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浴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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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浴长风-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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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柜说:“是呀。你们俩一起走,别人会以为你们是出门走亲戚。这样就会减少人们的注意呀。”
梁凯跟兰子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要知道还有这层好处。我早就同意你跟我走了。你爹妈也会同意的。”
兰子说:“你看,我对了吧。我决定的事,没错。以后不管啥事,你就听我的吧。准保没错。”
李掌柜问:“你们带良民证了吗?”
梁凯和兰子同时回答:“没有带。以前发过,都让我们烧了。”
李掌柜说:“我先给你们安排个地方住下。明天我给你们办良民证。你们空着手来到唐山,半路上没有遇到盘查就算幸运了。再往前走,没有良民证可不行。对了,梁凯的名字不能用了。现在到处抓你呢。你得换个名字。”
李掌柜又问兰子:“你叫啥名字?”
兰子说:“大名叫朱桂兰,小名叫兰子。”
梁凯笑了说:“说大名就行了,办证件哪有用小名的。”
李掌柜说:“办良民证还得用照片。你们一准没有带照片。”
梁凯说:“没有带。真是想不到有这么多的事。哦,李掌柜,你看我改名叫朱凯行不行?我们还没结婚呢,就按兄妹相称吧。”
李掌柜说:“行。明天,你们俩先到照相馆照个快相,两天就能取出来。办好良民证至少得三天。这样,你们就得在这里停留三天到四天时间。你们也不用着急。兰子没有来过唐山吧?梁凯,不,朱凯,你就领着兰子在唐山转转玩玩。没事少说话。路费吗,组织上有安排,但是不多。你们不能买东西,仅仅够住宿、吃饭和车票的。以前是按一个人安排的。现在你们是俩人,我再请示请示。希望再给点补助。理由吗……”,李掌柜想了想:“就说兰子决心要去当八路军,跟着转移到根据地去。也许组织上会再批准一些费用的。如果申请不下来,就得一个人的钱,你们俩人花了。”
梁凯说:“谢谢领导,谢谢组织。”
兰子说:“行呀,够一个人用的就不错了。大哥,这回我可要真的当八路了,跟你一样拿枪打鬼子。”说着头一仰,小辫一甩,好像马上就是八路军了那么神气。
这是兰子第一次照相,也是第一次进唐山这样的大城市。她觉得什么都新鲜。第一次看见摩电车,兰子说:“大哥,那摩电车那么大,那么宽敞。我们坐一回吧。”
梁凯说:“坐摩电车要花钱,省钱以后用吧。我们走着逛街吧。”
兰子无奈地说:“好吧。”
两人在唐山等了两天,终于把良民证办下来了。李掌柜说:“亏得有人帮忙,要不办这良民证还不得等个十天半月的?”李掌柜把良民证、火车票和一些钱都给了梁凯,说:“你们去的方向是向西。最终目的是陕北根据地。这火车票是到北平的,从北平再往前走就不归我管了。到了北平,你去找一个叫做方福州的人,由他安排你们路程和时间。方福州是个扛脚行的工人。他住在天桥胳膊肘胡同。二十三四岁,你们可以称是你们的表亲。对了,他老家离你们老家不远,是大佛陀的。这三页纸是从《杨家将》唱本上撕下来的。要带好,这是同方福州联系的暗号。”
梁凯对李掌柜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李掌柜,也请转告谢谢组织和领导。李掌柜,我爸爸妈妈他们是不是也往陕北转移了?”
李掌柜说:“对。他们也是经过北平转移的,也是方福州安排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胳膊肘胡同在哪儿

胳膊肘胡同在哪儿
梁凯和兰子一路上到北平还算顺利。
火车到北平的时间依然是晚上。梁凯和兰子找个旅店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按照记忆中的地址去找方福州。北平是个大城市,问一个胳膊肘这样的小胡同没有人知道。梁凯心想这大城市到底和农村不一样。在农村,距离十里八里的,打听什么庄,大人孩子都知道。给你一指,顺着指的路走准没错。到了那个庄,再打听找谁,人家就会立刻告诉你往那边走,第几个大门,一找就得。北平这地方可倒好,打听一个胡同竟这么难。
兰子说,“大哥,咱们说的地名是不是不全哪,我记得在那胳膊肘胡同前边有个什么桥来着。”
梁凯说:“对,对。是天桥。应当先打听天桥,再打听胳膊胡同就好找了。你看我光记胳膊肘胡同了,把天桥忘了。咱们先打听天桥,再打听胳膊肘胡同。”果然,一打听天桥,立刻有人告诉他们往那边走,要走多远。
两人走了好一阵子,到了天桥。嗬,这里可真热闹,打拳的、卖艺的、耍猴的、唱戏的、锔锅的、锔碗儿的、算命的、抽贴的、地摊上叫买叫卖的、走街串巷做小买卖的、沿街乞讨的、仨一群俩一伙看热闹……可真够热闹的,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梁凯和兰子没有心思看这些,接着打听胳膊肘胡同。打听了几个人,还是不知道这胳膊肘胡同在哪儿。梁凯说:“没有错,就是天桥胳膊肘胡同。怎么人们就是不知道呢?要在农村,整个庄里,谁家院子在哪儿,有几个大门和角门,没有不知道的。”
兰子说:“这胳膊肘胡同可能是太小。打听打听上年纪的人可能知道”他们打听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那老爷子说:“你向我打听,算是打听对了。如今这胳膊肘胡同没有几个人知道了。现在有了新名字,人们都叫新名字。可这新名字叫啥,我还真记不住。我告诉你吧,这胳膊肘胡同离这里还远着呢,得走半个时辰。那里又不通车。”梁凯说:“大爷,你老告诉我们往那边走。我们年轻,不怕走路。”老爷子说:“不怕走路就好,我说给你们。”老爷子絮絮叨叨说了好几遍,总算把方向、怎么走法、经过那些街道和胡同大概说清楚了。梁凯和兰子对老爷子再三表示感谢。
按照老爷子说的方向,梁凯和兰子他俩走大街过小巷走了好久,在一个非常偏僻,地面到处是脏冰臭水的地方找到了胳膊肘胡同。这里住人的哪里是房子呀,简直是东倒西歪的破棚子。梁凯到里面问方福州家是不是在这里住。一个看房老头告诉梁凯,这里不是住家的,是扛脚行的人集体居住的工棚。方福州家在门头沟西边呢,远着呢,具体地方也不知道。老头问:“是找方福州还是找方福州的家?”梁凯说是找方福州。
老头说:“方福州平时在这里住,今儿个不在这儿。”
梁凯问:“方福州是不是回家了?去他们家怎么走?”
