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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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向何方-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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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不服气了:“我说的是穿紫袍的那一个。”

幽静也有些恼了:“我说的是穿绿袍的那一个。”

言毕两人面面相觑,先后扑哧一笑,俩下心知,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事,同时也都弄了个面红耳赤。

正尴尬时,家丁在车帘外回报:“小姐,打探清楚了,那船是安国侯王府的,船上之人,穿紫袍的是皇太子,另一个是三皇子。”

“三皇子……”幽静喃喃地念叨,又陡添心事,怎么他,竟是皇子呢?

“原来他就是镇守边关刚刚回朝的皇太子啊”,幽香喜孜孜地想,好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眼珠一转,刚刚潮红退却的脸,复又涨红了。

马车内静悄悄的,只听见“得、得”的马蹄声,和“咕噜、咕噜”的车轮声。

幽静忽然开口问:“妹妹,你说,放灯许愿真的灵吗?”

“应该灵吧,不然,怎么大家年年都来呢?”幽香期期艾艾地回答,她知道姐姐担心的是什么,放灯许愿真的灵吗?她也不知道,她也希望灵,可是,他是皇太子啊——  放灯许愿真的灵吗?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深的惆怅。

安国侯王府,杜可为正与皇太子文举和皇子文浩举杯畅饮。

“来来来,文举”,杜可为连忙改口:“太子殿下恕罪,该死,该死。”

文举一笑:“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必拘礼,更何况侯爷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文浩诧异:“怎么……”

杜可为豪爽地一摆手:“区区小事,不提也罢。喝酒!”

“侯爷救了我两次”,文举悠悠地说起了往事。

月黑风高,按照既定的计划,对蒙古兵营进行偷袭,一举烧掉敌军粮草给养,这是文举首次冲锋陷阵,自是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烧掉粮草之后,敌军乱作一团,文举想趁机给予敌军致命一击,于是不顾事先杜可为“得手后速速撤回,不可恋战”的劝戒,竟私自率一小纵队径闯主营,意图擒拿主帅。主帅岂是那样容易擒拿,马上便被敌军将领发现,杀将起来,敌人蜂拥而至,文举等人奋勇搏杀至凌晨,体力渐渐不支,正当腹背受敌,陷入困境之时,忽听周遭喊杀声震天,杜可为率援军杀到,将满身血污,身竭力尽的文举救下。

这一仗虽然险胜,却伤亡惨重,毕竟是与敌正面交锋,伤亡愈千人。

文举虽身为皇子,身份尊贵,还是因为擅作主张被杜可为责罚四十军棍。

“想那些因我轻率行事而送命的将士,惭愧啊——”文举仰天长叹一声,猛灌一口酒。

文浩替他把酒斟满,怆然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尤是春闺梦里人。”

策马入密林,将纵队分散开去,寻找刚刚率部突围的蒙军猛将乌拉干奇,人常言,穷寇莫追,更何况这乌氏乃蒙古第一勇士。文举匹马,一路细细搜寻,猛见林中身影一闪,策马狂奔,他急追数十里,那人从马上急跃而下,回身一蹲,抽刀横向,竟将文举的坐骑——枣花马两前腿生生斩断!

文举跌落下来,脚踝受伤,还未及起身,刀已劈头砍下,文举提剑一挡,剑竟被砍断,一刀劈中左肩,登时血流如注,文举挥舞断剑,刺入乌氏腹部,乌氏奋起挥刀,再伤文举大腿,两人杀得昏天黑地,两眼血红,一番殊死拼搏,眼见文举渐落下风,乌氏大吼一声,竭力照文举临腰一斩,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千钧一发时刻,杜可为赶到,一软鞭甩过,卷起乌氏的刀,抛向天外,人挂马上侧身一刺,剑锋穿透乌氏身体,乌氏血溅当场,登时毕命。

文举当时亦是九死一生,情况危急,杜可为将他横放马背,火速回营。却又在途中遭遇小股敌人伏击,战马被射杀,杜可为身受重伤,为保住文举,拼死背着他一路踉跄,留下斑斑血迹……

远处已可见营地,却再也走不动了。

不能就这样倒下,危急时刻,杜可为灵机一动,取下配箭,拼尽全力往营中一射,一头栽倒——  箭“嗤”的一声飞过守营兵头顶,“嗔”的一声扎入旗杆。

营兵大骇,循着箭射来的方向,将两人救回。

文举述说着往事,面无表情,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闲话家常,文浩听着只觉刀光剑影,惊心动魄,冷汗连连。真是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

“我以为我是活不成了。”文举又猛灌一口酒。

文浩怀着敬畏的心情看了文举一眼,想起了那句“古来征战几人回”,为皇兄历经生死,最终可全身而退感到庆幸,可是文举的脸上仍是无喜无忧,性命攸关的好象是别人的事。

杜可为起身给他添酒:“是啊,当时我们都以为太子殿下是难过此关了。殿下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色,昏迷了整整五天,我们都已经考虑准备给皇上起草奏折了,殿下居然如有神助一般,挺过来了。”

文举垂下眼帘,望着手腕上的佛珠,思绪又飘回了那劫后余生的时刻。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

在浑浑噩噩中,他思绪飘飞,仿佛灵魂已然出壳,置身于一片暗灰色的水气氤氲中,他不知该往何处走,是进还是退?

