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洛夫斯基将军乘车来了。我向他汇报了谈判情况。索科洛夫斯基听完我的汇报后,亲自询问克莱勃斯。下面是我追忆起来的他俩的对话:
索科洛夫斯基(对克莱勃斯):“有关希特勒和希姆莱的事,你们何时宣布?”
克莱勃斯:“当我们双方就新政府问题达成协议以后。”
索科洛夫斯基:“方面军司令员认为,首先应当宣布希姆莱是叛徒,以便打乱他的计划。”
克莱勃斯(活跃起来):“非常明智的提议。这件事当下就可以做。当然,要征得戈培尔博士的同意。我再次请求派我的副官到他那儿去。”
“应当转告戈培尔,不投降就不会有新政府。”我说道。
克莱勃斯:“我们双方暂时停火。由我们组建新政府……”
“先得彻底投降。”
克莱勃斯:“不行。”
索科洛夫斯基:“戈培尔等人现在柏林。因此,你们可以宣布投降。”
克莱勃斯:“只有经过邓尼茨的同意才能投降,可他不在柏林。一旦宣布停火,我们就可能派鲍尔曼到邓尼茨那儿去。
我这里既无飞机,又没有电台。”
这时,气氛紧张起来。
“必须先放下武器,然后才能谈到下一步。”
克莱勃斯:“不,这不可能。我们请求在柏林停火。”
“你们有代号、密码和类似的东西吗?”我问道。
克莱勃斯:“都在希姆莱手里……”(这时,我不由地同索科洛夫斯基交换了一下眼色)克莱勃斯接着说:“如果你们同意暂时停火,我们就会达成……”
“只有在你们投降的基础之上才能达成协议,投降之后,邓尼茨可以象您所做的那样,来找我们谈判。”
克莱勃斯:“应当把邓尼茨叫到这儿来,你们放他进来。”索科洛夫斯基:“投降吧!只要投降,我们立即放他进来。”
克莱勃斯:“我无权决定投降……”
“立即投降。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安排邓尼茨前来这里的行程。”我说。
克莱勃斯:“先得同邓尼茨联系上,然后再谈投降。没有邓尼茨允许,我不能投降。(他想了一下)但我还是可以就此问题请求戈培尔,如果你们能派这位上校到他那儿去的话。”
(他指着他的副官)。
索科洛夫斯基:“这样,我们达成了下述的协议:德军上校去找戈培尔博士。问他同不同意立刻投降。”
克莱勃斯:(插话)“那么,是否可以先停火,还是在停火之前要戈培尔首先同意投降?”
索科洛夫斯基:“我们不许就停火一事询问戈培尔的意见。”
克莱勃斯:(再次强硬起来)“没有邓尼茨允许,无论我还是戈培尔都不能批准投降。”
“那样一来,你们就不能建立政府。”
克莱勃斯:“不,应当建立政府。然后再解决投降问题。”
索科洛夫斯基走进邻室,用电话要通方面军司令员,向他汇报道:
“克莱勃斯非常顽固,坚持说没有邓尼茨的允许,他们不能投降,而邓尼茨或许对战况一无所知。克莱勃斯请求向邓尼茨汇报,然后,好像才会作出决定。他还请求派副官到戈培尔那儿去,然后,可能派人去邓尼茨那儿。乘汽车到梅克伦堡,往返400多公里。他提出我们也派一个军官随行。邓尼茨可以在前线等候这位军官。而这一切会大大地拖延时间。
我们现在只允许派一个人到戈培尔那里。”
我们听取了朱可夫的指示后,又回到克莱勃斯那里。
克莱勃斯:“我可以出去一会儿吗?”
“可以。”
克莱勃斯和副官走了出去。他俩很快便又回来了。
7
克莱勃斯的副官要到戈培尔那儿去。我打电话给参谋长,命令他们保证德军上校通行,同时要求位于前沿的我们一个营同德军的一个营建立联络,以便使戈培尔能同我们进行对话。
“德国政府应当是有权威的政府”。克莱勃斯突然说道。
“在德国全面崩溃之时,您仍认为希特勒还会有什么威望吗?”我说。
“我们的痛苦,你们是看到了的,”克莱勃斯悲哀地说,“也许,元首的威望有些降低了,但他还是伟大的。他制定的方针措施永远不会改变,新的人选和新的政权将以希特勒的威信为基础。”
好一个狂热的信徒!说起话来郑重其事,外表也十分体面:穿着全副军装——镶金的红色军领章,窄窄的肩章,1941年冬季的绶带,胸前还挂着几枚勋章和一枚铁十字勋章……“兴许,基础会更广阔一些,更民主一些,”他继续说道:“我认为这是可能的。但我们希望保存自己。而如果英国和法国硬向我们输入资本主义制度那一套,那我们会很糟糕……”
索科洛夫斯基:“我们不想消灭德国人民,但我们不会允许法西斯主义存在。我们不打算打死国社党成员,但应该解散这一组织。德国的新政府应当在新的基础上建立起来”
克莱勃斯:“我认为并相信,只有一位领袖不愿意消灭德国,那就是斯大林。他曾说过,苏联是不可能被消灭的,同样,德国也不能消灭。这一点我们很清楚,但我们担心英、美毁灭德国的计划。如果在对待我们的关系上,他们不受约束,那对我们来说是可怕的……”
“那么,希姆莱呢?”
