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称豫州信使赶向此地时,其豫州兵主力还在狄道,算路程现在豫州兵应当到榆中了,但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
若是此时深入武威的魏军遭到叛军攻击,那……
张辅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行,再度进言:“将军,在下觉得还是不太稳妥,我军是否可在豫州兵抵达之前加固营垒,以防敌军趁我苍松部兵少时袭击。”
邓忠稍稍思索,觉得也是,微微颔首:“好吧,按你说的做。”
“遵命。”
张辅刚转身打算离开,邓忠再度将张辅叫住:“你再等等,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将军请问便是,在下当据实禀告。”
“恩,我想知道,你派人去南边侦测了么?”
“派了。”
“那有何消息,是否发现敌军的动向?”
西平的败报早就从浩舋送至令居,又早已从令居送至武威。现在那边大约有兵力两万许,以浩舋的兵力牵制西平方向当无问题,但凡事都得多加小心。
张辅稍稍迟疑,连忙道:“回将军,他们只发现了少许溃散的敌军部落兵马。”
那些部队不要紧,邓忠稍事思索,微微点头道:“继续侦测,千万不可疏忽大意。对了,要告诉弟兄们,敌人多半是骑兵,所以弟兄们出去巡逻时千万记得多带些柴草,分作几波次。若见敌方,可立即将柴草等积薪燃烟,我军方可有周转腾挪时间,你们懂么?”
骑兵侵攻迅猛如火,斥侯警戒骑兵除非燃放狼烟,否则作用不大。
邓忠地处置也是合情合理的。只可惜,他手下那些本来属于并州的精锐探马部队都被张弘等人带走了,剩下的那些探马都是从陇西兵中凑出来地,奇书网这些陇西兵并不想冒着生命危险通过那些被溃散武威各部控制地带,所以二十五日的侦测相当潦草,说是侦测直到张掖城,实际不过一二十里。这等于闭着眼任由敌军调兵遣将。
张辅称是告退后片刻。医者再度入帐给邓忠把脉诊治。随后,亲兵们奉上汤药,邓忠喝着苦药。闭上眼,再度被药力催眠,混混入睡。
……
几乎同时。
苍松城南四十里,一支浩浩荡荡地军团,几乎清一色都是脑壳秃漏,一身粗衣服。武器也不是很好,但杀气腾腾,这就是西平兵援军,带队的是几百名汉人衣束地队伍,为首一骑正是诸葛显,身侧便是蒋涭之弟蒋筑。
“将军真是地,这会儿到底去哪儿了?”做为诸葛显护卫的蒋筑埋怨道。
这支队伍是诸葛显谨慎小心的指挥调度八千羌兵中地四千,是刘武调拨给他指挥的。大约有八九百人留守张掖,而刘武本人……早上朝食之后便带着剩下三千余部众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儿。
诸葛显沉思片刻,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告诉蒋筑。蒋筑虽然与周大相处时日不长,但两人关系不错。现在就告诉这个小子太过残忍了些,等以后吧。
昨天从蒋默口中得知苍松兵败后刘武便让人顺流北上去鸾鸟城听消息,结果在半夜,鸾鸟城的消息抵达:树机能部发生叛乱。
这场叛乱最终被成功镇压,树机能暴怒,发誓与魏人势不两立,昨天那家伙便连夜赶路返回姑臧。
显然这次树机能总算要动真格的了,很有可能河西鲜卑部会倾巢出动。
鲜卑人无分老幼皆能骑射,且以战死为荣,十几万河西鲜卑部男女老少……
有此兵力,何患
成?
这对刘武军大大的有利,同时鸾鸟城那些蛮族联军也被树机能暂且抛给宗容统辖,刘武军等于凭空又多了一万三千兵,这样使得刘武军在武威可支配总兵力超过两万一千人。
局势大好。
只是……
周大战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刘武沉默不语。
下半夜他再没睡着。今天早上就将张掖大局交给诸葛显主持。诸葛显本想劝谏将军,望将军不要意气用事,但还未开口,便又想起月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脆弱地地方,刘武也不例外。
除了对女人太过宽宥甚至让臣下有时觉得刘武对女人们太过软弱,剩下的就是对那些跟随刘武吃过许多苦的弟兄们,就像周大。
整个西平除了周大能大咧咧跟刘武对饮,就是马家兄弟也没那个胆量。
本来诸葛显还打算过些时日告诫周大要谨守君臣本分,方可保一世无忧,没想到根本没这个必要。
诸葛显正感伤时,前方一阵骚动,众羌兵莫名其妙止步不前。
“小猪儿,你去看看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诸葛显问。
蒋筑连忙跑上前方,过了会儿他跑回来,对诸葛显道:“明义哥,我认识他,是将军派人来了。”
诸葛显连忙道:“快让他过来!”
来的人是一个蒋家依附者的宗族子弟。
来人掏出刘武交付的玉符信物,恭顺说道:“主公有令,让诸葛明义,带领部众迅速插入鸾鸟至苍松之间,夺取附近要隘山岭。”
诸葛显大吃一惊:“这怎么行?侯爷难道要对敌方发动总攻吗?我军兵力并不占优,就算勉强攻下也会损失惨重。”
“这是主公的命令,”来人强调道。
诸葛显思来想去,只好皱巴着脸,苦笑道:“知道了。”
“明义哥,下令吧?我们去痛宰魏狗。”蒋筑兴奋的大喊大叫。
“全军向西北方向快速前进!”
