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涉道:“可是,函谷关是关中门户,必定会有重兵把守!”
项庄道:“函谷关当然会有重兵把守,可它距离咸阳也近!”
武涉想了想,又道:“上将军,我军要打函谷关,就得首先穿过三川郡,三川郡又有虎牢关为其门户,我军若要攻打函谷关,岂不是要首先打破虎牢关?”
尉缭忽然说道:“那倒未必,我军完全可以绕过虎牢关直接进入三川郡。”
尉缭很清楚,河水水道从南皮直到洛阳附近的平阴、河雍,水面都很平缓,船只完全可以通行,不过再往上游去,河水就开始变得险峻湍急起来,船只也就无法通行了,所以走水路绕过虎牢关还是可以的,想绕过函谷关就绝对不可能了。
就在项庄以为尉缭已经同意他的决定时,尉缭忽又说道:“不过,三川郡有刘邦的妻兄吕泽把守,上将军,吕泽可不好对付!”
早在席卷魏地时,尉缭就曾评价过吕泽。
尉缭认为,吕泽虽然没有萧何的政才,也没有张良的谋略,也不如韩信会用兵,可是论各方面的综合能力,汉初三杰却没一个及得上吕泽!
历史上,由于吕后曾经事实上篡汉,所以司马迁在著史时,为了维护刘汉正统,很大程度上抹煞了吕泽的功劳以及能力,刘邦称帝封赏群臣时,最该封王的其实就是吕泽,只是刘邦担心后党坐大危及皇权,所以只给吕泽封了个彻侯。
“军师说的对,吕泽的确不好对付,不过……”项庄咬了咬牙,森然道,“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冒死一博了!”
尉缭叹了口气,摇头道:“上将军,恕老朽直言,此去函谷关实在是胜算渺茫哪。”
项庄点了点头,决然道:“这个我知道,不过还是那句话,哪怕明知此去必死无疑,我也还是非去不可,我项庄绝不会坐以待毙,不到最后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好。”尉缭肃然道,“既然上将军决心已定,老朽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老朽自当竭尽所能,助上将军打破函谷关,攻陷咸阳!”
武涉也道:“上将军,为了大楚,涉何惜一死!”
“多谢军师,多谢先生!”项庄伸手,与尉缭、武涉重重相握。
决策已定,尉缭便迅速开始谋划奇袭函谷关的战术了,当下说道:“上将军,从兵法上讲,攻打函谷关倒也符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宗旨,可要想真正实现这一计划,却必须从水路把军队偷偷运进三川郡腹地的平阴县!”
说着,尉缭指了指赵地棘蒲邑,又道:“船只倒是现成的,可以派一支偏师返回棘蒲邑以东密林,把藏在那里的船只沿河水北岸拖到河内郡的河雍县,顺便再把藏在棘蒲邑的兵器铠甲捎回,然后从河雍县把军队渡到对岸的平阴县。”
项庄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河水(黄河),可不像后世是高出地表的地上河,河水两岸也是森林密布,所以,只要楚军昼伏夜出,小心行事,还是完全可以把船只悄悄拖行到河内郡的河雍县的,就是时间上会拖得稍久些,可能需要五六天甚至更久。
尉缭又道:“大军南渡河水进了平阴县,接下来就需要等待时机了。”
项庄深以为然,攻打函谷关的确需要等待时机,强攻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不过这个时机,恐怕不是那么好等的,因为虞子期的五百疑兵很可能已经被识破了,尉缭的金蝉脱壳之计虽然高明,却也不可能蒙骗张良太久。
正说间,公孙遂又再次进来禀报道:“上将军,荆迁将军求见。”
“荆迁?让他进来。”项庄不觉蹙紧了眉头,难道又出什么事了?项庄不能不郁闷,高初刚刚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荆迁别又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荆迁很快便走了进来,向项庄、尉缭、武涉分别作揖见礼,然后禀道:“上将军,末将给您带了一个人来。”
“一个人?”项庄蹙眉道,“谁?”
荆迁道:“大魏上将军兼砀郡守,庞钰。”
“庞钰?”项庄侧头与尉缭交换了一记眼神,问道,“他怎么到这来了?”
荆迁道:“庞钰说是来投奔上将军您的,可到了赵地后才知道我们已经回了齐地,正要渡河去追时,却被安阳县的赵军扣住了。”
项庄道:“那你是怎么遇见庞钰的?”
荆迁道:“末将所率四百多人也在安阳被赵军扣下了,到了晚上,末将正准备带着将士们偷偷溜走时,不想被人识破了,所幸这人是庞钰,要是赵军眼线的话,就麻烦了。”说此一顿,荆迁又道,“上将军,庞钰就在外面,你是不是见他一面?”
项庄、尉缭相视苦笑,荆迁勇猛是勇猛,就是头脑略显简单啊。
武涉却忍不住埋怨荆迁道:“荆迁将军你好糊涂,你怎么可以如此轻信庞钰?”
说此一顿,武涉又道:“万一庞钰已经暗中投靠刘邦,成了汉军奸细,你这样子贸然带他来找上将军,岂不是就把上将军跟我军的行踪泄露给刘邦了?”
