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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后世人耳熟能详的‘裸衣击鼓骂曹’典故,并没有出现。
那只是罗贯中罗老夫子杜撰出来的故事。祢衡虽然倨傲,甚至是厌恶曹操,但也不至于傻到当中辱骂曹操。而曹操呢,对祢衡也确实讨厌。可祢衡才名于世,曹操也不敢轻言杀之。于是,他把祢衡举荐给了刘表。刘表以敬贤礼士著称,故而对祢衡,也是极为厚待……
只可惜,祢衡那古怪的毛病,让人无法接受。
其人轻慢,得罪了刘表。
而刘表也很清楚,杀死祢衡”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威望,于是把祢衡送去江夏。
很多人说,曹操是借刀杀人,借刘表之手杀死祢衡。可实际上,真正借刀杀人者,乃刘表。
江夏太守黄祖其人,性情急躁。
不过,他毕竟也是士大夫家族出身,所以祢衡刚到江夏的时候,黄祖也是以礼相待。
但这祢衡却恃宠而骄,屡次当众羞辱黄祖。黄祖最终因不堪被祢衡羞辱,一怒之下将其杀之。
而这一杀,却恰恰遂了刘表心意。
时荆州五大家休戚相连,盘根错节。即便刘表掌控了荆州,却同样被五大家族牵制,难以做到真正的掌控。五大家中,真正归附刘表的,只有蔡氏一支。似其他四家,虽臣服于刘表,但却并未真正归附。而这其中,黄祖掌控江夏,手握兵马,颇有超然之势,让刘表格外头疼。
祢衡一死荆州士林震动,对黄祖多有指责。
即便是黄祖的亲哥哥黄彣黄承彦,对他也非常不满,一怒之下带着家小离开江夏,隐居卧龙岗。
而其他几大家族,也对黄祖的行为表示愤慨。
黄祖当时就有些懵了,面对这种众叛亲离的局面,他只好向刘表求助。
刘表呢?
则顺势接纳了黄祖的投效,招来其他家族的成员,为黄祖说和解释,总算是让黄祖免去了麻烦。
可如此一来,黄祖的威势也随之暴跌。
总之,祢衡之死刘表获益最大。收服黄祖之后,也代表着刘表对荆州的掌控,进一步得到加强。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刘表深感头疼。
“子柔,元吉此事,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
坐在州府中堂里,刘表看着堂下的蒯良,一脸苦笑:“我让他去拜会刘闯,是希望他能够借连襟的关系,与刘闯交好。曹操对南阳虎视眈眈,迟早还会出兵征伐。到时候若刘闯能够在北海起兵,至少能够对曹操形成牵制,令他不敢全力攻击。可元吉,怎能跑去高密闹事?”
刘表,年五十五岁,姿容温伟,仪表不俗。
早年间,他与田林、张隐、薛郁、王访、刘祗、宣靖和公绪恭并称八顾,在士林中颇有名望。
‘顾’,能够以德行引导他人。
所谓八顾,是东汉士大夫相互标榜的一种称呼,代表着名声和地位。
刘表若无八顾之名,当初匹马入荆州,想要平定荆州也绝非一桩容易的事情。
蒯良也是一脸苦笑,“主公,此次元吉实被他人算计,以至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本意与主公一样,也是希望他借连襟之名,与刘皇叔交好,可以为主公招拢一盟友相助………不过,元吉这么做,也并非恶意。荆州和江东孙氏素有恩怨,他也是想为主公分忧啊。”
分忧?
只怕是给我添麻烦吧!
刘表嗤之以鼻,不过脸上却露出深以为然之色。
孙策横行江东,势力越发强横。但是在刘表看来,那毕竟是一个小子,根本不会有什么威胁。
当年他敢杀孙坚,又岂会在意孙策?
论才干,那孙策难道能强过孙坚不成?
刘表摆手道:“子柔不必担心,刘北海而今只是把元吉扣下,却并没有为难于他。
若孟彦真欲对元吉下毒手,就不会派人前来告知……想当初,我与中陵侯也颇有交情。想必他也不会不与我这面子。只是元吉这次做的太过,孟彦大婚,他却在高密闹事,换做我,恐怕也会生气。不过,既然孟彦派人过来,元吉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对了,你可知甘宁其人?”
“甘宁?”
蒯良露出愕然之色,半晌后苦笑着摇头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帮我打听一下此人。”
“哦?”
“刘北海找我讨要两人,其中一人我倒是知道,可甘宁其人,却不知来路。”
“却不知,是那两人?”
刘表微微一笑,“一个是攸县黄忠黄汉升,此人乃巨石帐下中郎将,一老卒耳;另一个便是甘宁,据说孟彦早年间曾受过他的恩义,所以想要找到此人,报答恩情。只是我从未听过。”
“甘宁?”
一直坐在中堂上,沉默寡言的蒯越,突然道:“可是表字兴霸?”
“正是。”刘表和蒯良闻听,不禁诧异向蒯越看去:“异度,竟知此人?”
