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喜的一番话,使得蒋明哲厂长时而眼睛大亮,时而又吐着烟圈陷入沉思之中。
不得不说,尚文喜的一番话,使蒋厂长在与段钢林谈话之前便有了一个良好的印象。而且,尚文喜说出的关于段钢林的一番长篇大论,没有一点虚构,均是有据可查。这使得蒋厂长相当的满意。
然而,蒋厂长满意了,组织科的王朝辉却不满意,他觉得尚文喜是夸大其词,他觉得尚文喜是有意在领导面前给段钢林“上好话”,他天真地以为,段钢林一定给了尚文喜什么好处,尚文喜这才在蒋厂长面前极力说了段钢林那么多的好话。
但王朝辉也算是一个眼力架很高的人,他看到了蒋厂长眼睛里浮现出的欣喜之色,本想说一些“段钢林虽然优秀但是缺乏考验”之类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对了,段钢林这个小伙子,现在在厂里么?”蒋厂长饶有兴趣地问。
看来,尚文喜这一招“先入为主”的法子,的确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呵呵,因为昨晚的事,我让小段今天上午休息了半天,让他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来厂里。”尚文喜道:“这个时候,如果他没有什么事,应该到我们科里了。”
尚文喜所说的“昨晚的事”,自然是昨晚段钢林把张定揪出来这件事。
“哈哈,好,很好,走,咱们到你办公室去。”蒋厂长说着便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
“哎呀,我说厂长啊,他就一个新来的外分大学生,让他到你的办公室不就得了嘛。”王朝辉笑道。
“对对对,我现在就去把那小伙子叫来。”尚文喜也应和着说。
“不行!”蒋厂长微笑着打断了两位下属的话,笑道:“韩林国董事长虽说不在了,但我对韩总一直很敬重,韩总那么大的一个领导干部都能带着公司领导班子陪段钢林吃饭,那我们更应该礼贤下士了,对不对?走,我亲自去见一见段钢林。”
王朝辉和尚文喜一听,只得作罢。
“对了,小尚,奖励段钢林的那两万块钱,你们准备好了么?”蒋厂长叫住了尚文喜。
尚文喜一听,赶紧从手里的文件夹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了蒋厂长的手里。
“嗯,很好。”蒋厂长接过信封满意地道。
随即,蒋厂长道:“按说,小段昨天到咱们厂里报到,应该算是咱们烧结厂的人了,而他昨晚上便做了那件事,应该说,这是小段给咱们烧结厂立了功,给咱们烧结厂争得了荣誉,难道咱们厂不应该表示一下么?”
“呃——”尚文喜和王朝辉同时一怔,两名科级干部同时感觉到了,这位蒋厂长在没有见到段钢林之前,已经对段钢林这孩子深深地喜欢上了。
“那么,咱们怎样奖励小段呢?”尚文喜和王朝辉异口同声地道。
蒋明哲摸着下巴,面带微笑,沉思一阵后,道:“我看这样,咱们还是按照就高不就低的原则吧。”
“就高不就低?”尚文喜和王朝辉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蒋厂长的胆魄也太牛叉了罢?如果按照这个原则的话,公司奖励段钢林两万元,厂部奖励段钢林肯定要高于两万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奖励段钢林三万元!或者是三万元以上。天啊,段钢林这小子要发了!
如果说王朝辉震惊无比的话,那么,尚文喜便要震惊到极点了。他觉得段钢林这小子太走运了,仅仅在一天之内,上午得到了二十万,下午拿到了公司奖励的两万,如果烧结厂再一次奖励他,这小子不知道能拿多少。
果然,只听得蒋明哲厂长开口了:“我看这样吧,咱们对小段的奖励数,比不要比公司高出太多,就奖励六万吧。”
草,这还不算多啊!厂长大人啊,您老人家好大的魄力啊!尚文喜和王朝辉同时在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老蒋给段钢林的奖励,居然是公司的三倍,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尚文喜和王朝辉都很清楚,烧结厂历年来对于各类先进人物的奖励,都不会超过两万元!就拿去年技术能手耿强来说吧,他在全市技术能手比武中,拿了冠军,公司奖励了一万元,而厂里,也只不过奖励了两万元!现在段钢林这小子把害瞎刘勇卫的眼睛的家伙查了出来,公司居然奖励了他两万元,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也算是他对公司的贡献?难道他的所作所为,竟然比一心为公司生产工作奉献青春的技术能手要高得多?
王朝辉和尚文喜都不是傻瓜,一个个跟猴精似的,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从这个奖励分析开去,便发觉公司和厂部关于奖励的侧重点,随着韩总的离世,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这个所谓的变化,居然是:只要让领导高兴,奖励就高,而对于那些在生产方面作出成绩的,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只不过是可有可无、可高可低的!
同时,尚文喜和王朝辉还有一个感觉:蒋明哲厂长对公司的意图,领会得相当深刻!他一定知道林家彬董事长对段钢林的好感,因此,他自然也要把段钢林走得近一些,尽管,段钢林现在只是一个刚刚入厂仅有几个小时的外分大学生!
