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骨眼上,项庄小儿的楚军却突然出现在了三川郡,并且还威胁到了关中,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王,齐国那边的事情暂时只能放下了。”陈平叹了口气,又道,“大王还是尽快把这边的局势告知周勃将军跟子房兄吧,周勃将军跟子房兄自会有决断。”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刘邦黯然道,“可惜,真是可惜呀……”。
井,井井,井,井,井。
中午时分,梁军大营。
梁军大将扈辄、刘寇已经带着大军回到了敖仓。
扈辄、刘寇大军是彭越调回来的,当时彭越大军正与吕泽大军混战,彭越害怕刘邦背后使阴手截了扈辄、刘寇的六万大军,便赶紧谴出飞骑,密令扈辄、刘寇回师敖仓,这会扈辄、刘寇终于各自带着大军赶到了。
“大王,末将这就带兵平了吕泽大营!”
刚进大帐,大将刘寇便迫不及待地向彭越请战。
彭越赶紧制止刘寇,又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
刘寇勃然大怒道:“田横匹夫,竟敢对大王不利?今后别叫我撞见他,否则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说此一顿,刘寇又道,“还有蒯彻,这竖儒先弃齐王再投大王,这等做派就不是什么好人,大王当初就不该接纳他!”
彭越苦笑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就不必再提了。”
刘寇这才不再多说什么了,扈辄眼珠一转,忽然说道:“大王,吕泽可是汉王妻兄,这次吕泽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家伙伤亡了近万人,汉王却毫无表示,还要晋封大王为楚王,再把故楚九郡中的七郡赐给大王,这中间别是有什么阴谋吧?”
“扈辄你胡说什么呢?”彭越皱眉不悦道,“汉王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诺,末将失言了。”扈辄唯唯诺诺地应了,也不敢再多说刘邦的坏话了。
不过在内心深处,扈辄对刘邦还是很不以为然的,其实,在彭越等诸侯王的帐下,像扈辄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因为彭越等各路诸侯跟刘邦之间有兄弟之义,可他们的部下跟刘邦之间却不存在君臣之义,自然也就希望自家的大王能够取刘邦而代之。
当下彭越又说道:“行了,敖仓这边已经没事了,你们也赶紧带兵回定陶去吧,可千万不要让项庄小儿的残部趁机溜了。”
话音方落,帐帘忽然被人掀开,旋即刘邦已经孤身一人大步而入。
彭越见状赶紧起身,向刘邦见礼,扈辄和刘寇也相继跟着拱手作揖。
“扈辄、刘寇两位将军也回来了?”刘邦分别回了礼,又道,“正好,三川郡急报,陈稀叛军已经攻下虎牢、打进了三”郡,吕泽已经绕道南阳郡,从南边堵截叛军退路去了,有劳梁王率领大军随寡人前去虎牢关平叛!”
井,井,井,井,井。
濮阳,英布行辕。
入夜时分,一位不速之客悄然走进了英布行辕。
英布斜靠在兽皮软褥上,懒洋洋地道:“蒯彻先生,别来无恙啊?”
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本打算投奔项庄可中途又因为尉缭而改了主意的蒯彻,一位得其时而不得其主的落魄谋士。
蒯彻向英布浅浅一揖,说道:“大王,你可知道项庄去了哪里?”
“项庄小儿么?”英布随口答道,“已被张良先生的十面之网困在齐地了。”
蒯彻摇了摇头,石破天惊地说道:“在下从敖仓那边来,刚刚听闻一个惊人的消息,项庄的楚军已经攻陷洛阳,并在虎牢关与陈豨叛军会合,最多再过三两天,楚军便要攻破函谷关,直捣刘邦的老巢咸阳了!”
英布闻言先是猛然一惊,遂即哑然失笑道:“先生是在逗寡人玩么?”
“在下还没有那么无聊。”蒯彻淡然道,“在下之所以专程赶来大王营中,就是想告诉大王一件事,刘邦大军很快就要回师关中平叛了,刘邦这一回关中,其席卷天下之大势也就不复存在了,华夏又将回到战国时代了!”
英布缓缓起身,将信将疑地道:“先生此话当真?”
“当真。”蒯彻点了点头,肃然道,“大王若是相信在下所言,则不妨引兵袭取薛郡、东海、洒水三郡,再寻机收复九江郡以及江东两郡,如此,故楚九郡便有六个郡归了大王,大王也就有了与齐王、梁王、汉王争鼎天下的资本了。”
英布忤然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寡人还是不信。”
蒯彻心中叹息,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大王,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寡人最喜欢赌了。”英布饶有兴致地道,“先生说吧,怎么个赌法?”
蒯彻道:“如果这两天之内周勃、张良要求大王尽起大军前往三川郡与汉王会合,则说明在下所说是真,若不然,则在下所说便是假。”
话音未落,英布的亲兵校尉利几忽然昂然直入,朗声道:“大王,周勃将军、张良先生派了使者前来,请你立即前往郡守府议事!”
