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完自习后,总是索菲娅和他一起,或者他俩与玛丽、詹姆斯四个人在一起,这些天,索菲娅来得越来越少,川岛太郎感到他们四人联盟的崩溃之日已经不远了。
“这一切都怪那个叫程少仲的支那人!”他心里狠狠地骂道,竟有些咬牙切齿。并且忽然有了个恶毒的主意——他应该让詹姆斯再去把那有性病的脱衣舞娘找来,让她和程少仲睡一次,让这个程少仲也染上这可怕的脏病,到那时,再让程少仲传染给索菲娅,或者,让索菲娅发现他是有性病的家伙,一脚踢开他!这两种结果都很好!当然,前提是千方百计先让程少仲染上这种病。这样想着,川岛的心情又好起来,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地上。现在,他要去吃大大的一碗中国面条,碰到詹姆斯,再和他好好策划策划,他相信自己有能力说服这个英国佬儿,让他担当好这场恶作剧的主角儿。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从未对詹姆斯提到过自己染上性病这件事儿,这不光是考虑东方人的面子,更主要是怕被詹姆斯和班里的同学们给隔离处理,真要到那一步,事情就全糟了。
川岛太郎很容易就找到了詹姆斯,并且真的就说服了他来炮制这出恶作剧。詹姆斯分配给川岛的任务是:引开索菲娅和玛丽,以便给他和程少仲提供时间和单独活动的理由。
于是,他们和玛丽一起去找索菲娅和程少仲,然后川岛就要过索菲娅车的钥匙,请索菲娅与玛丽都坐上这辆车,便猛踩油门儿,沿着通往马里兰州的起伏公路疾驰而去……
四
詹姆斯把程少仲让到自己的轿车里坐好后,拉着他就直奔那家脱衣舞厅而来。路上,他向程少仲解释:川岛、索菲娅和玛丽去办一件事儿,而他现在要与他同去接一位女性病患者,希望他的中国医技能给那位女患者以切实的帮助——刚学了半个月英语的程少仲根本不可能听懂他这番话的全部意思,只是大体上明白了有个人需要他这位中国医生的帮助,如此而已。
詹姆斯把那脱衣舞娘接到自己和川岛的宿舍,然后向程少仲做了个请的手势,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就开着车到马里兰州的大风车不夜城去找川岛他们。
程少仲久等詹姆斯不回,就问脱衣舞娘有什么病?由于他说的是汉语,那脱衣舞娘本能地以为程少仲是要她脱掉衣服,便扭动腰肢,一件件脱去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便躺在床上,手指着程少仲示意他上来。程少仲便以为这女人要他诊断的是阴部的疾病,便转身去洗了手,然后仔细给那脱衣舞娘检查起来,这一查,他吓了一大跳!原来,这舞娘的阴道已大面积糜烂,有白浊脓状物覆盖,气味很难闻。他想起父亲程汉卿当初曾收治过一名京城名妓,症状与此脱衣舞娘极相似,便当即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瓶和一团棉花,打开瓶盖,倒了些瓶中的药液在棉花上面,使那棉花浸透那药液,最后示意那脱衣舞娘自己把那棉团塞进阴道里去。这时,脱衣舞娘也明白了程少仲是给她诊治性病,便积极配合,用长长的中指将那棉团轻轻塞进了自己的阴道。
“OK!”程少仲用这句最简单的英语表示诊治和处理完毕。然后他和脱衣舞娘都去洗了手,他又用汉语说:“这种糜烂性淋症好治,连续上几天蜂胶就好。”这样说着,他把衣兜里的蜂胶瓶和棉花团都取出来,统统塞到脱衣舞娘手里,示意让她把瓶中蜂胶全部用完病就能好。
那脱衣舞娘虽听不懂程少仲汉语的内容,却也猜得出他的意思,便频频点头,连道:“OK!”同时,她又抱住程少仲吻了他的额头,以表示感谢。
这时门铃响了,程少仲连忙去开门,进来的是给程少仲辅导英语的华裔青年唐人杰。
“唐老师?”程少仲有些意外。
“程少仲?你在这里,川岛和詹姆斯呢?”
“他们都出去了。”
“那你……”唐人杰看了看程少仲,又看了看那脱衣舞娘。
“我正在给她看病。”程少仲解释说,“她是詹姆斯的朋友,得了性病。”
“嗯哼!”唐人杰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向那脱衣舞娘用英语询问着什么。
脱衣舞娘兴冲冲地回答唐人杰的提问,她的话又快又富有节奏感,虽然程少仲听不懂她说什么,却感觉到她很开心。
“她说她的病得了一两个月了,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很痛苦,你能主动帮她治疗,她很感谢。”唐人杰向程少仲翻译了脱衣舞娘的那番话,然后,他对程少仲说:“小程,我得提醒你,你没有在美国行医的执照,这样给人看病是犯法的,今后你可要注意。否则,遇到坏蛋,拿着你给他的药去起诉你、敲诈你,你肯定会输。”
话音刚落,门铃骤响,詹姆斯、川岛和索菲娅、玛丽,风一般刮了进来。
脱衣舞娘一见詹姆斯赶紧上前,兴冲冲向他叙述着程少仲给她看病的过程,最后,她又出示了程少仲送给她的蜂胶和棉团。
川岛太郎似乎听出了些问题,他用英语问脱衣舞娘,道:“你们没做爱?”