老头告诉说:“去他们家?哪可难了。他们在门头沟大西边,一个叫龙门口的小村庄。我也没有去过,在山区里。往门头沟去有火车,一天一趟。可是下了火车就得走山路。听方福州说,没有两天走不到那个地方。还得是好小伙子,熟悉道的。就你们俩?还一有个年轻的妇道家,三天也走不到。再说,要是赶上天黑走路,半路上遇到劫道的就麻烦了。你不给他,他打你。给少了,不饶你。给多了,看你还有,还是不饶你。那可不得了。你们说啥也不能去。你们是方福州的亲戚还是朋友?”
梁凯说:“那是我表哥。我们路过北平,好多年不见了,就想见见他。”
老头说:“哦。表亲哪。表亲,表亲,断了骨头连着筋。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呀?”
梁凯说:“从滦县来的。我们是老乡。”
老头罗里罗嗦说了半天,还没说出来方福州到底在哪儿,又叨叨开了:“又是表亲,又是老乡。这就好说了。”老爷子说着,掏出了烟袋和火镰,要打火抽烟。这烟袋一点着,抽上烟,话茬不知道又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兰子有些着急了,问:“大爷,方表兄是不是在他家呀?如果在他家,再难走,我们也要去。”
老爷子把烟袋锅伸进烟口袋里,用大拇指在烟口袋外边捻一捻,把烟袋锅里的烟沫装满捻实,把烟袋从烟口袋里抽出来,一拉绳,把烟口袋的口封住,把烟袋嘴放到嘴里,用被烟嘴磨出豁的牙齿刁住。他看了兰子一眼,嘴里含着烟嘴,呜噜着:“你着什么急呀。”说着又从火镰口袋里拿出火石和一小捏火绒子,把火绒子放的火石上,用左手捏住,右手拿着火镰,在火石上嚓嚓打了几下。几个火星飞到火绒上,点着了一点点。老爷子轻轻用嘴吹了两下,火绒子立刻着了一半。把带灭火的火绒子放到烟袋锅里,老爷子巴嗒巴嗒吸了两口。烟袋锅里的烟沫点着了。这些不紧不慢的动作,对心急火燎的梁凯尤其是兰子来说,实在是太慢了。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梁凯和兰子都看见过老年人用火石打火抽烟,没想到费事又费时,两人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着。
老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袋嘴往嘴里深处送了一下,才把烟袋嘴从嘴里拉出来。这是才说话:“你们年轻人就知道着急。他若在家,我能不告诉你们?大老远的表亲扑奔来了,我还能耽误你们?”因为说话的时候烟也同时从嘴里喷出,声音有些变了。
兰子问:“大爷,方表兄这会儿到底在哪儿呀?快告诉我们,我们好去找他呀。”
老爷子说:“你着急问我,我这不是一时想不来他在哪了吗?我抽抽烟可能就想起来了。你别打岔行不行?这大棚子这么多人,我一个看房子老头,上哪儿一个一个都记得那么清楚?”
梁凯捅了捅兰子,让他别说话。梁凯说:“大爷,你老别着急,慢慢想。我们再着急也没有用不是?”
老爷子说:“这就对了。”说完,低下头巴嗒巴嗒抽着烟。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才抬起头来,说:“想起来了。前天他走的时候,说出一趟门,要去个五六天,是前天出去的。我估摸着过三四天你们再来看看他兴许回来了。他回来就住在这。”
兰子问:“他出门去哪儿了?”
老爷子说:“这我就说不上了,只有等他回来,你问他吧。”
梁凯说:“谢谢大爷。三天后我们再来。如果他回来,你老就告诉他,老家来人看他。还请告诉他唐山的李掌柜还要托他办事。”
老爷子说:“行呀。我记性可不好。到时候,也许忘了。”
梁凯说:“忘了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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