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好了,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了。人要学好不做鬼,鬼要学好不害人嘛。”当问到他做什么的时候,他有时候说在一家买卖家跑外,有时候说在抗日游击队。反正总是说在远处干事,不在本地。怕人家问露馅。日子多了,人们就说,这张义书到底做什么呢?穿的人模狗样的,吃的也不赖,可没有见他做什么。怕不是当了汉奸吧?大伙可要小心他点,这人说话没个准。以前是大烟鬼,现在也不一定真的戒了,看他那脸色是好了一些,可是也好不哪去。大烟鬼说话办事都没有真的。小心为妙,别上他的当。
别上他的当?上当的人还是有的。一天在饭馆吃饭的时候,他见到几个人好面熟。一聊起来,才想起来了,这几个人原来是王宝堂队伍里的。当张义书知道这几个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过榛子镇了,心想,我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就胡编起来。说自己现在还在节振国手下当游击队员, 这次是来镇上执行一件重要任务,要在榛子镇住些日子。当问到在榛子镇执行什么任务时,张义书一笑悄悄说,这可是秘密哟,你们也不该打听,干咱们这行的,怎么还把这纪律都忘了?好朋友也是不能说的哟。他这么一说,把那几个人说的都挺不好意思,连连说,张兄说的对,不该问,不该问。接着张义书就把最近听说的节振国大队的一些神出鬼没打击敌人的事,眉飞色舞又十分神秘地说了一通。还说表兄梁凯可帮了他的大忙了。梁凯劝他参加游击队,在游击队中又戒了大烟,才有今天。说完了,还加上一句,可别到处说去。吃完饭了,张义书说,老朋友好久没有见面了,饭钱他全包了。这几个人见他诚心诚意,手里又好像比较宽裕,就让他付了钱。临走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说,我们住在丰润,有时间到丰润再好好聊聊。另一个说,再过两天,我们到沙河驿去执行任务,还来榛子镇,也许还能见面的。大家互相道别,后会有期。
两天后,果然有五六个游击队战士来到榛子镇,没有见到张义书。这些人只是在榛子镇打打间就继续出发到沙河驿去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半路上遭到敌人袭击。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两个人跑得快,进了高粱地,才逃脱性命。
两个人回到部队,汇报半路遭袭击的事。人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秘密的行动,怎么会泄露给敌人?想来想去,想到了张义书,觉得这人有点不正常,可是也没有更多根据,也就放下了。
后来,有一次王宝堂的队伍执行任务,需要派人先同节振国大队进行联系。问起张义书的情况,才知道张义书早已经离开节振国大队了。人们立刻明白了,张义书撒了谎。问题就出在他的身上。
不久,梁凯就知道了这个情况,觉得张义书很值得怀疑,就向节振国做了汇报。节振国说,这需要弄清楚,处决一个汉奸一定要有充足的证据。如果他真是当了汉奸,请示批准后,应当坚决除掉。如果他不是汉奸,只是为了脸面撒谎说大话,有机会见了面,说说教育教育就行了。
梁凯觉得大队长说的有道理,可是又觉得这里有一丝没有说清的什么,这个什么似乎在潜伏着一定危险。梁凯一时还没有理出头绪来。
大烟瘦子对张义书说,你看怎么样,冀东马上是日本人天下了。你我的好日子来了。瞧好吧。
残害抗联战士
几天之后,日本鬼子和伪军组织汉奸武装,到处抓逃散的抗联士兵和干部。白色恐怖笼罩冀东大地。
大烟瘦子告诉张义书说:“我说张老弟,我们升官发财的时候到了。抗联和土八路慌慌张张逃跑那几天,我知道他们跑不了。早就知道日本皇军要围歼的,那是军事秘密,我那时候没有告诉你。还记得那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不?我就告诉过你,你我的好日子来了。瞧好吧。记得不?”
张义书忙说:“记得,记得。爷爷,不,大哥说的真灵。大哥,这军事秘密大哥怎么会知道呢?是不是皇军那里有人哪?”
大烟瘦子一听,不高兴了,说:“你问这干啥?难道你小子也想把我给出卖了?”
张义书忙摆手说:“不敢,不敢。大哥对我这么好,有活命之恩,我怎么能背叛大哥呢?我只是顺便问问。我不问了,不问了。行吧。”
大烟瘦子说:“以后,你给我老实点。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要多问。你若有三心二意,我一句话就立刻要了你的命。宪兵处死你还不像碾死个蚂蚁?”
