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浴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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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浴长风-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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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问他,“你想再拜一次年,是不是想再得一份压岁钱哪?”孩子总是说实话的,小四嗯了一声,大家都笑了。
下边轮到二珠和小哥们给大哥大嫂拜年了。大哥和嫂子坐在旁边的床上。从二珠开始,依次给大哥和嫂子三鞠躬拜年。大哥给每个人两个大铜子作为压岁钱。二珠让小五给大哥和嫂子鞠躬拜年。小五先前看见别人鞠躬就是哈腰,他也学着哈腰。不过方向不对了,这边哈一下腰,那边哈一下腰,逗得大家笑个不停。大哥也照样给了压岁钱。都拜完了。爸爸说:“以后过年都要这样拜年,晚辈给长辈拜年,年幼的给年长的拜年。但是给压岁钱只能一个人给,就是家长给。咱们家就是我或者你妈妈给。别人不能给压岁钱。大家记住没有?”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记住了。”
大哥从腰里掏出二十元钱,放到爸爸手里。说:“这是孝敬爸爸妈妈的钱,填到过日子里吧。”爸爸问:“你怎么会有钱呢?”梁凯说:“这钱是李掌柜给的。我们俩出来的时候,到了唐山李掌柜那里。李掌柜说这是组织安排的,也不是他的钱。往西转移的都给一些钱作为路费。这是路上花剩下的。”爸爸听了,放心地收下了。说:“好了。大家吃饭。今天是咱们全家大团聚的日子。”
小酒壶在一个水杯子里的热水中烫着。爸爸摸摸水不热了,让二珠把水杯子里换成热水,酒很快又热了。大哥拿起酒壶先给爸爸斟酒,又对妈妈说:“妈。今天高兴,也喝一点吧。”二珠急忙拿来一个酒杯,让大哥给妈妈斟上酒。大哥又给自己斟上酒,举起酒杯:“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爸爸也说:“祝咱们的晨子和兰子以后一帆风顺。”三人酒杯一碰各喝了一口。妈妈刚刚喝了一点,说,好辣好辣,把酒杯推给了爸爸。大家热热闹闹地吃起来。
爸爸说:“真想不到,我们一家八口,不,现在是九口了,在这里团聚了。好呀,团聚就好。”
妈妈说:“经历这么多风险,咱们家到现在还是全枝全叶的,不容易呀。”
爸爸说:“是呀。咱们家真是够万幸的了。咱们喝,大家多多吃。”
妈妈说:“这真像做梦似的。昨天夜里梦见金童玉女,今天咱们的晨子就来了,还把儿媳妇带来了。”
妈妈看着兰子不好意思大口吃菜,就把菜夹到兰子的碗里,说:“兰子,吃呀。以后,你可得跟弟弟妹妹们争着吃。不然,弟弟妹妹多,你啥也吃不着。”
兰子说:“我这里吃呢,啥也没少吃。”
晚上睡觉时,九口人挤到一间屋子里,实在住不下。听说孙百宽这些天没在家。二珠过去问问,她和兰子可以不可以到她那里先住两天。孙百宽媳妇一听说梁凯大哥大嫂来了,就说:“你们姐妹俩过来住吧。先凑合两天。过两天再给你们找一间房子。”
二珠回来告诉兰子说:“嫂子,一会儿咱们姐俩到孙百宽那边睡去。他媳妇人挺好的。还说过两天再给咱们找一间房子呢。”兰子说:“哪儿住都行,有个窝就行。咱姐俩住一起好,还能多说说话。”
兰子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东西,纸包纸裹的。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小瓶,小瓶里是梳头油。兰子说:“嫂子实在没有啥东西送给妹妹。这瓶头油就送给妹妹吧。”二珠一看,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瓶。摇晃一下,里面的头油像水一样清亮。二珠说:“谢谢嫂子。不过这么好的头油,我也用不上。以后过年过节的时候,咱姐妹俩用吧。”
晚上,兰子和二珠姐妹俩到孙百宽媳妇那里去住了。家里,爸爸妈妈和大儿子躺在炕上,说呀,唠呀,很晚很晚也睡不着。爸爸摸摸儿子的胳膊,说:“这真是晨子睡在爸爸身边了?不是做梦吧。”梁凯笑着说:“这不明明是你的儿子吗。怎么是做梦呢。”
妈妈看着儿子,听着爷俩说话,心想,儿子是真的来到身边了?这千万千万别是梦,可别一觉醒来儿子又没有了。她自己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挺疼的。哦,真不是做梦,做梦掐自己不疼。

