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的果子、酒和钱,他都一个字没提?”
朱印范说:“你给他钱了?多吗?少了就算了。如果多了,不交到队上,就得治他的罪。”
梁万禄说:“多倒是不算多,够下两次馆子了。”
朱印范说:“那就算了。”
巧借三八大盖枪(5)
梁万禄说:“当时我有意把钱包忘到桌子上,他可能以为那钱包是留给他的呢。走时回身拿钱包,才突然抄起他的家伙。他们还想反抗,可是我们那两个年轻人真的各个身手不凡,眨眼工夫就把他们制服了。”
朱印范说:“这小子就是食亲财黑见钱眼开的家伙。别人叫他李二愣,愣头愣脑的敢动手,也敢下黑手。不过这回碰上你们就没辙了。唉,二爷,那小子怎么也得问问你们是哪儿的,姓氏名谁呀。真是愣头青,没心劲。”停了一下,问道:“二爷,他说他看见墙外黑压压都是人,你们去了那么多人?”
梁万禄说:“我们总共去了三个大人一个孩子。那孩子是通风报信的。两个人进去之后,总得有人去叫我呀。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外边漆黑一片,他怎么能看见有没有人呢?不过他这么说,就显得对手太强大了,他是被逼无奈了才交出武器的,这不是怕你责怪他吗?”
朱印范说:“他们真把你们当作北山的土匪了?”
梁万禄说:“我说是北边来的,他就叫我们好汉,我们也没有说不是。这也是有意给他造成错觉,真的以为我们是北山土匪了。”
朱印范说:“他愣,可是不那么傻,当然不敢提枪是被抗日的人拿去了。二爷想的周到。我向上打报告,也可以顺水推舟,说是被一大股溜子把武器都抢走了。上边愿意找回武器,就派人到北山去找好了。如今北山的土匪越来越多,谁惹得起?我顺便问一下,那诗中北方两字,不仅仅是让人误解为北山吧?听说你们的高层领导机关也叫北方什么,是吗?”
梁万禄说:“看来,大侄子不愧为警防队长,什么都知道。这事,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北方二字是有这么层意思,我也不便于多说。你还是说成北山来的意思,对你们上司也好交代。”其实,北方二字真正的含义是共产党中央北方局,冀东地下党归北方局领导,在这里巧妙的借用。
朱印范问:“唉,二爷,上次我告诉您,星期六那天李二愣十有八九进镇里来宿娼过夜,您怎么没趁他不在的时候动手呀?那小子愣头青一个,说动手就动手。还练过两招呢。”
梁万禄说:“那天就是星期六晚上。我们也有人盯着,看见他进镇里来了。然后我们的人才去的。我们打算把警察都灌醉了,就顺利地把大枪拿走算了。也不知道李二愣这小子怎么了,那天晚上,进了镇又回去了。我若知道他回去,怎么也得多带点礼品哪。幸亏我身上带着钱呢。要不,还照顾不周了,哈,哈,哈。”朱印范也跟着笑起来。
梁万禄笑完,接着说:“那小子回来也好呀,要不那只日本造的长苗匣子谁白给我们呀。”说长苗匣子的时候,梁万禄把声音压得很低。接着两个人又是一阵开心地大笑。
自从榛子镇警防队这个分驻所的几枝三八大盖被人抢走后,滦县县城周围出现了几次冷枪打死日本鬼子的事。有一次,一个日本鬼子在炮楼顶上四处张望张望,突然从远处‘巴勾’一声飞来一个子弹,把脑袋打开了花。还有一次,炮楼鬼子出来撒尿,‘巴勾’一声,一颗子弹飞来,鬼子一头栽到地上。有时候鬼子站岗,站着站着,只听‘嗖’一下,紧接着‘巴勾’一声,一个鬼子就倒在地上。这‘巴勾’、‘巴勾’的,都是日本三八大盖的声音。
日本鬼子一两个人根本不敢离开炮楼或者屋子。人多了也不一定就没事。有一回,一小队日本鬼子到山里搜剿游击队,乘坐三辆大车。车路过一个山沟的时候,日本鬼子各个把子弹上了膛,随时准备迎击游击队的偷袭。车走着走着,突然山顶上‘巴勾’一声,车上的一个鬼子丧了命。一小队鬼子像疯了似的一边开枪,一边往山坡上爬。他们用的都是三八大盖,枪不断地地响着。爬到前边的鬼子倒了一个,抬下去了,其他还是开着枪往上爬。一会儿又倒一个。也不知道游击队从远处什么地方打枪。鬼子小队长怕伤亡更大,只好命令停止搜索,按原路返回。还没离开山沟,又是‘巴勾’一声,又倒下一个鬼子。鬼子急急忙忙赶车逃跑回去了。车上,拉着两具尸体和一个重伤员。
这正是
世安众生享太平,国危匹夫也英雄,
抛开生死胆如斗,面对凶敌智无穷。
梁万禄喜得老儿子斜愣眼原来是汉奸
人丁兴旺总是喜,儿女双全祖有德。
最佳五男共二女,七星转世福气多。
梁万禄喜得老儿子(1)
时间再回到召开多余屯会议的时候。