……
夜色笼罩下,整个鸾鸟城上空死寂一片。
魏军将士们早已等待着敌军来降,他们做好周密部署,栅栏、绊索、险马坑,数万大军密布在草原上,布成几十座营垒,一座座营垒环布在中军主营四周,局面似乎万无一失。
魏军众将环侍皇甫晏四周,都在等待敌军来降。
一骑驰来,到皇甫晏面前跳下马跪拜道:“监军大人,鲜卑人已经将树机能地人头献上。”
身后一个鲜卑蛮子提着一颗斗大的人头拜倒在众将面前,夜色笼罩下仓促看不清楚是谁,不过眉眼上似乎有几分像。
“监军大人。鲜卑蛮子说他们要带着那些叛逆入营献俘。”
“让他们先带几百人进来。人不许带太多,知道么?”皇甫晏假意道。
“是!”
交涉地人与那蛮子一阵争执,蛮子连连摇头。大声嚷嚷。
“大人,他们说,这次抓地树机能地人足足有一千多,他们坚持要一次带入我军大营。”
“监军,此必有诈!”潘建言。
皇甫晏想了想,对小校道“你告诉那蛮子。准许他们进来。”说完又对身后众人道:“全军准备,只等蛮子进入我军大营稍有反迹便乱箭齐发。”
众人诺然,四散离去。
皇甫晏继续在中军大帐前沿观看。
不久远远的出现许多火把,最前段是两三百鲜卑人,身后净是一个个被绑缚着地人,那些似乎就是约定好的被抓获的树机能党羽。
看来情况还好,皇甫晏稍感安慰。
只是等这些人靠近魏军最外侧营地不过二三百步时,顺着晚来的西风。皇甫晏听见一声声牛叫声。
“怎么回事?去问问前面到底怎么回事?”皇甫晏才刚刚说完,那小校还没走,只见前方火光突起。
那两三百鲜卑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退回那些被绑缚的人身后,而那些被绑缚的人。分明除了几十个是真地,其余全是草人。那些草人座下的也不是战马。是牛。
牛尾牛背上皆起大火。
“哼!想用田单火牛计么?”皇甫晏哈哈大笑,“亏得我军早有准备。”
万弩齐发。
牛虽然皮较厚,较之马匹很难几箭射杀,但万弩齐射下毫无悬念,第一波这些驼负着火人、活人的牛,都被射成刺猬,只是不等魏人稍事轻松,山梁上再度冲下许多尾巴上燃烧不止发了狂的壮牛。一波之后又是一波,一波皆一波,超过几千头。
这次鲜卑人真舍得啊!
皇甫晏脸色顷刻变得雪白。
魏人疯狂射击,所有士兵们射得手都软了,但无济于事,这些牛不少都被毛皮黏胶等物粘住双眼,看不见东西毫无惧意只知道往前冲。前面的才杀死、后面的立即跟上,魏军最前方几个营垒被这些牛冲入后顷刻间踏平,无数魏兵惨叫着被牛群踩烂。
“火!”皇甫晏身边一个小兵胆颤心惊的大声叫嚷。
火,不用说,皇甫晏也知道。这些日子再度干燥闷热,那些牛尾巴上尽是火簇,草原上见火即燃。
可是那小兵指的却是左右两侧。皇甫晏惶恐左右而望,只见左右又是一队队发狂地牛,整个魏军三面受到牛群冲击。而那些牛群最后方是无数挥舞着火把驱赶役使这些疯牛的各部蛮夷,这些蛮夷显然要等牛冲烂魏人防御阵线后伺机掩杀。
“不!”皇甫晏一阵绝望。
“将军,快下令撤退吧!我们不可能赢了!”那小校壮着胆子哀求道。
“全军撤退!”
……
他们漏算
这些蛮族都是游牧部落,游牧部落可战之兵并不仅仅民族之间也常有役使牛群冲毁敌对部落营地的招数。
且万能的主意加上宗容润色……真地不错。
魏军营地侧后东南方向,一只千余人的骑兵部队。刘武静静观看牛人大战,心情复杂万分,他眼前恍然又出现周大爽朗地笑容,心中一痛,喃喃自语:“巨伟,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家人,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身边,负责转译的一个先零羌人冲着刘武道:“首领,敌军中似乎有骑兵冲向东边了。”
刘武再度抬头望着已陷入火海如同人间地狱的战场,望着那些四散逃命的魏人,他眯起眼、心中升腾起无尽的杀意。
“出击!”
海螺号角响起,羌兵们呼喊着点燃火把,一条火龙向魏人追杀而去。
皇甫晏带着三千多骑和众人狼狈逃窜,他们在抵达鸾鸟、苍松城之间时再度遭到敌军攻击,所幸,敌军也是正巧赶至。两军均未能控制住险要隘塞。到最后魏人自知如不能通过此地必死无疑。众军奋战,方冲开一条血路。
皇甫晏抵达苍松城附近时,被看到西方大火的张辅推搡醒的邓忠才挣扎着忍住伤痛带着部队赶到。
“监军大人。末将无能,救援来迟,”邓忠勉强挣扎着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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