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儿看不懂了,他只是知道,如果欧阳兄吃亏,他会冲上去拉偏架的。
欧阳宝忍不住,说:“你个鲁达,好生狂傲,我与你示好你还要羞辱我,是何道理?”
鲁达也很委屈:“你家爹爹昨儿已经来羞辱我过了,今儿你又来演戏,实是你家人欺人太甚才是。”
“你说什么?我爹去找你干什么了?”
“你少装蒜,你爹来找我你会不知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强有力的对手,没想到你是如此胆怯、不堪。”
“你叽歪了半天在说些什么啊?我听着累,快说,我爹找你干嘛?”
“你,你爹和你一样,要给我钱。”
“他为何要给你钱?”
“哼!他给我钱是为了让我输掉弓马骑射比赛。”
“什么——”欧阳宝停止转圈,站直了身体。
鲁达也站直了身体,继续说:“你爹要给我一百两银子,要我在弓马骑射场上故意失手,还说保证让我当上探花。我没要,我不可能要的。我鲁达要是技不如人,我认可,但要我这样输掉比赛,我不服气,我不干。”
“你胡说,我爹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他也没那个能力说让谁当上什么什么的。”
“哼哼!不要再狡辩了,都有人看见你家爹爹和兵部尚书常大人在太白酒家吃饭,席上还有其他兵部的大人,里面还有这次考试的主考官,岳朝辉大人,都看见他们在一起不止一次了,你还敢说你家爹爹没那个本事?”
欧阳宝没想到父亲为了让他赢得武状元竟然使出这种手段。也难怪啊,我娘整天埋怨我爹只是个通判,不像人家武状元那样威风,我爹为了让我赢得比赛,居然拿钱去收买鲁达,青天大老爷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鲁达见欧阳宝呆在了那里,心里有些明白这孩子或许真的是不知情,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责问他,告辞吧!鲁达旁若无人地走了。
欧阳宝还呆在那里,痞儿和伙伴们赶紧上前,摇摇欧阳宝,让他回过神来。欧阳宝回过神来以后就大哭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是哭自己被动地收买对手,还是哭父亲的苦心,还是觉得自己委屈,他不知道,他只是一味的想哭罢了。
观众们见此不干了,好多人输了钱,纷纷开骂。
“摆什么假招子,糊弄人啊!”
“到底还打不打了?我家里还有事呢!”
“这两个龟孙,耍你大爷玩儿呢还?”
“技不如人就拿钱收买,啊呸!什么人啊!”
“就是啊,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在这摆谱要面子,真是不要脸。”
“唉!你们说他爹这么神通广大,他策略考试得了第二不会是他爹搞的鬼吧?”
“有可能啊!我听说这科的武状元早就被内定了,是常大人家的公子常绍祖。这小子的爹让这姓鲁的当探花,莫非他爹早已给他安排好了当榜眼?”
“哎呦呦,你们看看这科考有多黑暗啊!”
一时间,观众们把没看到热闹的失望,全都化成了对欧阳父子暗箱操作的怨恨,纷纷向欧阳宝他们吐唾沫,扔石头,扔菜叶。
痞儿怒了,大吼道:“你们这些人,没看着热闹就砸场子,真无德。”说完,痞儿还捡起地上的石头、菜叶反扔过去。宝鉴、苟小七、武先觉在痞儿带领下也开始反击。人群呼啦一下就闪开了,然后大家觉得无趣,就都散了。
这时,一个坐在爸爸肩膀上的小女孩,拍着手开心地说:“今天玩的真开心!”
大家一听都相视笑了起来。
原来,在这个小妮子眼里,这场纠纷里没有尊严,没有正义,没有无聊,更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热闹、好看、有趣。
欧阳宝哭得昏天黑地,虚脱了。痞儿和宝鉴,武先觉,苟小七他们轮流把欧阳宝背回了客栈。
客栈老板看到被人背回来的欧阳宝,什么也没说,这么些年在此经营客栈,他什么没见过,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这弓马骑射考试还是没有消息。
鲁达这下真的窘了。这里的房费是一天一结,他已经欠了三天了,顾老板和老板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鲁达明白,自己此番出来应考,家里是借了钱才把路费给他凑齐的,而且就因为一笔迟到的借款,他还晚到了两天,没住上预定的房间。现在他是一点钱都没有了,不仅是房费,他连糊口的饭钱都拿不出了。他是不可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向家里伸手了。他虽然是武状元的夺冠大热门,可现在他还没当上武状元呢!一切都是零。再这样下去,别说什么状元、榜眼、探花了,他都没机会在这里等到开考了,要果真是那样的话,他连三甲都进不去了。没想到他鲁达没有输给对手,却输给了钱。
他想到了去给客栈洗盘子,顾老板一口答应了。但是顾老板又说了,洗盘子只能供他一日两餐,不够房钱。他在客栈打工,就算是客栈的伙计,是可以给他提供住的地方的,但他先前欠的三天房钱要快快还钱,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当晚,鲁达收拾行李,搬出了大通铺,来到了马厩。顾老板开恩,借给他一条薄被。鲁达就铺一半盖一半,在草料堆上勉强睡下了。这鲁达人高马大,这薄被又小又薄,根本盖不全鲁达的身体,鲁达冷的睡不着,想想那个挤挤挨挨的大通铺,现在看来都是天堂了。
第二天,顾老板给了鲁达一个窝窝头,鲁达三口两口就把它吃完了,喝了口井水,觉得心里不那么慌了。到了中午,鲁达得等大家都吃完了,他还要刷好碗才能吃饭。
鲁达刷碗的时候,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好像在参观学习鲁达洗碗似的。
大家还指指点点,嘴里不停地议论着。
“哎呦,快看啊,这就是那个武状元的夺冠大热门,他没钱了,在这洗碗糊口呢!”
