑。“笑什么?”随着她的笑容,连日来紧绷的心全都在这一刻得到解放。
“我喜欢你骂我。”
他为了她紧张呢!她怎么能不笑?
大掌轻柔地刷过她的小脸。“小傻瓜。”夜凛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欣慰她活下来了。“真想好好的骂你一顿,打你的小屁股,可又非常非常舍不得。”他叹息了声,状似无奈。
“对不起,少爷,让你担心了。”无初觉得自己似乎为他添了许多麻烦。
见她自责地黯下眸子,他抬起她削尖的下巴。“我可是心甘情愿的,还怕你惹了麻烦不告诉我。我只是极不喜欢你惹的麻烦是会伤到自己的,因为我会心疼、会担忧。”
无初满脸的感动,他则骄傲地笑了。
“好了、好了,别感动了,我知道我说的话很感人。想报答我那就好好把自己养胖。”她瘦了好多。
“嗯,知道了。”她微笑地应允。
他抚了抚她的脸颊,她的笑惹人无比怜惜。
“饿不饿?你有三天没进食了。”
“有点。”
“我去吩咐厨房的人准备清淡的粥菜,你等着,马上回来。”他飞也似地奔了出去。
※※※
经过十来天的休养,伤口逐渐愈合,不过夜凛就连让她下个床到房外透透气都不准。无初躺得实在很闷,除了飞龙他们来看她几回之外,她快无聊死了,还要被逼着喝好苦好苦的药。
“来,点心时间到了。”孟水漓端进一盅补汤,将托盘放在床旁的矮凳上,撩开薄丝床帷。
“我不吃。”现在她闻到补汤的味道就想吐。
养伤期间,除了早晚吃药,中间的空档还要喝油腻腻的补汤,她吃怕了。
“不行的,这是夜凛特别吩咐要炖熬的。”掀起盅盖,汤匙舀了舀。
流逸出的浓烈药味令无初嫌恶地皱眉别过脸,“我不吃,一闻到那味儿我就想吐,你端走看谁要喝就让谁喝了吧!”
“夜凛交代的,你别为难我。”
“你不说,我也不可能说,他就不知道了。”
“谁说我会不知道?”一道男音从门外传入。
当场被逮的无初有一丝惊慌,但随即恢复正常,因为她绝不妥协。
夜凛推门而入。他使了个眼色,孟水漓会意地笑笑,搁下陶盅先行离去。
他低低地笑,“不敢回头过来看我?”
无初回头睨着他,苦着已见红润的脸坚决地说道:“我不吃,绝对不吃。”
“你答应我要养胖自己的。”
“我胖了,你看。”就着自己的脸摸出肉来,要夜凛知晓。“人家实在是吃怕了那补汤的味,别再逼我喝,喝了我会翻胃吐出来的。”她撒起娇来。
“好——就依你。”
“真的?”无初睁大眼睛。
“嗯。”见无初咧嘴笑开,只要她开心,他也会开心的。“来,换药了。”
“好。”无初解开单衣的结,瞥见从柜子里拿出药瓶的夜凛正含笑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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