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胡东引军回救荥阳,一路望见两边山上,尽是沛军旌旗,所到之处,无不喊声喧天。原来沛公于开封取回郦商,令其往各处山中遍插军旗,呐喊擂鼓,以惑敌兵。胡东不知是计,只以为沿途皆是沛军,只怕失了荥阳,不敢怠慢,马不停蹄,日夜赶路。将到城楼,路旁一军杀出,正是灌婴。胡东不敢迎战,急急回了荥阳,竟被灌婴截去一停人马。灌婴追到城下,摇旗呐喊,折腾了半日,引兵去了,胡东始觉安心。
越日,杨熊匹马来投,胡东因为救杨熊折了不少人马,心甚恶之,待其颇为轻慢。杨熊自知无趣,语之片刻,自告辞去驿馆了。待杨熊去后,蒙武谓胡东道:“杨熊,屡败之将,逢之不祥,不宜长留于荥阳。”胡东道:“我意亦是如此,然杨熊乃是朝中将领,兵败来投,也不好逐去。”左右献计道:“既是如此,可将杨熊败报尽告于朝廷。朝中盛怒,必降旨处斩,可除此害。”胡东从之计,遣人将杨熊之事报至朝中。适逢秦二世设朝,尽闻败报。秦二世大怒,当即处以死刑,遣使者往三川来,监斩杨熊。胡东接得使者,大喜,便着蒙武捧旨行刑。蒙武与监斩同至驿馆,见着杨熊道:“秦皇有旨,杨熊临阵脱逃,有失朝廷法度,令就地斩首示众,以儆军心。”杨熊大惊,叹道:“吾杨熊出关平贼,历经大小数十战,亦曾立下不少战功,不料一朝兵败,竟落到如此下场。”乃对蒙武道:“不劳将军费力,吾当自行处置。”遂拔出佩剑,自刎而亡。蒙武取其首级予监斩使缴令,悬其尸于东门示众,与众人道:“屡败者,当如此也。”
沛公闻杨熊已死,遂谓张良道:“杨熊既死,近地无忧也,不如即刻西进,早入关中。我兵至韩土时,顺便取下颖川,以为先生见面之礼。”张良拜谢。沛公乃收拾人马,挥师西征,数日之后,已近颖川。颖川由王离旧将杨允镇守。杨允有膂力,极为善战,因屡胜韩王,甚轻韩军。闻探马报沛公将至,乃引军出城来迎,与沛军会于野外。两军布成阵势,沛公出马道:“颖川为韩国之都,汝乃残秦小卒,何不赶快献城,以免杀身之祸!”杨允笑道:“素闻汝乃区区泗上亭长,为何不知安守本份,反而聚众兴乱,我早欲伐你,只是未得其时。今日竟敢妄图夺我城邑,真是大胆狂徒也。”沛公大怒,令灌婴出马搦战,杨允举刀来迎。二人交锋,战到三、四十合,杨允力怯,拨马便走。灌婴从后追赶。杨允暗掣弓箭,回身射来。灌婴眼疾手快,急用枪拨开。杨允连射三箭,皆被灌躲过。沛公见到,恐灌婴有失,传令收兵,两军各自下寨。
沛公回营。少顷,张良从外进帐,与沛公道:“敌军欺我新到,未立寨栅以防,故我料他今夜必来劫营。等到天色暗下来,我可四面布下伏兵,虚设中军帐。若敌来劫营,这里鸣放号炮,伏兵尽出,可一举擒得敌将。”沛公从之,唤诸将依令而行。
当夜杨允果然引兵来劫营,使部将曹胜引一军先行,自与部将李巴分兵两路在后。曹胜领兵进入中军,无人阻拦,知情中计,急令撤军。沛军早见,遂放号炮,伏兵四出,围住曹胜。曹胜返身来战,正遇樊哙。交马三合,一刀将曹胜挥为两段。正战间,杨允、李巴二路军蜂涌而至。沛军从各处齐出,双方混战。杀至天明,杨允折了不少人马,引兵退回。沛公见将士疲惫,亦收兵回。
张良又献计道:“昨日秦军人少,恐不能胜我,所以来劫我寨。今既已败回,军心遭挫,必无防备之着。今夜我反劫其营,出其不意,一战可定韩地之势。”沛公道:“军师所料,必定不差。”随即分兵:令曹参、樊哙劫主营,周勃、郦商劫左营,夏候婴、灌婴劫右营。入到夜里,三军齐行,趁着月色,闯入秦营。秦军果然不备,登时大乱。杨允披挂上马,出来迎敌,正遇曹参,两个力战。斗到二十余合,不分胜负。秦将李巴方出帐上马,正遇樊哙,绰枪便刺。樊哙闪过,枪过胁下,樊哙力大,一把扯住,用力一夺,竟硬生生地将枪抢到。李巴只剩下一双空手,不能突围,为乱军杀死。樊哙跨马挥刀,一早稻寻敌将厮杀,望见曹参与杨允正在交战,便拍马来。杨允不敌,大败而走,身后曹、樊、周勃、灌、郦、夏候,六员虎将穷追不舍。杨允未到城边,已被赶上,回身欲再战,早被六人乱刃分身,一命呜呼。手下见折了主将,大半降了。
沛公得胜,引军直至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挂。沛公一马当先,望城上喝道:“汝等主将已死,何不早降!”言未毕,城上一箭射来,沛公不防,正中左臂,险些落马,所幸伤势不重。沛公怒谓众将道:“速破城池,吾要亲剐放箭之人。”众将一齐攻打,不时已夺下颖川。沛公登上城楼,令将守城五十余人尽行押至,厉声问道:“方才何人放冷箭?”五十人中竟然无人答应。沛公又道:“若有知情相告者,吾当千金重赏。”仍无人有言。沛公大怒,尽行令斩。行刑方毕,萧何、曹参二人寻视城中回来,谏之已迟,谓沛公道:“主公历来宽容,何至如此?”沛公亦悔,叹道:“不料残秦军中亦有如此忠义之人。”令皆礼葬之。