张义书说:“是,是。爷爷。”
瘦子说:“好了,别败我的兴致了。本来高高兴兴的。都让你给败了。真没有意思。今天不说了。”瘦子说完抬身要出去。张义书忙拦住说:“爷爷,爷爷,别生气。都是孙子不对。孙子给你陪不是了。”说着连连鞠躬。瘦子说:“这还差不多。多少还有点识相。我告诉你,以后我给你脸,你别立马就往鼻子上抓挠。我叫你一声老弟,你还真叫起我大哥来了。这大哥是你叫的吗?不懂规矩的东西。”
一听这话,张义书立刻跪下了,打着自己嘴巴骂自己:“孙子是不懂规矩的东西,孙子是不懂规矩的东西。孙子记住了。”
瘦子说:“这规矩记住了?以后别忘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说完还是要走。张义书拉住瘦子的衣襟说:“爷爷别走呀,刚才说的升官发财的事还没有说呢?”瘦子瞪了张义书一眼,坐到椅子上,说:“好吧。我告诉你升官发财的事。我看你今天什么都想知道的样,你现在就得认可,你以后就是我的一条狗,一条忠实的狗。不管我高兴不高兴,甚至打你骂你都不能背叛我。”
张义书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人格了,忙说:“爷爷,爷爷,孙子就是爷爷的一条狗,一条忠实的狗。只知道按照爷爷的话办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不说。爷爷让我往东,孙子不往西,爷爷让我咬狗,我不咬鸡。”
瘦子说:“别罗嗦了。我实话告诉你,从明天起我也不干警防队了。爷爷我从明天起是日本宪兵麾下的侦缉队队长了。我也给你讨了个官衔,侦缉队小队长。你干好了,你的官运不可限量。可是你让我稍不顺心,你的差事我有权立刻抹了。明白不?”
张义书说:“明白,明白。这发财呢?”
瘦子说:“这侦缉队的差事就是一个发财的差事。现在要干的事,就是抓抗联的散兵。抓住一个抗联散兵,就是一块现大洋。抓住一个个当官,就是十个现大洋。抓住大官,一百,一千现大洋,没有准,就凭日本人赏了。现在,逃跑回家的抗联散兵多的是。还有不少在家里养伤呢,想跑也跑不了。”瘦子恶狠狠地说:“哼!哼!无毒不丈夫。节振国大队不是又恢复了吗?我们就冒充节振国大队的人。你认识他们原来的人,抓他们,还不等于在地上捡现大洋一样容易呀。哈,哈,哈,这不是发大财的时候吗?好好跟我干,你我发财越多,功劳越大,就能升大官,发更大的财。哈哈哈,我们都时来运转喽。榛子镇,滦县县城,哈哈,我将说一不二。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灯红酒绿的世界都他妈是我的。哈!哈!哈!”大烟瘦子歇斯底里了,像要吃人的魔鬼在狂笑。
几天后,跑散的抗联战士一个个神秘失踪。还有人找到节振国大队告状:“你们的人太没人性。连伤没有养好的战士都硬拉着归队。”节振国说:“我们没有这样做呀。受伤的同志,我们知道了,都是帮助隐蔽起来,找人医治的。怎么硬拉着归队的呢?是谁去拉人的?”告状的人说:“你们的张义书带着人去的,我们认识,错不了。”“还有谁?”节振国问。告状的人说:“还有榛子镇警防队的那个大烟瘦子。他说,如今他也是你们大队的人了。还是中队长呢?”节振国跟梁凯说:“不好。这个张义书和榛子镇的大烟瘦子勾结在一起,冒充我们大队到处在抓人。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么歹毒。”梁凯说:“他们肯定是汉奸。我还听说,日本宪兵成立了什么侦缉队,号称宪兵的游击队。张义书和那个大烟瘦子很可能就是侦缉队的。”节振国说:“我向司令部汇报之后。尽快把他们铲除掉。”
抗联司令部很快批准了节振国大队铲除张义书和大烟瘦子的报告。司令部还从敌人内部的我内线得知,侦缉队已经抓了不少逃散的抗联战士,也证实了大烟瘦子和张义书不仅是侦缉队的人,还是侦缉队的小头头。铲除任务交给了节振国大队。
亲人伤透了心(1)
亲人伤透了心
梁凯来到榛子镇前小寨,找到姑夫,问张义书最近在家吗?忙啥呢?姑夫睁大了眼睛问,你怎么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他很少回来了。他说他很忙,而且在你们大队干的不错。节大队长和你都挺器重他的。难道这小子对我撒谎?梁凯说,他已经离开队伍好久了。我们还以为他在家好好种地呢。节大队长知道他离开队伍那时候还说,离队就离队吧。他已经把大烟戒了,也算对得起他爸爸妈妈,回家好好种地也不错。怎么,表弟没有回家种地?姑夫听了,打了一个唉声说,这小子如今到底干啥,我也不知道。沾染上抽大烟这种嗜好的人,说什么都不要相信,对谁都没有真话了。梁凯说,如果真没有回家,可就坏了,没准跟敌人混到一起去了。有人说他当了汉奸,出卖游击队,开始我们都不相信,现在看来,这话还真说中了。姑夫可知道,当汉奸那是人民的败类和敌人,是要处死的。姑夫如果能帮助找到表弟,同他好好说说,主动到我们大队去,把自己的事情好好坦白交代,下定决心不再干坏事,也许能保住一条命。不然,等到被游击队抓住,那可就啥都完了。听了这些话,姑夫又气又恨又悲伤,低头心思了好一阵子,连说作孽呀,作孽呀,他的命是保不住了,老张家这是哪辈子没积德,出了这么个孽种哟。接着他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梁凯。
姑夫说,还是抗日联军西撤之前,有一次张义书回家,穿的非常好,还给他爸爸妈妈和我们老两口子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