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脚,一边连声劝卫菡萏道:“容华,咱们还是回去吧。如今定贵嫔都去畅音阁了,您就算在这一直站着,也进不去瑶华宫啊!”
卫菡萏听着这话,眼泪便是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这冷风刺骨,如针尖儿一般自她脸上刮过。可她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这天再冷,也不及她此刻心里的冷。卫菡萏抬头瞧着那无比明朗的阳光,只觉得那光亮惨白惨白的,一丝的温暖都进不去她的心里。
“小主,您现在伤心难过也是没用,倒不如求着贵妃娘娘帮一帮您!”桔梗搓着双手,打着哆嗦与卫菡萏道。
卫菡萏有些迷茫无助,一双含泪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桔梗,“贵妃,贵妃会帮我吗?”
桔梗也不甚笃定,小声道:“总归求一求比您傻站在这儿有用!”
卫菡萏咬唇,是万般不舍,留恋的看了看瑶华宫,最后转身快步往长乐宫回。
畅音阁那边开戏,太后请了后宫诸人同去看戏。顾临怡懒怠应对众人,只推说身上不舒爽,根本没往畅音阁去。汉阳大长公主这会儿陪着太后,顾临甫的妻子杨氏便是在未央宫里陪着她。姑嫂两人性子不大相近,也无甚刻意相谈的话。只不过随意聊着家常,也多是顾临怡问起杨氏顾家的一些家事,问什么答什么罢了。
这会儿卫菡萏上门,顾临怡也懒怠与杨氏再叙叙的言语下去,索性打发她去畅饮阁看戏。
卫菡萏进殿之后一直压低了头也不敢说话,这会儿见次间儿里的生人都走了,噗通跪在了顾临怡的面前,泣不成声的哀求道:“娘娘,求您救一救七皇子吧!”
顾临怡微微蹙眉,不耐的指了指卫菡萏。卉春忙上前扶了她起身,道:“小主您先别哭,您要求娘娘做什么,得先把话说明白才好!”
卫菡萏却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哀哀道:“嫔妾方才去定贵嫔空中探望七皇子,可定贵嫔根本就不让嫔妾进门。嫔妾一直在外面等着,后来,后来定贵嫔竟是放着七皇子不管,去了畅音阁听戏!娘娘,求您帮一帮嫔妾,让定贵嫔把七皇子还给嫔妾!”
顾临怡见她哭的哀戚,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冷漠神色。细长的眼眉格外的雍容冰凉,“道士都说你八字轻不能将七皇子养在身边。即便是本宫想帮你,又能有什么法子呢?皇上亲自答允的定贵嫔,你如今想要回来,难呐!”
卫菡萏被顾临怡说的语结,束手无策的啼哭不止。她极力压抑着抵在喉间的嚎啕,可到底是艰难。那低低的呜咽让人听起来分外哀凉,幽幽不绝如缕。“那嫔妾,那嫔妾该怎么办!”
卉春忍不住抱不平的小声说道:“其实,就算莲容华八字轻,不能将七皇子养在身边。可这宫里又不是只有定贵嫔一人!何况这七皇子才到瑶华宫多久啊!就病了,可见定贵嫔照养的不精心呢!”
卫菡萏听着卉春这话,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匍匐在地上,恳切道:“嫔妾求娘娘将七皇子抱到漪澜殿来照养吧!”
顾临怡闻言,面色微微一沉,大是犹豫不定的模样,“定贵嫔一向跋扈专横,本宫何必去趟这个浑水呢!到底也没法向皇上开口!”
卫菡萏心里是无比的着急,尽管低垂着头,可眼梢还是不自觉的偷偷打量着顾临怡的神情。
“定贵嫔往日里撒痴撒娇的,实在难以应对!皇上又是一贯偏帮着元妃那一边儿的人。”站在一旁的卉春微微一叹,可惜道:“将七皇子养在漪澜殿最是皆大欢喜,娘娘与荣华同在一个宫里住着的,来往也算方便。”
卫菡萏微微咬牙,连连叩头与顾临怡道:“若是,若是娘娘答允,嫔妾可以去与皇上说七皇子的事儿。今儿个到底是定贵嫔抛下生病的七皇子去了畅音阁,是她的不当!嫔妾会去求皇上,皇上一向温和仁慈,想必也不会看着嫔妾与七皇子母子被拆散的苦楚!”
顾临怡幽幽呼出一口气,勉为其难,沉吟着道:“你且让本宫再想一想吧!本宫虽不怕定贵嫔,可日子过的安生,实在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惹那个麻烦。”
卫菡萏连连叩头,苦苦哀求道:“求求您了,贵妃娘娘心慈,嫔妾又是从您宫里出来的人。嫔妾一切都愿意以娘娘您马首是瞻,只要娘娘能把嫔妾的儿子要回来,保着嫔妾的儿子平安,嫔妾做什么都甘愿!”
顾临怡含笑,轻声慢语的说道:“本宫也实在不指望你去帮本宫做什么,这七皇子的事儿,只看你自己的本事。若是你能从皇上那边把孩子要回来,本宫代为照养也是无可无不可。左右也不过是空出漪澜殿的一间屋子。”
卫菡萏听见顾临怡松了口,立时感恩戴德,又是连连叩首谢她。
顾临怡慢悠悠一笑,道:“得了,你也别跪着了。本宫倦了!”
卫菡萏立时到了万安,恭恭敬敬的起身,退着出了漪澜殿。脸上感激的神色,待返回竹意馆之后,便立时冷寂下来。她心里既是怨愤又是悲恸,只觉着自己无比的可怜。心口似是被什么堵着,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难受。她握紧了双手,咬牙幽幽自语,“只要能救一救七皇子,别说与虎谋皮。就算是老虎要吃了我,我也是在所不惜!”