正安民之间,人报远处一军将到,沛公大惊,忙登城楼来看,只见正东大道上尘土飞扬,一支人马如风而至。沛公不敢怠慢,急引夏候婴、灌婴二将下城往迎。两军相会,旗帜鲜明,却是韩王韩成引兵来到。见是沛公,韩成惊问道:“明公缘何在此?”沛公笑道:“吾路逢司徒张良,特起兵为大王攻城拔邑而来。今大王既到,不日当尽行交割。”韩成大喜,谢道:“沛公大义,小王没齿难忘。”二人并马回城。沛公问及河北战事,韩成道:“项将军孤军奋战,大胜章邯,河北之势大致已定。然其人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竟欲劫诸候共往西行,皆要服其号令。小王不服,故引军至此,以图收复韩地,却不期得与明公相会。”至入城中落坐,张良亦来相见。沛公谓韩成道:“某受司徒之托,当助大王一臂之力。若西进之暇,能为大王取得一、两座城邑,刘季亦不枉此行也。”韩成大喜道:“难得明公有此美意,小王感激不尽。”沛公遂率大军四面出击,平韩地十余城,官兵大多望风披靡,倒戈来降。这日兵伐阳武,偏有一军迎面来敌。
原来王离伐韩地时,留骁将李必引三千兵驻守阳武。李必乃关内重泉人,生得浓眉大目,器宇轩昂,善使一条铁枪,有万夫不当之勇。闻败军报颖川失守,韩王已复立之为韩国都城,又托沛公引军四下略地,不由地义愤得很,早有讨伐沛公之心,正踌躇满志间,却有人报楚军来伐,李必便领兵出城,前来迎战。两军相会,布阵于野,沛公出阵立于门旗下,遥见李必威风凛凛,心中甚是喜爱。李必当先出马叫阵,沛公令周勃出战。二人皆不多言,各舞兵器,杀到一起,战约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沛公传令收兵,周勃虽然战得兴起,也只得拨马回阵。李必见周勃刀法精湛,不敢来赶,亦退兵下寨。周勃回营,谓沛公道:“末将与敌人交锋,看看将胜,主公为何突然鸣金收兵?”沛公但笑不答。曹参道:“想必主公已是看中那员敌将,欲收为己部,故不愿让周将军力拼。”沛公道:“我观此将实为忠义之士也,想必在秦军为将,亦是迫不得已。吾有意收其为手下,不知公等可有良计?”曹参道:“敌寡我众,胜负已定,若不定良计擒之,只恐大战之时,玉石俱焚也。”乃密献一计,沛公从之,乃唤樊哙、灌婴二将依计而行。
次日,沛公仍周勃令去李必营外搦战。李必引兵出,便与周勃交手。战约十合,周勃诈败而走,引得李必从后来赶。行不数里,忽闻四面喊声大作,左樊哙,右灌婴,两路伏兵杀出,先截断李必之后路。李必急回马,与二人力战,周勃又引军回。李必战了数合,不是敌手,觑见沛军薄弱之处,奋力冲杀,夺路而走,三将赶了几步,也不穷追,各收兵回了。李必走了数里,闻得一棒鼓响,山后转出一军,一字排开,为首一人,正是沛公刘季:赤袍高冠,腰悬宝剑,身后夏候婴手执长枪,率忠义十八士紧紧相护。沛公指李必道:“李必休要顽抗,你已身陷重围,无路可退,何不早降。”李必拨回马头欲走,喊声起处,曹参、郦商各引一支人马从两侧杀到。李必立马于围中,欲要逃走,四处无路,欲要行凶,又寡不敌众。沛公扬鞭道:“今天下尽起反秦,大势已定,海内之地,十据八九,秦已失势,亡在旦夕。某知你是忠义之人,不应失足于暴秦,当认清时事,缴械来降。”李必寻思秦廷暴虐,早晚必亡,真不如降敌罢了。遂弃枪下马,拜降于地。沛公大喜,亲自下马扶起,封为校尉,于是阳武乃定。
李必引沛公与众将进入阳武城休息。沛公休息一日,复与众将商议后事,张良献策道:“轘辕山乃韩之险地,若以奇兵夺之,付于韩王,足可以自守,主公便可放心入关矣。”沛公问道:“未知军师可以有良计取之?”张良道:“张良与秦军游战,多藏于此山,故对山中地理了如指掌。山中驻有一军,乃涉间部将骆甲,约有五千余人。依张良之计,若抄小路袭击,可乘其不备,一举歼敌,可得轘辕山重地。”沛公点点问:“既是如此,须烦军师引路。”张良道:“这自是不由主公提及,只是岭路崎岖,盘旋难进,一路颇有险阻,恐不能使大军击之。”沛公毅然道:“某仗义伐暴,何惧险阻,如何进军,尽管由军师定计。”张良笑道:“我料主公必会如此。”二人相视,皆抚掌大笑。
又过一日,沛公与众将出城,令大军就地驻扎,由萧何、曹参领事,自与樊哙、夏候婴引五千轻骑,由张良引路进山。人马方行数里,鸾铃响处,一将飞马赶来,视之,却是李必。沛公勒住马问道:“汝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