“哎哟!啧啧,真是,怎么会这样呢?真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啊!”
“唉!没钱干什么都不行啊!”
“听说他还拒绝了别人的接济,真是傻瓜啊!这人是千万不能跟钱赌气的。”
“嘿嘿,你们说他现在后不后悔没要人家的接济?”
“后悔也晚了啊,他那样骂人家,他现在还好意思去找人家吗?”
“哦呦!没钱还想要尊严啊!真是拎不清啊!”
“你们莫欺少年穷,他日这孩子高中状元,就什么都摆平了。”
“中状元,他能不能活到那时还两说呢。”
鲁达默默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其实他不是怕干活,累点脏点都无所谓,他受不了的是大家的嘲讽,更受不了大家的怜悯,这两样都让他骄傲的自尊无法接受。
兵部还是什么告示都没出。
欧阳泰来看孩子们了。欧阳宝抓着爹爹的手对爹爹说:“爹,你为啥要这样做呢?你这样做让孩儿情何以堪啊?”
“我做了什么了?让我儿如此委屈。”
“爹,你就不要瞒着了,你去收买鲁达,让他失手,好让孩儿夺冠是不是?”
“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
“那你看你爹是那样的人吗?”
“嗯?我,我也曾怀疑过此事,但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孩儿不得不信啊!”
“唉!你小的时候,我常教育你做人要堂堂正正,我也是这么要求我自己的。没想到这么些年,你对你爹我一点都不了解。”
“爹爹的意思是……”
“我没有收买鲁达,让你高中。”
“啊?怎么是这样?那人家为什么非说是你呢?”
“呜呼!冤哉!冤哉!老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这件事了。但是我儿,你要记住,你爹我不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爹爹要急死孩儿吗?”
“爹爹有苦说不出啊!孩子,你要记住,你爹只是归德府的通判,一个区区八品地方官而已,在这京城里,是无论如何也数不着你爹我的,还轮不到你爹我在这里兴风作浪呢!他们所说之事,你爹我是没那么大的能力去做的。”
第七十七回,客栈夜话
欧阳泰见欧阳宝愣在那里,就继续说:“孩子,你要相信你爹,你爹不是那种依财仗势之人。”
“那爹爹你为何不去找鲁达对质声辩呢?”
“那样做没什么意思。”
“怎么会没有意思?这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宝儿,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大白于天下的。”
“爹爹你在怕什么?”
“呵呵,你爹我除了怕你娘之外,谁都不怕。”
“……”
“宝儿,无论在何时何地,你都要相信你爹才是。”
“那,那,那我相信我爹,可是除了我,外人都不相信您老人家又有什么用呢?”
“老夫只要你宝儿的信任就足够了。”
“好,爹,欧阳宝从现在开始,相信爹爹所说的话。”
“好,好,好。相信就好。”
“那爹爹,这弓马骑射考试怎么还不开始啊?”
“别急,别急,等到那些不识相的人钱都花光了的时候就开始了。”
“爹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有人要用钱淘汰对手?”
“宝儿,这有钱和你有才华,有绝活一样,是一个人的资本,没有钱的人资本是少一些。”
“那爹爹所说的不识相的人是不是指那姓鲁的?”
“呵呵,是的。”
“那对鲁达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
“不知道鲁达能否挺过这一关。”
“他就是挺过去了,也是白搭。”
“什么意思?”
“宝儿,司空大人曾对你爹说过一句话:当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你要有记性,但不要有气性。我觉得非常精辟。宝儿,你要知道,这一个男人要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得话,他是做不了官的。他鲁达要是始终保持沉默,还可拼尽全力获得一个名次,但他现在把什么都嚷嚷出去了,就坏了规矩,没人敢让这样的人入朝做官,所以,不管他如何努力,他已经没戏了。”
“啊——,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宝儿,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读《史记》时,不明白为什么刘邦这个市井无赖能夺天下?而那个贵族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