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英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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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英烈传-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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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自危。闻蒯彻至,藏荼命入。蒯彻礼毕,陈说汉王盛德,韩信英明,呈传韩信之书,藏荼拆书阅之,皆是招安之意。藏荼问道:“近日韩信兴兵破赵,大获胜捷,可有窥燕之意?”蒯彻道:“天下公敌乃项羽也。韩将军深明大义,国士无双,焉能树敌于燕。今魏、赵二王,皆助虐者,且与汉王有隙,故以兵伐之,所过之处,皆望风而靡。若燕国能背楚向汉,永为屏藩,则两国相善,百姓安乐。若燕去汉从楚,助贼为逆,则免不了沙场一战。”藏荼道:“汉王累败,天下终归西楚,寡人若草率相从,岂不自取其祸。”蒯彻笑道:“大王只见其表,不明其实。项王悍勇,人服其威,故虽面从而心实背也。汉王宽厚,甚得民心,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夹道相迎,唯恐其不王之天下。以大王之计,从汉有三便:夫汉王为报义帝之仇,召令天下,人心所向,其一也;项王强盛,大王若以少得从,难为所重。汉王外弱实强,大王若从,必以得燕为喜,此其二也;汉王宽厚明理,量才以任。项王暴而少恩,任人唯亲,此三也。有此三便,从汉必矣,愿大王勿疑。”藏荼善之,乃从其言,与汉为盟,共讨项王。事毕,蒯彻归赵,藏荼遣大将军峦布,大司马温疥一并相送八十里方归。

韩信见燕国如愿归附,大喜过望,乃益广武君李左车食邑五百,拜蒯彻为安国候、大司马。蒯彻谏道:“赵地初定,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将军早报汉王,请立张王为赵地之主,以安抚其民。”韩信从之,乃遣使报汉,请立张耳为赵王。正是:昔日管父出枷槛,今日蒯李建奇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五十七回:张良借箸发八难 陈平得金纵反间

却说汉王为项王击败于阳夏,折兵大半,士心萎靡,幸得韩信相助,军复大振,乃从张良之计,退守荥阳。项王数度来攻,皆为张良、陈平设计所退。及韩信遣使请立赵耳为赵王,汉王大喜,当即许之,又以韩信为赵相国,佐张耳平其余乱。使者方去,人报西楚兵复至,汉王乃与张良、陈平商议退敌之计。张良道:“项王虽然强悍,然其兵越大梁来伐,转粮千里,日耗万斛,终不能久战。大王只需深沟高垒,坚守不出,以甬道输运敖仓之粮。旷日持久,敌军粮草不济,必然兵退。”汉王依计,乃令王吸、召欧二将火速将近时收收之粮,由甬道尽行运往荥阳。陈平复谏道:“项王久不能胜,必别图他计。大王需增兵甬道,以防为其所破。”汉王道:“城中军卒尚且捉襟见肘,如何能够分兵。”陈平道:“兵法云:‘三军作战,粮草为本’。若不能保住甬道,必为楚军所困。”汉王道:“且容商议。”

却说项王扎营于荥阳东南,数战不能攻拔荥阳,军中乏粮,士不能支。范增献计道:“敖仓乃今古屯粮之地,刘季必定修筑甬道,以其粮接济荥阳,方可依险守之。以老夫之计,大王且缓攻荥阳,单击其甬道。甬道若破,汉军绝粮,其必生乱,则兵不血刃,使其军束手来降。”项王从之,乃亲引五万人马,往北来破汉军甬道。范增又令丁固、季布各引五千精兵接应。

且说汉将王吸、召欧从敖仓积得二十万斛粮草,闻汉王催促,便由甬道一路往荥阳运来。正行间,后军发喊,人报西楚军攻破壁垒,已沿截断运粮车队。王吸谓召欧道:“汝押粮先行,由我来挡敌兵。”召欧从之,乃奉车疾行。王吸拍马抡刀,引三千人马来战西楚军。但闻鸾铃响处,一将迎面杀来,王吸视之:悍目重瞳,声如巨钟,正是西楚霸王项羽。王吸大骇,不敢迎战,拍马落荒走了。项王飞马来赶粮车,召欧回马欲战,见是项王,魂飞九天,亦拍马走了。项王抢了粮车,令军士毁了甬道,将粮车尽推往楚营。

王吸、召欧仓皇逃回荥阳,告之粮车已失。汉王大怒,欲斩二将。张良阻道:“二将实不是项王对手,粮草之失,非二人之过,不宜杀之。”汉王叱退二人,急令樊哙、郦商引军出城抢粮。二人领命,引兵下城往逶逦来赶,远远望见粮车正行。二人大喜,驱兵来追。忽听一声炮响,伏兵大出:左丁固,右季布,两支人马杀来,势不可挡,樊、郦二将慌忙迎战。方在激战之间,项王引军复回,楚军漫山遍野而至。二将不敢恋战,引军退去,项王乘势掩杀,杀得汉军丢盔弃甲,满山奔走。项王追至城下,城上箭矢如雨,将楚军一阵射退,樊、郦二将方得回城,各带重伤。汉王已得知项王毁坏甬道,又见二人各自带伤,心甚烦扰,乃吩咐二人下去寻军医治疗,又着陈平寻视邻县,再筹粮食。众人散去,汉王自居署中,闷闷不乐。

