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真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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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真髓传-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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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不过去?”老将军转过头,仍然聚精会神观察着对面,“徐说,自打来到中牟,你就跟随我,也算‘陷阵营’里的老人了。可是你现在看看,你说得这话,你还配是我“陷阵营”的勇士么?”说到最后一句,他声色俱厉:“砍了!”

“且慢!”徐说奋力挣开刽子手按在他脖颈的手掌,大声道,“与其死在自己人手里,我徐说宁愿死在战场上!您看在我往日冲锋陷阵的功劳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罢!”

高顺背对着他,听到他充满悲愤的哀求,不由全身一颤,想到自己得知奉先公去世后绝食的时候,徐说等一干老部下长跪榻前不起的情景。那时他哀求自己进食,也就是这副口吻。

但不杀徐说,又何以治军,何以统驭众人?

高顺内心犹如油煎,长叹道:“徐说,你向来骁勇,战功不少。但军法中奖惩分明,含糊不得……你的家眷,我会为你保全……”他不忍再说下去,用力将手一摆。

刀光闪动,徐说一颗圆睁怒目的人头,登时滚落在地上!

高顺没有回头,实不忍看到徐说身首异处的惨状。他长吸了一口气,厉声道:“将徐说首级传阅全军,戒育所有将士,今日一战,绝无退路可言!”

他顿了顿道:“传令给都尉龙步,让他率领丙字曲即刻杀上去,抢占对面那三条丘陵的低岭!途中每条山沟,每个山坡,每一棵灌木矮树的后面……每个角落之敌都必须肃清得干干净净!”说到这里,他一指远处丘陵飘浮的敌军旗帜:“告诉那些小子们,半个时辰之后,本将军的双脚要踏在那旗帜上,清点敌人的首级!”

震天的战鼓也不知第几次被擂响,新的攻势开始。

飘扬的旌旗下,伍习将水壶中仅有的水倒入喉咙,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即向对面连绵的丘陵望去。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真髓是打算从联军左翼寻找突破口,打算将我军全驱赶到黄河里去!他恨恨地想。自己早就劝过主公,不要太过信任钟繇。那厮一个从未临阵的朝廷公卿,书是读过一些,鬼主意或许有一些。但又怎会知道两军对垒千变万化,临阵的诸般随机应变?

好在自己预料到了这一点,因此不但没有按照钟繇预定的作战计划冲向敌阵,反而前进到此处停滞不前,利用复杂的地形布置兵力,严密防守,这样或许可以为反败为胜赢得一丝胜利的机会。

假使自己能再多坚持几个时辰,须卜破六浑又能击败敌人的骑兵队……他不敢再想下去,现在谈“假使”根本就不具备任何意义:对面的敌人虽然并没有出众的谋略,但那种毫无花哨可言的硬攻死拼,却着实令人胆寒。他们不间断地投入这一地形所允许的最大限度兵力死拼,这种连续进攻猛烈之极,迫使自己只能不断地消耗、消耗、再消耗。

此时手头剩下的可战之兵还不足五百,兵力已经濒临枯竭。

喊杀声在不断迫近。

山岗下面,身着皮甲皮兜、手握盾牌长刀的敌军士兵,打着“高”字旗号,宛如猛虎一般在丘陵和沟壑之间敏捷地穿梭靠近。他们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人数众多,踏着鲜血和死尸,竟好像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此时从上面看去,仿佛整片丘陵都动了起来!

伍习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头抽紧,手心出汗:久闻吕布麾下前锋大将高顺勇锐无匹,统领千人挺刃冲击,却能覆三军之众,斩万人之将,因此号“陷阵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尽管自己设下了那许多埋伏和圈套,但无论是陷阱伏击还是正面肉搏,任何手段都不能阻止敌人步步紧逼的强悍攻势。

不知后退和畏惧为何物、只识冲锋死战的高顺军犹如一柄大铁锤,只是一下接着一下地重重捶击过来,虽然招法简单无比,但却着实难以抵挡。而自己就仿佛一枚钉子,随着抵抗之势逐渐衰弱,正被铁锤不断地钉入土中。

他忽然想到,现在撤退还来得及么?整个联军左翼总共七千人,而自己以两千五百本部人马的弱势兵力,凭借地利抵挡了高顺发起的十余次猛攻,杀敌数量只怕已超过了己部的总数。即便此时失守,单以战绩而论,已经足可向主公交代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伍习自己就推翻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假使这片丘陵失守,那么联军军阵的整个左翼就被切割开来,联军的主力将会被包围在黄河岸边,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此时纵然是守不住,也决不能退缩!

他咬牙刚刚下达了死守的命令,却忽然发现士兵们正不断从埋伏地点掉头跑了出来——在敌人这样连续不断的无情攻势下,他们从心理上首先崩溃了。

望着部下们如鸟兽散,伍习呆呆地站立在自己旳军旗下。他拔出刀来,想要斩杀几个兵卒立威。但放眼望去,兵败如山,数十成百的士兵在向后面逃窜。自己却又怎么杀得完?

正在绝望之际,他却猛然发现,一支将近六七千人的军队正自东南侧后的方向,以疏散队形迅速靠拢过来!

伍习大喜过望,心跳加速,努力瞪大眼睛向那边张望:自己三番五次催请中军发来救兵,莫不是主公调拨马铁将军的侧后卫军,前来接应我么?