蒯越和蒯良是兄弟,不过若论经历,蒯越却强过蒯良。其人慎重足智魁杰而有雄姿。当初大将军何进听说蒯越之名,征辟他为大将军府东曹掾。蒯越更劝何进诛杀十常侍,然则何进却犹豫不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蒯越便知道何进不能成事,早晚被害于是离开洛阳。
刘表当初进入荆州,得蒯氏兄弟之助实多。
他曾赞蒯良有雍季之论,也曾称蒯越有臼犯之谋可谓刘表左膀右臂。
蒯越道:“若是这甘宁表字兴霸,我倒是知晓此人。
“哦?”
“景升可还记得,兴平元年时,巴郡五大姓反叛刘璋之事?”
蒯越曾经做过大将军府的东曹掾,而刘表也做过大将军掾,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其他人亲密。
刘表一怔,道:“异度说的可是扈谓之乱?”
“正是。”
刘表所说的扈谓之乱其实就是兴平元年,公元1财年,刘焉死后刘璋代为益州刺史。当时,长安派颍川人扈绢接任益州刺史,荆州别驾刘阖、刘璋部将沈弥等人联手反叛,结果被刘璋击败的事情。
蒯越道:“那甘宁就是巴郡五大姓之一,甘氏子弟。
扈绢之乱后,甘宁率僮客八百人前来荆州,留驻于南阳……呵呵,若景升还是想不起来的话可知那巴郡锦帆贼?”
“巴郡锦帆贼?”
刘表闻听,恍然大悟,旋即露出不屑之色。
他当然知道这锦帆贼之名同时也想起来,那甘宁是什么人物。
甘宁祖籍荆州南阳,先祖客居巴郡临江县与严、文、杨、杜四性合称巴郡五大姓。
这甘宁少有气力,是个游侠儿,曾做过计掾,补蜀郡丞之职。只是这甘宁不好束缚,弃官归家后,聚合一众少年,四处游荡。因其出入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连结轻舟,披服锦绣。
停留之时,用锦绸系住舟船,离开时则割裂抛弃,故而人称锦帆贼。
此人在巴郡极为骄横,隐隐持续了十年之久。
扈谓之乱后,甘宁逃离巴郡,返回荆州。然则刘表厌恶其人骄横,不予征辟,便回到老家读书。
刘表原以为刘闯讨要什么人物,可一个老卒,一个锦帆贼……
心里便生出一丝轻慢之意。
“若此二人,便送与刘闯便是。”
蒯良自然不会拒绝,连连点头称道。
只要能把儿子换回来,在他看来什么黄恶什么甘宁,都不足为虑。
可是蒯越的心里,却有些好奇,于是起身道:“景升,不如这样,将黄忠甘宁征召过来,随我出使高密一遭。”
“异度,何以往高密?莫非对刘闯也有好奇之心?”
蒯越笑道:“当年我曾得中陵侯指点,也算是刘北海同门。
元吉犯了过错,我这个做叔父的,怎地也要过去一趟,一来是赔礼,二来则是探望一下此人。”
刘表闻听,倒也没有想太多,便点头答应。
他随即命人前往长沙招黄忠前来,又命人自南阳征辟甘宁。
蒯越和蒯良一同走出州府,登上马车。
一上车,蒯良便忍不住问道:“异度,这好端端何以亲自前往高密?那刘闯既然派来使者,绝不会为难元吉。”
蒯越则掀开车帘,喝令扈从在马车四周警戒。
“子柔,我当然知道元吉不会有危险,刘孟彦又怎可能在这时候,真个为难于他?
他扣押元吉,其实就是为讨个说法。说实话,元吉这次在高密行事的确有些过了,换我是刘闯,绝不会善罢甘休。等他回来之后,你可要好生教训他才是。诸葛娘子如今,也算是有了靠山。他以前整日游手好闲,拈花惹草,可以不去追究。但以后,切不可再怠慢诸葛娘子。”
蒯良闻听,露出赧然之色。
“异度所言极是我定会教训他。”
不过,他话锋一转,轻声道:“可你也不必亲自去高密啊?”
蒯越叹了口气,“子柔,以为我蒯氏如今,地位如何?”
蒯良笑道:“刘荆州对我等甚为倚重,或许你我如今比不得蔡家得宠但也算是根基稳固。”
他说完这番话,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异度,你……”
“稳固吗?”
蒯越冷笑一声,“旁人看不出祢衡之死的机巧难道兄长也看不出来?”
“这个……”
“荆州五大家,恐怕除了蔡氏之外,都会被景升猜忌。
只是他此前需要我等稳定荆州局势故而才颇有放纵。如今,他地位已经牢固,又怎可能再与我等共享荆襄?他借黄祖之手斩杀祢衡,可谓一石二鸟。祢衡此人,太过轻慢,我亦不喜,但何苦将之送去江夏?那摆明了就是要黄祖下手除掉祢衡,同时更可以打击黄氏声望。
你未看连承彦也离开江夏,在卧龙岗隐居?
黄氏一文一武,雄冠江夏。今文黄退隐,武黄归附……呵呵,江夏黄氏,恐难以再回复元气。”
蒯良闻听,顿时沉默了!
他不是傻子,怎可能看不出刘表的用意。
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这件事,所以缩起来故作不知。
但现在……
“那异度是想要……”
蒯越笑道:“子柔不必担心,我并无其他想法。
不管怎样,刘景升对你我还算倚重,至少短期之内,不必忧虑。我只是想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