犹豫间只听“铛”的一声,浑厚悠长,象是寺院里的钟声。

他摸索着往钟声的方向走去,只听脚下又是“铛”的一声,俯身定睛一看,一把剑,寒光四射。

他正要伸手去捡,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急切地说:别捡!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象以前曾在哪里听见过?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亲切,好象是一个可全身心倚重的故友?

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他想找到这个说话的女人,正待回头张望,那声音又清晰地说:别回头!一直往前走!

尽管有所怀疑,他还是听了她的话。

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面前出现了一张门,他犹豫片刻,推门而入,一座庄严的庙宇立在眼前,“大悲殿”三个字赫然在目。

他再往前,走进殿中,地上一串佛珠。

他捡起来,见佛珠上刻有“亦严亦慈,不离不弃”八个字,凑近一闻,还有清香,比麝香淡,比檀香纯。

他惊觉,这不是我的佛珠吗?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一阵遥远的、轻盈的笑声,正是刚才的那个女声。

然后,他醒了,就这样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人间。

一时席间陷入沉默,杜可为忙活跃气氛:“两位殿下,今日是放灯节,来时想必在凌宵河上看见了不少的心愿花灯吧,来,大家也来为节日干一杯!”

文浩也连忙接上:“皇兄,弟弟我佩服,为你匹马戍梁州的豪气干一杯!”

“好,那我就为侯爷的款待,还有,为我皇弟吟了一夜的诗干杯!”文举也端杯。

三人开怀畅饮。

皇上决定今年的皇家祭祀举主祭,文举则安排文浩先去归真寺接洽。

一大早,文浩便前往归真寺。

晨蔼中的归真寺安静祥和,庄严肃穆。

寺院里的晨钟当一声破空而来,当——当——当,沉重悠长,震响了长空,划破了雾蔼。所有的僧人,都穿着铁灰色袈裟,分成两排长列,鱼贯的朝大殿走去。

然后,诵晨经的声音从诵经堂沉厚地扬散出来,不高不低不卑不亢,文浩在那一刻,竟忘掉了自己,只觉安宁动人,好似人从里到外都被彻底洗涤了一遍,神清气爽。

他在诵经声中穿行,不知不觉走到了藏经阁。

只听一个平静又略带几分警肃的女声:“你该去诵晨经,不然会受责罚的。”

文浩抬头,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一袭雪白的衣裙,正背对着他在翻看经书。

他纳闷,佛门净地,怎么会有女人?

见他没有回应,也没有离去,女人转过身来——  文浩惊呆  ——天——  这难道会是人间的女子吗?

纯净圣洁,仙风道骨,冰肌雪肤,秀目樱唇,目光坦荡,正气凛然,清傲威严,自有一种超凡脱俗、不可侵犯的气度。

文浩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天地间一切都不存在了,眼里只有一个她,  她  ——真美这女子安静地注视着他,缓缓道:“你是何人?藏经阁禁地,还不速速离去。”

声音柔和,却隐含不可抗拒的威严。

文浩失了三魂七魄,“你是谁?”他直直地问,  “你问我是谁?!”女子诧异,复而嫣然一笑:“似僧有发,似俗脱尘;做梦中梦,悟身外身。”

言毕飘然而去。

“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戒身大师在禅房等您,随小僧来吧。”一僧人匆匆请禀,将文浩拉回了现实之中。他心有不甘地往藏经阁里望去,空无一人。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难道真是仙女下凡?

文浩这么想着,便问僧人:“你们寺里可曾发生过菩萨显灵的事?”

僧人纳闷:“菩萨显灵?不知殿下所指何事?”

文浩“恩”了半天,才说:“比如说仙女下凡之类的事。”

僧人只觉好笑,便问:“殿下何来此种奇思妙想?”

文浩不悦:“什么奇思妙想?我刚刚在藏经阁明明见到一个仙女。”他生怕僧人不信,就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我没骗你,在藏经阁里,雪白的衣裙,美得惊心……”

僧人恍然大悟:“殿下搞错了,那不是什么仙女,是小僧的师叔祖,也就是戒身大师的小师妹,您可以叫她梵音大师。”

文浩一愣,转而意味深长地一笑。

原来你叫梵音啊——  竟让我惊为天人。

事情都办完了,文浩告别戒身大师。

出得寺门,心中怅然若失。

梵音,能否再见你一面?

一路走下山来,郁郁寡欢。

风吹过,竹叶“飒飒”作响,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空灵清远,回味绵长。

文浩心中惊叹,山野之中,竟有如此高雅曲律。

循声找去,只见青翠竹林中,站着一曼妙背影,雪白裙裾,手执一长笛,天籁之声正是从此传出。

“梵音——”文浩脱口而出。

笛声骤停,谁人这样大胆,竟敢直呼我的名讳?

梵音缓缓转过身来,眼角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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