既然厂长大人如此看重段钢林,那么,俺们作为厂长的忠实部属,是不是更应该和段钢林走得近一些呢?尚文喜和王朝辉嘴上不说,但俩人的心里,同时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当蒋明哲厂长和尚文喜、王朝辉在谈论如何奖励段钢林这些问题的时候,段钢林已经在劳资科里喝下了大屁股为他冲的铁观音,又喝掉了大屁股为他冲的一杯刚刚从国外捎回来的优良咖啡,感觉味道好极了。
段钢林的耳朵很尖,当他端起茶杯继续喝咖啡的时候,突然听到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凭直觉,段钢林知道是三个人。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段钢林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理了理头发,又把运动服的拉链向上拉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只见尚文喜科长已经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呵呵,小段啊,看看谁来看你了?”尚文喜边说边走进了办公室,在他的身后,跟着厂长蒋明哲,还有组织科科长王朝辉。
“尚科长你好。”段钢林赶紧向尚文喜问候,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尚文喜身后站着的蒋明哲的脸上。
“呵呵,小段你好。”蒋明哲微笑着,也不待尚文喜介绍,主动朝段钢林伸出手来。
“小段呀,这是咱们烧结厂的蒋厂长。”尚文喜虽然慢了半拍,却依然向段钢林作了介绍。
“蒋厂长您好。”段钢林也伸出手来,和蒋厂长握手。
一个是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一个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直持续了将近十秒钟。
这将近十秒钟的握手,段钢林的手是颤抖着的,他也感觉到蒋厂长的手似乎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第082章 厂长,请听我诉说
“小段啊,欢迎你来烧结厂工作。”蒋厂长说这话时,一直在握着段钢林的手:“我代表烧结厂一千五百名职工,欢迎你!”
“谢谢厂长。”段钢林用一副感激的腔调道。
“哈哈哈……”蒋厂长发出一阵爽朗的笑,随即松开了段钢林的手。
此时的段钢林,一身普通的运动服整洁朴素,一头稍长一些的头发乌黑发亮,一脸恬淡的微笑里没有过多的激动,也没有刻意地压抑心中的兴奋,只是那么不温不火地笑着。
段钢林的表现,的确让蒋厂长有一种清风扑面的感觉。毕竟,这几年来,他接触过不少的外分大学生和新参加工作的职工,一听说他是厂长,他们大多表现得异常的谦卑,唯恐在领导面前说错话、做错事,或者担心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笑不敢笑,说不敢说。对于这些外分大学生的举动,蒋厂长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觉得这很正常,这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思维。而段钢林却不一样,他显得很沉稳,很持重,这份沉稳和持重,蒋厂长相信绝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一种深刻的修养,是一份在名校的书香中熏陶出来的理性。
哎,又一个领导干部被段钢林给骗了。蒋明哲厂长作为一个观人无数的领导干部,这一次貌似看走眼了。他怎么会知道段钢林是一个装B的老手呢?他怎么会知道段钢林是一个善于把魔鬼装作天使的牛人呢?如果哪一天他弄清楚了段钢林的“本质”,会不会气得吐血三升呢?也许,他永远也弄不清楚段钢林的“本质”罢?
“哈哈哈……”大屁股的尖嗓子异常清晰地发出了勾人的笑声:“小段啊,咱们蒋厂长亲自来看你咧,你可是咱们烧结厂第一个享受这份荣耀啊!”
从大屁股的笑声里可以听得出来,这个女人即使在厂长面前,同样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换作一般的科员,哪敢这么开怀地大笑呢?大屁股的胆子,比一般的科员要大得多。
也许,大屁股之所以敢在厂领导面前如此毫不掩饰地发出勾人的大笑,原因就在于她的老头是刘达明罢?连刘达明的老婆都如此嚣张,那么,刘达明在蒋厂长的面前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呢?
“小段啊,尚科长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情况。”蒋明哲微笑道:“这样吧,你到我的办公室来吧,咱们聊聊,有兴趣儿么?”
说这话时,蒋厂长很和蔼,像是和一个知心的小朋友在聊天,没有一点架子。
咦,这个厂长倒还不错。段钢林情不自禁地对蒋厂长生出一丝好感来,同时他也想起了早上尚文喜给他打电话时的凶狠劲儿。哎,官当得越大,越没有架子,越没有脾气,越是亲切,越是平易近人,反而是那些芝麻点儿大的小官儿,职务不高,一个个却是牛气十足!
这样想的时候,段钢林便跟在了蒋明哲厂长的身后,离开了劳资科,朝厂长办公室而去。
而尚文喜和王朝辉却站着不动。他们知道,蒋厂长这回是要和段钢林私聊了。
然而,大屁股却没有闲着,她赶紧拿起手边的一个热水瓶,又拿了几个一次性纸杯,跟在了蒋厂长和段钢林的身后,她要为领导与人才的对话做好服务和保障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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