☆、第4章 人在戏中推荐票满6500加更
畅音阁内一派檀板轻敲、乐声嘹亮、歌喉婉转。太后坐在正坐之上,听着台上的花旦亮了嗓,手指跟着扣拍子,笑与怡康贵太妃道:“这班子比往年的好!”
怡康贵太妃笑吟吟回道:“臣妾听献王说,是咱们皇上为着孝顺太后,晓得年节免不得要请戏班杂耍进宫来,特意交代人出去为太后细细寻的呢!”
太后含笑不语,只瞧着台上这一出儿《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打的格外精彩热闹。极合过年的气氛,连连拊掌,笑道:“赏,赏!”得了太后的叫好,台上的戏子越发卖力起来。
这会儿功夫,畅音阁外扬声唱到:“皇上驾到——”
台上正演得热闹,诸人一听皇帝来了。立时纷纷起身,跪迎皇帝。那些命妇们也是向后退避、低头、跪倒,不敢轻易去窥看圣颜。
霍延泓依次向太后、怡康贵太妃、淑惠庄太妃等人请安、拜年。她们一一受礼,问了皇帝好。霍延泓朗声一笑,这才免了众人的礼。皇帝突然驾临,自是让无数没有出格的姑娘心中紧张惴惴。
可皇帝却是目不斜视,带着淡然笑意,只将一双眼睛在云千雪的身上停留了片刻。这免礼的话,也是朝着云千雪喊得。云千雪自然察觉他投递过来的灼灼目光,抬头对着他清甜一笑,便是旁若无事的重新坐了回去。
宫人在太后身边加了椅子,怡康贵太妃极自然的给皇帝让了座位,自己往后坐着去了。太后带着慈和的笑意,道:“难为皇帝惦记,这一出儿戏极好!”
霍延泓此番忽然到来,是为了让苏卓逸先瞧一瞧几家的姑娘。这会儿苏卓逸一身忠勇伯的服制,垂头站在霍延泓的身边。他身材颀长,那一身紫金色的袍服穿在他的身上很是儒雅。领口的一圈儿风毛,将沉稳的苏卓逸衬得越发贵气十足,竟难得的现出了亲王的威仪。
苏卓逸如今正是三十而立,成家立业虽然已经晚了。可对于男人来说,三十岁正是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何况,如今苏卓逸在皇帝身边炙手可热,年纪轻轻便已经有爵位在身。出继苏家之后,又被抬了族。纵然士家门阀对抬族这样的事儿不齿,可如今士族门阀均是江河日下,到底不得不对皇帝身边的宠臣表现出必要的尊敬。
那四家入宫的姑娘都晓得此番是因为皇上亲自过问忠勇伯的婚事。几人对这位朝上的新贵极是陌生,可单从苏卓逸的相貌上来看,足可以让这几人动心。
云千雪察觉出霍延泓的打算,不觉在唇边抿了笑,细细的留意坐在远处的林如媚与周倪臻几人。见那四人虽是矜持,可眼风还是不自觉的往苏卓逸的方向扫过去。
“朕也不过是吩咐了忠勇伯一句,还是忠勇伯让人费心去为太后搜罗的!也是忠勇伯细致用心!”霍延泓眯目一笑,把这功劳推给了苏卓逸。
太后如何不懂皇帝的意思,便是转口盛赞道:“说来,苏大人自小就是皇上的伴读,又是端敏皇后细心挑选教导的,自然不会太差!”她转头,和颜悦色的看向苏卓逸,眯目笑道:“从前因为苏家的事儿,到底耽误了你的婚事。如今你已经三十而立,应该好好选一位贤内助在府中料理家事才是!”
太后这般开了口,在场的太妃、太贵嫔自然也是有眼色的人,纷纷跟着应和,赞苏卓逸是年轻有为,国之栋梁。
苏卓逸倒是有些不自在,揖手,恭敬道:“微臣谢太后挂心!”
霍延泓面上浮现出自得之色,讨赏一般的看向云千雪。云千雪瞧着他这般洋洋得意的俊朗笑容,是又好气又好笑,可也在心里暖融融的。这看台上两人隔着不远也不近,止不住的眼波来回。
这时间,定贵嫔匆匆自瑶华宫赶来。向太后、皇帝问了安,拜过年。太后便是关切的问及七皇子的病情。定贵嫔回说无甚大碍,太后安然一笑,让她落座。
定贵嫔也不往别处去,叫人搬了椅子放在云千雪的身边,凑近了她小声道:“莫大人里里外外都瞧了一遍,没发觉什么不对!”
云千雪信得过莫无名,听定贵嫔这样一说,也没往别处想,安了心,道:“许是七皇子适应不来,闹个小病小灾儿也是有的。晚上让人多注意屋子里的窗子和炭火,别凉着也别热着。实在不行,你自己熬上两宿,亲自看着便是。别让人寻着机会挑你的不是!”
定贵嫔连连颔首应下,只是没等她一展自己对七皇子的慈母关怀,这找上门寻不是的人便来了。
畅音阁的戏散去后,太后与太妃等人回了颐宁宫所。各家的命妇纷纷带着自家的闺女告辞离开。霍延泓便是与云千雪返回合欢殿。两人都是困乏,便是歇了一觉。等黄昏转醒的时候,尹航才进来与二人禀报道:“皇上、娘娘,莲容华在合欢殿外跪着呢!”
霍延泓不觉蹙了眉,有些懒懒的披衣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