少时,郦生入见。汉王道:“先生来得甚好,寡人正要与你议计。”郦生问道:“不知大王所忧何事?”汉王道:“寡人欲陈兵荥阳,接敖仓之粮,依险为守,绝项羽西来。然楚兵来众,竭力难敌。今甬道为破,粮路已断,军心大变,势难与项羽抗衡。不知先生有何良计,可破项羽之兵?”郦生笑道:“区区小事,何足道哉!臣有一计,破楚只在数日间。”汉王大喜,乃问道:“先生有何妙计?”郦生道:“昔成汤伐桀,封其后于杞;武王诛纣,善其后于宋。今秦无道,伐灭六国,不予立锥之地,故只立二世便亡。项羽当权,不明其理,尽迁六国之主,自树强敌于天下。为大王之计,当诚复立六国后嗣,还六国之疆土。如此则天下争戴大王之德义,愿为大王之臣妾。德义已行,南面称伯,楚失时势,必敛衽而朝也。”汉王击案称道:“真乃妙计也!可即命有司刻印,请先生佩之而行,赍封六国之后。”郦生遂出,代汉王传令,着匠工速制六国之印。

郦生未行,张良从外来谒汉王。汉王方食,见张良至,乃赐其坐,道:“近日有人为我献策以桡楚权?”张良道:“计策如何?”汉王道:“乃是谏寡人仿成汤、武王故事,请封六国后人以制楚也。于子房看来,可行否?”张良道:“谁为大王画此计者?此计若行,大事去也!”汉王惊道:“何出此言?”张良道:“臣请借大王案前之箸以筹之。”乃随手取箸,指案而道:“昔汤、武伐桀、纣而封其后者,度能制其死命,故以恩示于天下。今大王制项籍于死命乎?”汉王道:“未能也。”张良道:“此为不可之一也。武王入殷,表商容之德,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今大王能封圣人之墓、表贤者之德、礼智者之门乎?”汉王道:“未能也。”张良道:“此为不可之二也。发世桥之粟,散鹿台之才,以赐贫穷。今大王能散库府以赐贫穷乎?”汉王道:“未能也。”张良道:“此为不可之三也。武王伐殷归国,废兵车为轩,置干戈为倒载,示不复用,今大王能偃武行文,不复用兵乎?”汉王道:“未能也。”张良道:“此为不可能之四也。休马华阳之山,示无所为,今大王能休马无所用乎?”汉王道:“未能也。”张良道:“此为不可之五也。息牛桃林之野,天下不复以输运,今大王能放牛不复输积乎?”汉王道:“未能也。”张良道:“此为不可之六也。夫天下豪杰游士,离亲戚,弃祖坟,去故旧,从大王,无非望日后封妻荫子,得尺土之地。今立六国之后,天下无土以封,豪杰游士乃各归事其主,从亲戚,返故旧,谁为大王取天下乎?此为不可之七也。今诸候之中,唯楚最强,若六国复立而从楚,大王焉得强令为臣也?此为不可之八也。有此八难,何堪用之?诚用此谋,大王大事去矣!”汉王方食,闻之吐哺。骂道:“竖儒,几误乃公大事!”急令尽取印绶而销之。后有人诗道:“汉王临难荥阳中,欲树六国建己功。子房借箸存刘嗣,怒骂郦生误乃公。”

汉王既已销印,余怒未平,欲招郦生骂之,张良力劝方免。后黎廷瑞有叹张良诗道:“博浪挥椎处,惓惓报国仇。如何销印事,独不为韩谋。”

又过数日,陈平来信,说邻县为项王所围,粮食早绝,关中转漕之粮,多为楚军所劫,亦无法运至荥阳。汉王心急,乃聚群臣商量对策。正议间,人报项王城下挑战。汉王上城观之,见项王挺槊纵马,于城来往来驰骋。西楚兵持刃呐喊,耀武扬威。项王望见城上飘动青罗伞盖,知汉王到,乃于城下大喝道:“泗上亭长,汝已粮尽,何不下城决一死战?”汉王道:“我非不战,只是别有良谋,非汝能知也!”项王大笑道:“汝既心怯,何苦与我相争。不如献城称臣,各守其疆,岂不乐哉。”一傍夏候婴闻之大怒道:“弑主之贼,安敢猖狂如此!”欲下城赌斗,汉王急阻道:“我军无粮,战则不利。”夏候婴愤愤而退。汉王寻视良久,亦引众而回。项王搦战不成,亦收兵回去。

如此相拒月余,汉军乏食,军心哗变。陆贾谓汉王道:“今粮草不济,士无战心,若不图良策,败局将定。”汉王道:“公有何计?”陆贾道:“不如往楚营请和,割西阳东以让楚。”汉王道:“只得如此。”乃遣陆贾使之。陆贾至楚营来见项王,谓项王道:“汉王知大王勇武,不可抗衡,若连年征战,民不潦生,徒伤两国之财力也。今愿留荥阳西为汉,割荥阳西为楚,许年纳岁贡,以求民心安定,天下太平。”项王见荥阳未可急下,有意从之,遂道:“当叫刘季先将人马撤去,寡人然后班师。”陆贾然其理,告辞而去。

范增方在营外查哨,闻项王欲罢兵,急来见之,阻项王道:“今大王数破甬道,刘季军中粮已草竭,不能久持,得汉易也。俗云:‘天与不取,必受其咎’,今释之不取,后悔之晚矣。”项王闻言道:“亚父所言虽是,然我已许陆贾,焉能失言。”范增复道:“刘季既来请和,量其粮食已尽。人言:‘举大事不拘小节’,何况刘季有龙、虎之相,必当早处之。今大王敛兵西进,功时过半,不如加兵急攻,荥阳可下,心患可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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