“NO!NO!NO!”脱衣舞娘连连否认,又把蜂胶和棉团出示给川岛太郎看。
川岛太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心里十分不甘,他对詹姆斯埋怨说:“詹姆斯,你的恶作剧失败了!”这样说着,他的眼睛忽然落到了脱衣舞娘手里拿着的蜂胶瓶和棉团上。他蓦然又有了个恶毒的主意,便从脱衣舞娘手中拿过蜂胶瓶和棉团,对程少仲说:“密斯特程,你没有美国的行医执照,私自行医是犯法的。”
索菲娅一把从川岛太郎手中夺过蜂胶瓶和棉团,迅速揣进自己的衣兜,然后瞪起眼睛对川岛嚷道:“密斯特程私自行医证据在哪里?证据在哪里?”嚷完,扯着程少仲就往外走,到了门外,把程少仲塞进车里,猛踩油门儿,飞驰而去……
五
第二天下午,程少仲从英语辅导班回来,一进门,布朗就笑吟吟地问他:“我的孩子,你用什么好办法止住了琼的阴道瘙痒,使她半天之内打来三次电话对你表示感谢?”
“就是这个。”没等程少仲答话,索菲娅早就从兜里掏出昨晚从川岛太郎手里夺回的蜂胶和棉团,递到父亲面前。
“这是什么?”布朗擎起蜂胶瓶边观察边问。
“蜂胶,蜜蜂的万能良药。”程少仲说,“世界上有许多蜜蜂,它们不得病主要是靠蜂胶的保护,比如蜂花粉久存不变质,蜂箱里死蜂和死鼠不腐烂,都因为蜂胶有非常了不起的灭菌功能和消炎功能。所以,对性病,特别是女性性病,有很稳定的疗效。”
“OK!这真是个很了不起的发现!”布朗兴奋地说,“是你父亲的研究成果吗?”
“我父亲用蜂胶做了一辈子天然消毒剂和消炎药,但这不是他个人的创造,我祖父和曾祖父都这么用过。”程少仲说。
“了不起,很了不起!”布朗很有感触地说,“看来中国医术是很有学问的,就是因为没有专利制度,搞不清它的成果应该属于谁。”
“应该属于整个民族。”程少仲说。
“OK!”布朗笑着说,“这是个很公正的结论。是的,整个民族,人人都有贡献的伟大民族。”
索菲娅指着程少仲说:“其中也包括你密斯特程。”
“Yes!”布朗说,“那么你愿意把这个发现介绍给美国的所有人民吗?”
“当然!”程少仲毫不含糊地说,“只要这么做不违犯美国的法律。我现在刚到美国,还不懂美国的法律,像昨天的事情,在中国是很正常的。”
布朗想了想,对程少仲说:“这样,我是美国医生,今后在美国使用中国的医术或药物,在你没取得行医资格之前,都由我来出面,或临床施治、或以法检测、或向FDA(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申请批号,都由我来把握,同时,应该申请专利的,则以你个人的名义来申请,你看好不好?”
“好的。不过,我不要专利。”程少仲说,“因为这些都不是我的发明创造。”
“这是你祖国的财富。”布朗坚持说。
“可我的先辈告诉我,悬壶为了济世,而济世是该倾囊无保留的。”程少仲也坚持说。
“什么?你说什么悬壶为了济世?什么是悬壶?济世又是什么意思?”布朗很感兴趣地问。
“悬壶就是悬挂药壶,是中国药铺的招牌,也是我们中国医生对自己职业的代称。济世就是救济人民大众,帮他们解脱疾病的痛苦。”程少仲满怀真情地解释说。
“这很有意思。”布朗说,“也很崇高。是的,要解救人民大众,就应该无保留,看来中国医生的职业道德标准比美国医生的职业道德标准要高很多很多。孩子,我为你们中国医生自豪,不过,专利的问题你还要听我的,需要申报的时候,就必须申报,这不仅涉及民族利益,也标志着每个民族为人类所做贡献的多少。”
“好吧,我听您说的。”程少仲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接受布朗的意见了。
“OK!”布朗说,“我们就从给琼治性病开始我们的合作,我来继续给她按你的方法诊治——她在电话里说,她痒得要命的症状已经消失,脓状物也少多了。在给琼继续治疗的同时,我们一起在我的实验室来检测你的蜂胶,看看它的有效成分到底是什么?然后,我们共同撰写论文,向全人类公布伟大中国的伟大发现!”
“我也要参加你们的工作。”索菲娅要求说。
“当然,有了你,我们枯燥的检测过程就会增添许多欢乐。”布朗笑着说。
六
川岛太郎退学回国的消息是他在订完船票才向大家宣布的。当时,玛丽、索菲娅、程少仲、唐人杰以及那个脱衣舞娘琼,都在川岛和詹姆斯的宿舍里喝啤酒、唱歌。先是玛丽唱的,是一首美国西部的民歌《葡萄园》,然后,琼唱了一首墨西哥民歌《仙人掌开花了》。接着,詹姆斯唱了英国民歌《牧鹅少年》,索菲娅唱了美国民歌《黑眼睛》,程少仲和唐人杰合唱了中国民歌《茉莉花》。川岛太郎最后唱的是日本民歌《山本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