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通农民到英雄老兵的铁血沧桑: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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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普通农民到英雄老兵的铁血沧桑:无家-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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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盏灯,四面墙,大红的盖头罩新娘;

五两酒,六角床,热乎的炕头(日)到天光;七十里,八十娘,半大的小子蹦麦长;

九月九,十月霜,说亲的媒婆(荏)来讨赏;地黄黄,天汪汪,俺们的日子(荏)是蜜酿……”

老屌仿佛回到了娘的襁褓之中,在娘的歌谣里昏昏欲睡,朦胧间他魁梧的爹来了,他远远喝道:“屌儿快醒来,奶早就被你嘬完了,还叼着你娘做甚?爹带你到地里逮蚂蚱去!”

“屌儿醒来,生死有命,来去无形,老汉给你捏过命数了,你还走不了哩……”老屌循声望去,袁白先生正在碾子边坐着,左手的烟锅烟雾弥漫,右手正慢慢捻着他花白的须……

老屌从昏迷中醒来,树枝正扫拂在他的脸上,阳光透过丛林照在身上,让他感到一阵舒适,可颠簸的疼痛很快让他清醒过来。一个虎背熊腰的战士背着他,像拉犁的牛一样喘着粗气,浓烈的汗酸味和火药味儿刺入老屌的鼻孔,让他一阵恶心,一口没憋住,就吐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老哥醒啦!”战士高兴地喊起来,听声音是江西的黑牛。几个战士围过来,将他轻轻放下,有人递过来水壶,老屌喝了一口,滋润了一下火辣的喉咙,问道:“连长怎么样?”

“连长受了重伤,血止住了,可是昏迷不醒!”黑牛说道。

“咱们还剩多少弟兄?”

“不到三十人了!好多受伤的救不回来。”一个兵伤心地说。

“老哥,鬼子没有往里追,暂时安全了。”黑牛替老屌揪出扎在他腰里的弹片。

“能过来这么多,已经万幸了。老刘还在么?”

“刚才就没冲过来!”

“陈玉茗呢?”

“俺在这里!”陈玉茗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身上倒是没有伤口。

“派几个战士去放哨,如果俺和连长都不行了……你指挥!带着兄弟们往南走。”

“老哥你放心,你没有伤到要害,死不了!”陈玉茗满眼热泪。

“鬼子肯定会追来,如果不方便,给俺和连长一人一枪,别连累大家!”老屌感到这次受伤虽然没有上次那么重,但是此地无医无药,估摸着自己再也难逃此劫。

“老哥你别这么说!没有你和连长,咱们早死了,大家决不会抛下你们!”

黑牛的眼泪走珠一样坠落下来。参军不久的江西大兵黑牛,第一次作战,身边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就死去八成,连个尸首都抢不回来,这令他异常痛心。此时见自己敬重的两位连长也性命难保,(W//RS/HU)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不禁号啕痛哭了。

一个哨兵跑回来,轻声说道:“有100多个鬼子跟进来了!”

“快走!奔着湖边有水的地方去,藏起来!”老屌用尽力气下了命令,随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你是谁?叫个啥?”

“俺叫老屌,是给国军当兵的。你又是谁?”

“大胆!老子是阎王,你居然都不认得!你来老子这阎罗殿干啥?后面这些人是谁?”

“俺战死了,不来你这里能去哪里?后面这些都是俺的兄弟。”

“他们可以留下,你不行!”

“为啥?”

“他们已经记在俺的生死簿上了,可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一个白胡子老头刚才说不让老子收你,滚回去!”

“这……不会吧?俺明明记得自己死了,要不然咋会来了这儿呢?”

“老哥,谢谢你送兄弟们一程,你回去吧,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胡劲兄弟,你这是说啥哩?俺和你们一起来的,你咋让俺回去哩?你咋命令起俺来了?俺在这里还是你们的副连长,给俺服从命令,站好喽!”

“大胆!这是老子的大殿,你怎么能发号施令?你再不回去,老子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老哥,胡劲说的是,你该回去了,你送咱们兄弟到这里,劳乏你了。杨连长刚才来过了,咱们已经把他送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要不然阎王老子会生气了!咱们再不进去,也就成了野鬼了……”

“老屌,回去吧,你的日子还没到呢……”

背后这个声音是如此耳熟,老屌忙回头一看,竟是自己敬爱的老乡!他的笑容仍然是那么和蔼,脸上的伤疤都不见了,只是那身破军装还穿着,上面的血迹仍然新鲜。惊讶之中还没开口,老乡已经猛推了他一把,老屌就感到自己升起来了,就像一张纸片被风吹到了半空,这些人立刻离自己远去。他们站在那里抬着头,挥着手,微笑着看自己远去。那下面忽地狂沙肆虐,阴风怒号,冷得像冰,黑得像墨,弟兄们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这时,一道巨大的黑门嘎呀呀地开启了,血光刹那间喷溅出来,各式鬼怪拿着各式锁链刀锯跳将出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一群群扑向恐惧的弟兄们……