但希望总是失望之母,随着那支部队的逐渐靠近,伍习只觉得自己这颗心随之从九天之上笔直地摔落,变成了齑粉。

那部队的旌旗上写得明明白白,“邓”、“魏”!

握刀之手微微颤抖,长刀反射着初升的太阳放射出凛凛寒光,但伍习将之举了又举,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目标。他狂笑一声,反手将刀往脖颈下面一勒:此刻惟一要砍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第二卷 大浪淘沙 第十六章 黑手

由于河道向南弯曲的地形,联军右翼与徐晃的部队真正接触的只有呼衍折里带的右前锋:身为右前伏的眭固是重装步兵,远不如匈奴骑兵行动迅速,因此落在了折里带军的后面,整个联军右翼被拉成了一条纵列。当被徐晃部与联军右翼接战的时候,眭固就这样被堵在了后面。

如此一来,徐晃的四千名士兵所面对的,只有呼衍折里带的三千匈奴轻骑。

徐晃先将自己的部队布置成了一个向后弯曲的偃月阵形,对前进的呼衍折里带军形成了半包围,匈奴军尚未进入弓箭射程,孟津塞石砲机的砲石已不断落在他们中间。配合着弩机集中攒射,徐晃指挥着偃月阵自三个方向对敌人不断收紧圈子,逼迫得右翼匈奴人不住后退,与身后的眭固军拥挤在了一起。

陷入窘境的呼衍军狼狈之极。

前方徐晃军形成半圆形的包围、后面死死堵住去路的友军眭固,使得匈奴人丧失了机动灵活的部队优势。再加上不断有砲石从天而降,严重扰乱他们的心神,使得折里带连整合部队都变得异常困难。若不是徐晃部忌惮匈奴骑兵的快马利箭,所以并不逼迫太甚,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也说不定。

可是直到此时,被堵在呼衍军后面,身为右前伏的眭固军却迟迟不动,既不想如何前进到阵头支援,也不想如何才能让开通路,使得匈奴人能够得到喘息的机会。

“见死不救,汉狗没一个好东西!”折里带恨恨地低声咆哮,“我早就同单于说过,根本就不该为天杀的汉狗作战!等这一战结束,我立即就回平阳的单于庭。单于若是不同意,要降我的罪,我就带着呼衍部去大草原,像宇文部一般去投靠鲜卑人!”

但此刻实在不是发泄怒气的时候,折里带虽然嘴上乱骂,却也不得不低头:“呼衍奴,你权且代我指挥部众,我去找那个汉狗,要他赶紧让开道路!”说着掉转马头,催马向部队后面的眭固军飞快跑过去。

虽然南匈奴挛鞮王室仍然对大汉表示臣服,但诸部中似折里带这般憎恶汉人的却越来越多了。

一开始呼韩邪单于率部内迁并州的时候,天朝对匈奴着实不坏。那一年大灾,全族饿死三万余人,是当时的天朝皇帝赠予粮食和布帛,协助匈奴度过了难关。

但是自从协助天朝将北匈奴远远赶走以后,单于屡屡上书请求回归故地,可是每一次等待回来的结果,都是深深的失望——天朝皇帝不希望我们回草原去,他只希望我们能替他把守北方的边疆,不断地为他派出英勇的战士,却替他和那些不肯臣服的羌人、乌丸人又或是鲜卑人作战!

自从南迁以来,数万匈奴优秀的武士在单于为天朝皇帝的作战中死去,族中增添了多少孤儿寡妇。熹平六年对鲜卑檀石槐一役,一万匈奴男儿随同使匈奴中郎将出征,结果血染草原故土,兵败战死者十之八九。谁想到中平四年,天朝皇帝又要征发匈奴将士,去打什么勾结鲜卑造反的张纯!

就是因为天朝皇帝那次的征兵令,使得十余万匈奴部众群起反抗,还杀死了挛鞮羌渠单于。此后挛鞮氏的于扶罗与须卜氏的骨都侯分别被拥为单于,彼此互相攻杀。直到须卜骨都侯、于扶罗先后病死,挛鞮呼厨泉登上单于宝座,才使得这场大内讧告一段落。

每每念及此事,折里带就觉得胸口发堵,愤愤不平:当初诸部大会的时候,呼厨泉当着诸部族长的面,痛痛快快地保证从此不再同汉狗有任何来往。可为什么现在却又变了心?

眭固骑在栗色战马上,虽然手下的将士们都是铁铠重牌,可他却仍然身着布衣,额头系一条黄带,保持着原先盘踞山中时养成的习惯。

这位山贼出身的中郎将显然在张杨手下一直处尊养优享受惯了,比起几年前活跃在黑山时胖了整整一圈,脸上横肉丛生,一嘴络腮胡子。自从率领黑山军起事之后,他先后被曹操袁绍打败,后又为张杨收编……经历了这么多挫折的眭固,已不复往日的粗野蛮横,圆圆的胖脸上总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惟有偶然眼中精芒如电一现即隐时,才能找回一点昔日杀人不眨眼的剧寇“诡兔”的影子。

“将军,我们这般按兵不动,恐怕不好跟匈奴友军交代罢?”旁边一名文士打扮的骑士策马来到他身旁,不安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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