克莱勃斯:“能允许我直接了当地谈吗?希姆莱认为,德国军队还可以成为对抗东方的一支力量。他向你们的盟国汇报了这一点。而我们则清楚这一点,完全清楚!……
“如此一来,将军先生,您的固执态度就更令我无法理解了。现在柏林还在进行战斗,这是不必要的流血。”
克莱勃斯:“克劳塞维茨说过,耻辱的投降是下策,死于战场是上策。希特勒自杀了,为的是保留德国人民对他的尊重……”
这是自杀者的逻辑。我们向这位德国将军询问了希特勒自杀时的详细经过。
克莱勃斯:“当时有几个见证人:戈培尔、鲍尔曼和我。根据遗嘱,尸体洒上汽油烧掉了……元首死前同我们诀别,告诫了我们。我们劝过他,但他决心去死。我们建议要他向西方突围……”
9点45分,电话铃响了。苏联政府作出了最后的答复:要德军全面投降或是柏林守军投降。如果拒绝投降,我们将在10点40分开始对城市实施新的精密的炮火准备。我把这些告诉了克莱勃斯。
“我未被授权这样做。”他答道:“要继续作战,而这一切的结局会很悲惨。柏林也不可能投降。戈培尔没有邓尼茨的允许不会同意投降的。这是很大的不幸……”
索科洛夫斯基:“我们不会停战,也不会进行单独谈判。
为什么戈培尔自己不能作决定呢?”
克莱勃斯(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果我们宣布柏林彻底投降,那人们都会知道,希特勒已经死了。可我们想组建政府,有组织地来进行这一切。”
索科洛夫斯基:“就让戈培尔宣布……”
克莱勃斯(打断他的话):“但邓尼茨是一个非党人士。他作决定比较容易。为了不招致无谓的牺牲,但愿他也投降吧!”
索科洛夫斯基:“你们投降之后,就宣布新政府。为此,我们将在柏林把一部电台交给你们,你们可以同我们的盟国取得联系。”
克莱勃斯:“是的,看来此事得由戈培尔作决定了。我可以不可坐车到他那儿去?”
索科洛夫斯基:“可以。我们可以坦白地告诉您,你们已陷入绝境,就连戈培尔和邓尼茨之间也断了联系。柏林投降之后,我们为你们提供飞机或汽车,并安排电台联络。”
克莱勃斯:“不会逮捕我们吧?所有负责指挥投降的军人能否得到自由?会不会把我们都当战俘呢?”
索科洛夫斯基:“我们不知道,盟国政府会做出什么决定。”
克莱勃斯:“我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投降之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索科洛夫斯基:“我们保证新的临时政府的成员有权同盟国政府进行完全官方的接触。盟国三方政府会做出决定。我再重复一遍,到时会通知你们……”
克莱勃斯:“我必须知道戈培尔博士的意见,应当将柏林投降的方案告诉他。”
索科洛夫斯基:“你们要在三大盟国面前表明态度,因为希特勒已死,你们拥有全权。”
克莱勃斯:“什么时候我们才会沟通联络?”
他焦躁不安起来。10时40分。我军的炮火准备开始了……飞机从头顶飞过。
这时,德国翻译回来了。他是和冯·杜弗文格上校以及我军的一些通信人员一起去沟通帝国办公厅的直通电话的。
他很激动,说:
“我们一边走,我一边喊:‘别开枪,我们是军使!’我们的人没有回答。俄国少校拉着电话线。他在阿尔布雷希特王子大街拐角处遭到德军的射击。头部受伤。我高喊不要开枪,亲自拉起线轴。上校冯·杜弗文格脱掉大衣,摘下武器,手拿白旗走在前面。扫射还在继续。有几个俄国士兵和一个军官(是个连长)受了伤。当时我们站在不远的地方等候接通联络。但电话联络直到现在也未接通。俄国人这头已经安好,而我们那头还没接上。很可能,战斗群尚未接到通知。现在怎么办?是等待沟通联络还是等待上校回来?俄国人说,他们方面军将保证上校顺利返回。”
“立刻回去,保障上校安全返回,”克莱勃斯命令道,又问:“谁开的枪?”
“也许是个狙击兵。俄国少校看来活不成了。真遗憾……”
我们在地图上寻找阿尔布雷希特王子大街,仔细地察看着。
“这儿是,‘埃克斯策尔西奥’饭店”,翻译指着地图说:“我们就在这儿高喊,我们的狙击兵就在这儿向我们开枪,在这整个地段上,俄国人一枪未发。”
我们在地图上给3个街区作了标记。从我军的一个营打来的电话说:德军上校已经回到德国人那边去了,但联络尚未接通。
“去吧!”我对翻译说。
他要求给他一个喇叭筒和一面白旗。
接过东西,他“啪”地一转身,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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