“弟兄们,跟俺杀鬼啊……”老屌在焦急中一声大吼,可下面的情景就在一道炸雷声里消失不见了……

一阵奇怪的声响让老屌睁开双眼,他感到身上湿漉漉、凉飕飕的,继而发现自己在瑟瑟发抖。这是一个低矮的草房,自己躺在一排木棍编成的床上。屋子显然是简单凑合着搭起来的,干草枯木的味儿很浓,四处漏风,木檩子上刀痕依旧。屋门口,一个女人正蹲在地上洗着什么。门边的树枝上挂着那个蓝布包和半把日本军刀。女人的动作晃动了树枝,这半把军刀在木棍上磕来碰去……刚才听到的就是这动静吧?他动了动身子,这才感到无处不在的疼痛,伤口还凉中带辣,唯独裤裆有些温热,他猛地一惊,条件反射般摸向下面,这才知道还穿着一条裤衩。刚想撑起身子,疼痛就从身体各个部位袭来,他又重重摔了回去,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女人听到声音,惊讶地回过头来。老屌看到了一张年轻女人的脸,白里透红,无纹无褶;一双凤眼半睁半颦,略带忧伤,却难掩其明亮和俏丽,让人瞬间联想起戏中的可人儿来。她乌黑的头发随意地从额前垂下来,精致地挂在眉梢;那一身绛蓝的棉布裹子衣服让老屌倍感亲切,闪念间想起了自己的女人。女人没有和他说话,而是跑出去喊别人。老屌还没来得及想这女人打哪里来,光着膀子的陈玉茗掀帘子进来了。

“老哥醒啦!你都睡了五天了!”陈玉茗将老屌小心地扶了起来,几个战士紧跟着钻了进来,个个面露喜色。

“哪来的女子?”老屌惊讶地问道。

“村里的!咱们往湖边跑的时候,碰到一个出来找食的女人,黑牛差点开枪打死她。她们就是从咱们与鬼子血拼的那村子跑出来的,带着孩子都躲在这山里,有十几个哪!”

“男人们呢,有男人么?”

“她们村的男人都死了,拿着刀和鬼子干,都被杀了。女人也死了不少,剩下的都在这里了!”黑牛接话说。

“全是女子?”

“还有几个孩子……她们在这里躲了两个月了,很熟悉这里的地形环境,鬼子还没钻到这么深的地方来。”

“这是干啥哩?”老屌指着自己的身体。

“哦,大姐们见你们身上太脏,怕伤口受不了,给你们擦擦身子。”

“连长呢?”

“还没醒呢,伤口感染了,前日才取出所有的弹片,现在还发着烧,老说胡话。大姐们采了些草药给他敷上,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陈玉茗沉重地说。

“带俺去看他!”老屌说着就要下地。

“不行吧老哥?再躺一段吧!”黑牛关切地问道。

“带我去看他,我没事了!”老屌虽然还感到眩晕和腿软,但是可以在战士的搀扶之下走动了。在屋外,他看到好几个裹着头巾的女人正围着一口锅摆弄着一些青菜,见老屌出来,几个女人都站起来微笑着向他示意,老屌也向她们逐一点头。

在不远处一个同样矮小的草房里,老屌看见了昏迷不醒的杨铁筠。他的上身裸露着,到处裹着血渍的纱布,下半身盖着干净的棉布,好像连裤衩都没有穿,棉布外面只露出了一只脚。他就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但非常干净,连胡子都没有了,估计也是女人们刮去了吧?

老屌坐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头,很烫手,不用说还在高烧,细细的汗珠源源不断地渗出额前。杨铁筠眼帘紧闭,呼吸紧促。老屌掀开他腿上的棉布,他的一条腿从膝盖以下已经不见,伤口处显然用火烧过,绷带外面仍然有灼伤的痕迹,整个半条腿肿得大了一圈,泛着腊肉般晶亮的光。

一个女人走过来,用湿布擦去杨铁筠额头的汗,对他们说:“喂了他一些草药,消了肿兴许能活过来!”

“多亏你们哪,妹子!”能得到女人的照顾,对这些身处绝境的战士们来说是极大的安慰。老屌不再感到那么心焦,心里踏实了很多。

“醒了就告诉俺,麻烦你了妹子!”老屌感激地说。

“大哥别这么说,你们打鬼子,死那么多兄弟,我们干这点活不算什么!”女人说道,“听大兄弟说你们把鬼子的机场炸了,还杀了不少鬼子,也算给我们村的人报仇了!”她的眼中泪光闪烁。

“这儿有没有来过鬼子?”老屌问道。

“鬼子没跑这么深来,要来也人不多,我们带他们两绕三绕,就把他们搞迷糊了,大哥你放心!”

“四边有弟兄们把风,老哥你就放心吧!”陈玉茗见老屌还是有些忐忑,忙说道。

“那就好!咱们得让连长多养几天,吃的够么?”

“主要是吃野菜,弟兄们时不时能抓几个山鸡回来,顶得住!”黑牛说。

“嗯,那就行,扶俺回去吧。”

回到床上,老屌感到眼前一阵发黑,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女人。翠儿正在窗边晒着萝卜,午后的阳光斜着照进房里,照得床头的被褥热乎乎的。女人撸起的袖子干净洁白,身子一伸一张间,肥硕的屁股在眼前晃来晃去,煞是可爱。女人灵巧的双手细心地摆弄着切好的萝卜,排在秕子上,再小心地排列在窗外的吊台子上。她刚刚洗过的头发胡乱挽着发髻,发梢还在滴着水,背上的小衣布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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