工人活在地狱边上

工人活在地狱边上
第三天,梁凯开始上工了。起初,梁凯顶替孙明的名字,当了矿工。孙明回老家娶媳妇去了。后来一想不行,有人认识孙明,这里又出来一个孙明,会有麻烦的。梁凯又起名字叫孙俊,说是孙明的叔伯兄弟。矿上工人流动很大,名字很乱,上边根本弄不清谁是谁。只要知根底的老乡不说就行。别人也都不愿意多事,稀里糊涂混过去了。
铁矿采石工分三等。打眼扶钎子、抡大锤、放炮、垒柱子,都是大工的活;还有掌风钻的,用风钻打眼,也属于大工。推车、装车是二等工的活;从矿石里捡石头、和炮泥、抬水,都是小工的活。炮泥是用来堵炮眼的。班长管号炮眼、画炮眼、查冒顶。这些活,梁凯除了风钻没摸过以外,打眼扶钎子、抡大锤、放炮、垒柱子都干过,那是手到擒来。到这里来的很多人,都是庄稼人,连这些简单的活也没有干过。梁凯一上班就显得很出色。干了不多日子,梁凯就当上了矿工班长,给孙百祥当助手,管理矿工班里的伙食和杂七杂八的事情。孙百亮、孙百荣和德成年纪小,都只能是小工。
地底下的矿石是分层的。一层普通石头一层铁矿石。一层一层往下开。矿石开出来运走,石头开出来扔到堆积废石头的地方,或者填到废矿井里。
人们一下到矿井里,到处都是棒硬棒硬的,除了石头就是铁锤、钢钎子、风钻,只有人是软的。软硬之间稍不留神就出事故,伤人死人。人常说‘立木顶千斤’。可是到铁矿井里,冒顶时石头轰隆一下压下来,大碗口粗的好松木柱子就像用雪堆的柱子一样,哗的一下就粉碎了,能支撑千斤的好松木柱子压成了碎木屑。人压在里面,一压一个扁,连骨头都压碎了。在铁矿井里干活的人见到压掉胳膊压断腿,压成肉酱的死人是常事,一点也不稀罕。在这里干活,就跟在地狱边上转游差不多。随时都可能掉进地狱中。
龙烟铁矿分矿区和厂区两大部分。矿区在烟筒山上,矿井林立,到处机声隆隆,炮声隆隆,石头飞落,魂魄飞落。厂区在烟筒山下,高炉比肩,到处黑烟滚滚,灰尘滚滚,铁花飞溅、汗水飞溅。
矿井上下,红色铁矿石粉到处飞扬,人都是一个个赤发红脸,衣帽破破烂烂,人人好似赤鬼。
高炉旁边,黑色焦炭尘烟遮天闭日,人都是一个个泥头垢面,棉衣绳捆线扎,个个宛如乞丐。
没来过龙烟铁矿的人,都想到这里来挣钱。可是到这里来过的人都知道,这是拿命换取冥钱。能挣几个钱,常常要到阴间去花。
矿上除了死伤之外,如今对工人威胁的又多了一层,就是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占领了龙烟铁矿以后,到处监视工人干活。稍有怠慢,或者对日本人不满,或者看见有几个人在一起,轻则几个嘴巴子,一顿皮鞭子,重则抓去,说你是八路军游击队,打得你皮开肉绽,或者干脆处死。工人见了日本鬼子一来,就吓得浑身发抖。日本鬼子看你害怕,就说你心里发虚,心里有鬼。不少工人只是因为害怕他们而遭到毒打。大家对日本鬼子恨得牙根直。以前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连敢怒都不敢了。
这真是
生离死别又团圆,正月十五过大年。
大悲大喜半个月,全枝全叶实在难。

矿上丢了三个鬼子兵

第四十七回雪仇恨智杀鬼子兵躲搜查重进宣化府
人见仇敌胆如斗,胸怀大义智无穷。
巧计一身灭三寇,只图雪恨不图名。
矿上丢了三个鬼子兵
日本鬼子到矿上监工越来越频繁了,后来每天都来。他们背着枪,提着鞭子。工人遭毒打成了家常便饭,打断胳膊打断腿的越来越多。日本人打伤工人,抓走处死工人,比矿上出事故死伤人还多。其中有三个鬼子打工人特别狠,有时候一鞭子下去把人抽倒,上去一脚就把腿或胳膊踩断。有一个脸上有一块黑记的是这三人的小头头。梁凯亲眼看见有两个工人被他们打成残疾,不能上班,一个工人被他们抓走,一去没有音信。梁凯看在眼里,怒在心中。他心想,等哪天有机会我一定送你们上西天。梁凯为了不引起鬼子的注意,见了鬼子的面总是笑脸相迎。鬼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从不同鬼子打别。带黑记的小鬼子见梁凯干活卖力气,说:“你的大大的良民。大大的好。”有一次,黑记小鬼子见了梁凯,问:“你的什么名字?”梁凯说:“我没有名字。”小鬼子问:“别人的叫你什么?”梁凯脑子一转:八路军游击队比正规八路军还差一点,应当算作老八的弟弟。他嘿嘿一笑,装作憨厚的样子,说:“我排行老九,都叫我老九。”梁凯心里想,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鬼子说:“老九的大大的好。”
一天,矿井里上工的人不多。那三个日本鬼子又来了。梁凯对鬼子说:“那边有一个深坑,里面有声音,好像有人。”黑记鬼子让其中一个鬼子过去看看。来到深坑边上,梁凯告诉鬼子,声音就从里面出来的。鬼子往里看了一看,里面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小鬼子向里边喊:“里面的出来,不出来,开枪的干活。”里面没有声音。梁凯用矿灯往里照了照,用手一指说:“太君,里面有东西。”鬼子拿着手电筒往深坑里照着,探头往里看,梁凯从地上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钢钎,突然呜的一下打下来,重重打在鬼子的后脑勺上。鬼子像一个装着砂子的口袋一样掉了下去。这是一个非常深的废矿井。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咕咚一下,无声无息了。
另外两个鬼子见这个鬼子没有回去,借着坑道里微弱的灯光,也过来了。那个黑记小鬼子问:“坑里的什么,知道的有?”梁凯说:“不知道,太君下去了。还没有上来。”黑记鬼子问:“坑的多深?”梁凯说:“可能不深吧。太君还没有上来。”黑记说,我的看看。梁凯把矿灯递给黑记鬼子。鬼子拿灯往坑里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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