英布顿时脸色大变,当即屏退了利几,又向蒯彻深深一揖,诚恳地道:“寡人想袭取薛郡、洒水、东海三郡久矣,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第115章 张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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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郡守府。
后院假山上,张良背负双手,正在仰望浩瀚星空,在张良身后,则俏生生地站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
此女年约双十,纤腰盈盈不堪一握,酥胸翘臀却是格外浑圆丰腴。
佳人的脸上也蒙着轻纱,露在外面的肌肤却是莹白如欲,更兼柳眉弯弯,透着让人窒息的的美丽,尤其是那对星辰般的美眸,如梦如幻如烟如纱,满头乌黑的青丝只在脑后随便挽了个发髻,却透出了难以言喻的绝代风华。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师承黄石公的当世阴阳大家——许负。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张良的思绪终于从浩瀚星空回到了现实,叹息道:“师妹,天象是不是起了变化了?”
张良也同样师承黄石公,不过学的是兵家。
许负眨了眨星辰般的美目,问道:“师兄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良再叹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都快半个月了,却始终找不着项庄和楚军残部的踪迹,师兄我很担心,是不是中了尉缭的金蝉脱壳之计?当我大军在齐地大肆搜寻楚军时,楚军却早已经偷入关中,直取咸阳了……”
许负道:“既便楚军偷入关中,攻陷咸阳,项庄也终究不过区区几千人,汉王却仍有二十万大军,再夺回来就是了。”
张良摇了摇头,苦笑道:“师妹你学的不是兵家,所以不知道其中厉害哪。”
项庄虽然只有区区几千人,可一旦真的让他偷入关中,攻陷咸阳,则汉国大军就只能回师关中以自求,这样一来,汉王席卷天下之势也就荡然无存了,天下又将重归战国时代,汉王已年近六旬,他还会不会再有并吞天下的雄心,殊难预料哪。
许负默然,好半晌后才幽幽说道:“师兄,天象即人心,人心即天象。”
这话如果让项庄这个穿越者听了,就很容易理解,因为所谓天象,就是古时候的神棍拿来哄骗世人的神器,可对于敬畏天地鬼神的古人来说,这话就很难理解了,张良虽然是当世有名的兵家,却还是无法理解许负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或者说,张良已经听懂了,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张良还想再问究竟时,许负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倏忽之间,豪侠青皮疾步来到了假山之下,向张良拱手作揖道:“先生,周勃、郦商、傅宽、灌婴、夏侯婴等五位将军已经到了。”
张良点头,又道:“淮南王、衡山王、燕王还有梅鋗将军没来吗?”
青皮答道:“淮南王根本就没出行辕,衡山王和燕王原本已经动身,却又被淮南王派人给劝了回去,还有梅鋗将军,也在半道被衡山王召回去了。”
“我知道了。”张良挥了挥手,向青皮道,“你先下去吧。”
青皮向张良揖了一揖,遂即转身隐入了假山下的阴影之中。
许负忽然说道:“师兄,你把周勃、郦商、傅宽、灌婴、梅鋗、夏侯婴等各路大军召回濮阳,十面之围就不复存在,你就不怕项庄的楚军残兵趁机突围吗?”
张良摇了摇头,喟然道:“只怕项庄的楚军残兵早已不在齐地了。”
“哦?”许负微偏螓首,饶有兴致地道,“以师兄之能,也有失算的时候么?”
张良哑然,遂即又说道:“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偶尔失算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常胜将军,更不存在算无遗策的兵家,更何况,这次小兄是败给了尉缭这样的当世大兵家,那就更加不足为奇了。”
说罢,张良便飘然下了假山。
直到张良走远了,许负才翘首仰望星空,低声自语道:“师兄哪师兄,你若不说小妹还真没注意呢,这天象……果然是起了变化了,刘邦的帝星可是黯淡了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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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大厅。
周勃、郦商、夏侯婴居左,傅宽、灌婴居右,双方可谓径渭分明。
这五员大将原本都是刘邦的老部下,互相间也是极为亲密,不过后来,傅宽、灌婴追随韩信北伐,一路灭了韩国、代国、赵国、燕国以及齐国,傅宽、灌婴的心气高了,难免就有些瞧不起周勃、郦商还有夏侯婴,因为他们跟着刘邦老吃败仗。
直到张良走进大厅,气氛才稍见缓和,傅宽、灌婴虽然看不起周勃等人,可对于张良他们还是打心眼里尊敬的,当下五员大将纷纷上前向张良见礼,张良一一回礼,又请五人分别入席就座,自己也到首席坐了。
张良环顾诸将,说道:“各位将军一定很奇怪,楚军的踪影至今没有找到,在下却在这个时候将各路大军调回濮阳,这样一来,四正六奇、十面之网不就出现了破绽,这不是给了项庄和他的楚军残部可趁之机吗?”
周勃、灌婴诸将同时点头,他们也正感到困惑呢。
张良道:“不瞒各位将军,我们其实已经中了尉缭奸计了。”
尽管关中、三川郡那边还没消息传来,可张良却已经可以肯定,项庄的楚军主力十有已经偷偷潜回梁地,梁国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