梁万禄在县城南边忙活,秘密筹备多余屯会议的事,整天忙个不停。妻子快生小孩了,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家看看。临产日子就要到了,梁万禄几次想请假回家,几次都没能开口。会议筹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最费心的事是保密和安全。既要把会议开好,又不让屯子周围的人知道召开重要会议。屯子周围要设立一层又一层的秘密岗哨,还不能让人看出来。参加会议的代表,要一个一个经过秘密联络点接来。
会议要开始的时候,领导通知梁万禄列席参加会议,说这次会议非常重要,整个冀东才有二十多人参加会议,能列席参加,已经非常难得了。因为咱们县筹备会议,才给了列席名额,别的县想派人列席参加还不让呢。
筹备这个会议之前,梁万禄向县委领导提起过妻子大约是冬子月月初生小孩的事。领导说,到时候给他假,让他回家。可是到时候,领导一个字也不提。梁万禄心想,领导不是忙忘了就是因为太忙不打算让他回家了。不管怎样,梁万禄都没开口请假。
会议开完了,又一个一个把会议代表秘密安全送走了。滦县县委的同志们才坐下来歇歇。这时梁万禄才向县领导请假,回去看看妻子和孩子。
领导用手把脑袋啪的一拍,说:“罪过,罪过。我把这事完全忘掉了。你早就应当回去看看了。”
梁万禄说:“我知道大家实在太忙了,我没好意思说。事情那么多,人手那么少,一个人顶几个人干。那些天,您给我假,我也不好意思走。如果事情不多,我先走了。”说着就急着抬身要走。
领导从腰里掏出两块钱来,给梁万禄说:“这两块钱,给大人孩子买点啥,算我的恭喜,也算我对嫂夫人赔罪的。”
领导一说拿钱,其他人也都跟着拿钱。这个掏三毛,那个掏五毛,一会儿凑了一把。梁万禄实在推辞不过,拿了领导一块,又从大家的钱中拿了五张一毛的,连连对大家作揖,边往外走边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大家多受累了,多受累了。”
梁万禄离开多余屯已经是下午了,一路小跑来到县城,买了几斤挂面,就想往家赶。天已经大黑了,天气又特别冷,没有办法,只好在县城住下。梁万禄心里着急,恨不得一步迈到家。第二天一大清早,梁万禄就起来,想找个顺便的拉脚车,回家能快点,可是一时还找不到。梁万禄心想,这路上到处是雪,坐车也走不快,还不如先步行走着,碰到顺便的车就坐,碰不到就走。
梁万禄买了两个火烧,边吃着,边大步流星地上路了。一路上,还真的没有顺便车。有的拉货的车,还没有自己步行快呢。算了,干脆自己走吧。梁万禄放开大步,噌噌走起来。阴历十一月的天气,大雪节气已过,西北风刮着,虽然风不大,可是裹着清雪,打到身上,路上行人一会儿就冻透了。梁万禄顶着风,步步向西,愣是走得浑身发热。他把棉袍撩了起来,掖到腰带上,走得更快了。遇到下坡路,就一路小跑。一口气走到赵各庄。这时已经是下午了。找到王泰掌柜的,说自己雇个车,赶紧回家,妻子生小孩了。王泰一听,忙说:“自己家人用车,什么雇不雇的,你就自己赶车回去吧,这些天脚行没有活,车也不用着急送回来。”他马上派了一个轻便的车,牵过一匹马,交给了梁万禄。梁万禄喝了一碗水,赶车出来。到街上又是买了两个火烧,上车坐在左车耳板子上,喊了一声驾,鞭子在空中啪的打了一个响,马立刻颠儿了起来,飞速直奔西新庄。到西新庄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梁万禄的家曾经在姚大五的房子里。因为那房子实在太破旧,修也修不好,正好五道庙西有一栋临街的房子还不错,梁万禄就把这房子买下来,收拾收拾搬过来了。这是单独一个不大的院子,房子三间,是草房。东院是何长家,西院是李洪全家。何长和李洪全都同梁万禄关系不错。
梁万禄赶车,绕过五道庙,进了自家的院子。
二珠正在外屋锅台边刷碗,听见院子里有车进来,推门一看,是爸爸回来了。“妈妈,妈妈,我爸爸回来了”,二珠喊着,跑到院子里,迎接爸爸。德成、来成听说爸爸回来了,立刻跑出来。爸爸卸了车,把马拴好,喂上草。德成和来成抱住爸爸的腿,拉着爸爸的手,簇拥着爸爸进屋。二珠赶紧把后锅里的热水打到洗脸盆里,端着洗脸盆,跟在爸爸身后进来了。一边往屋进,一边说:“爸爸,爸爸,妈妈又生个小弟弟。这五弟可乖了,一点也不哭。这回咱家两头小牛了,我数牛,五弟也数牛。”爸爸进屋,把几扎挂面掏出来,放到柜盖上,脱下棉袍。二珠接过棉袍要放到被摞上。妈妈忙说:“放到柜盖上去,棉袍有冷气,冲着孩子。”妈妈往炕里挪挪,爸爸坐到炕边上,伏下身来,微笑着,细细端详新出生的老儿子。用手指轻轻碰碰孩子的小脸蛋儿。孩子把舌头伸了一下。爸爸忙说:“这小子要吃东西了。几天了?”妈妈说:“阴历初六生的,十多天了。”爸爸说:“老儿子出生十多天了,爸爸才回来,真是的。”妈妈听出来,爸爸是在责怪自己,便说:“你那里事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