“啊?这我倒是没想过。”荆迁勃然色变道,“我这便去杀了他!”
“行了。”项庄没好气道,“庞钰应该不是奸细,快把他带进来吧。”
第96章 离间计上
荆迁领命而去,很快便又带着一条昂藏大汉走进了帐篷。
看到荆迁身后的大汉,项庄、尉缭和武涉不禁微微一愣,那大汉却径直单膝跪地,对着项庄大礼参拜道:“魏人庞钰,参见上将军!”
庞钰倒挺有自知之明,没在项庄面前自称上将军。
“庞钰将军?快快请起。”项庄赶紧上前将之扶起。
庞钰这个名字,项庄、尉缭当然是知道的,魏地几十路义军,庞钰所部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庞钰所部义军甚至还曾经攻陷大梁,项庄也知道庞钰是大魏名将庞涓后裔,自幼饱读兵书,颇有韬略,只是没想到庞钰竟如此年轻,长得也是仪表堂堂。
庞钰起身,惨然道:“上将军,末将找你找得好苦哇。”
项庄抚着庞钰虎背,问道:“庞钰将军,你怎么也到了赵地?”
“唉,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半个多月前上将军带着大军离开魏地之后,末将就被彭越叛军所败,大梁也丢了,末将不知道上将军去了哪里,便只好去了荥阳,十几天前,荥阳城也失守了,曼丘臣战死,晋伯也死于乱军之中……”
当下庞钰便将大梁失守之后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当庞钰说到敖仓仍未失守,而且吕泽、彭越两路大军正在围攻敖仓之时,项庄突然眼前一亮。
敖仓竟然还没有失守?!
吕泽、彭越各率五万大军,竟然还在攻打敖仓!
听到这个意外至极的消息,项庄不禁怦然心动!
夜深人静,项庄帐篷里却还亮着一盏孤灯。
庞钰、荆迁已经被打发回安阳县去了,两人是从饥民营里偷跑出来的,如果不能在天亮前赶回去,很可能会被赵军发现。
虽然,既便荆迁、庞钰他们真的带着士兵逃跑了,赵军多半也会认为他们是不堪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逃跑了,但是现在属于非常时期,还是尽可能地少出状况为好,楚军现在就剩下行踪诡秘这点优势,项庄可不想随便浪费掉。
武涉看了看项庄,又看看尉缭,说道:“上将军,军师,真是没想到啊,陈豨这家伙还真有点本事,敖仓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失守!”
尉缭道:“敖仓本就是天险,易守难攻,不过,就凭陈豨几万乌合之众,要想挡住彭越数万精兵却是绝无可能,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彭越是因为想要敖仓之粟,以及城内的数万壮丁外加几十万妇孺而已,要不然,陈豨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项庄摆手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陈豨坚持到现在终归是事实!”
说此一顿,项庄又狠狠击节道:“军师,陈豨死守敖仓,吕泽、彭越数万大军都被拖在敖仓城下,三川郡必定是守备空虚,而且又没有吕泽亲自坐镇,这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奇袭函谷关的胜算至少要增加两成!”
尉缭点了点头,忽然说道:“上将军,老朽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哦?军师快说,什么想法?”项庄急切地道,只看尉缭嘴角那丝狡猾的笑意,就知道这老家伙又有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尉缭道:“吕泽、彭越两军合击敖仓,咱们是不是可以就此做点文章呢?”
“军师是说……”项庄顿时眼前一亮,急声道,“挑拨吕泽、彭越之间的关系?”
尉缭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上将军,咱们不妨来分析一下,彭越为什么要亲自领兵攻打敖仓?刘邦又为什么要给吕泽五万精兵,令其协助彭越攻打敖仓?这都是因为敖仓城内的粟米呀,彭越想得到它,刘邦也想得到它!”
项庄狠狠击节道:“也就是说,彭越、吕泽各有各的算计。”
项庄抚髯微笑道:“既然彭越、吕泽各有算计,咱们就不妨试试离间计。”
项庄顿时大为心动,吕泽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出色,为人也足够谨慎,恐怕不会中计,不过彭越就难说了,彭越带兵打仗是把好手,至少要比刘邦这个市井无赖强很多,可他在政治上的能力却未必能比韩信强到哪里去。
而且吕泽不是刘邦,他可压不住彭越!
试想一下,如果彭越中了离间计,梁军就必定会有异动。
以吕泽的能力,以及谨慎的心性,梁军旦有风吹草动,他就必然会迅速做出反应,这样一来,敖仓的汉军、梁军就很可能陷入对峙的局面,此时,三川郡留守汉军的防御重心必定会向虎牢关方向倾斜,腹地就难免空虚了。
如果彭越、吕泽开战,那就更好不过了。
吕泽未必就输给彭越,可吕泽麾下的汉军却肯定不如彭越麾下的梁军精锐。
彭越的梁军可都是杀人杀出来的虎狼之兵,绝不是吕泽麾下那群从关中临时征发的民壮能够相比的,所以,一旦彭越、吕泽开始混战,汉军必定吃紧,吕泽除了向刘邦求援,必然要从三川郡,甚至是函谷关抽调援军。
这一来,函谷关的守备可就空虚了!
项庄再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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