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庄和宫门口,迎面正好碰上庞太后。
太后一愣,举儿,怎么悄无声息就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又离开?
文举突兀而阴森的目光冷冷地从太后的脸上扫过,脸似冰封一般,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
好你个庞太后,今天请你去看孝慈宫,心中不快,奈我不何,竟拿清扬出气,罚她顶水!
我就知道,把清扬接到庄合宫居住,你就没安什么好心,想以此来要挟我,做梦!
我早就暗示过你,要见好就收,你却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庞太后进殿,正碰上宫女端着碎碗从后院出来。
“怎么回事?”
宫女凑近太后耳边,将事情前后详细地说了一便。
太后面色如常,轻声叮咛:“此事再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进了内室,沉吟半晌,摆架集粹宫。
集粹宫,林皇后起身迎接:“母后今日得闲,怎么想起到臣妾这儿来呀?”
庞太后笑道:“怎么就只许你哀家那里去,哀家就不能到你这儿来?”
林皇后面色微变,太后敢情是来兴师问罪的。心念一转,笑着说:“臣妾早间去请安,没见着母后,倒是见到了新来的清妃,她对臣妾无礼,臣妾便责罚了她,母后不会怪罪我吧?”
清扬会对你无礼么?都说皇后厉害,笑里藏刀,原先还不觉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太后微微一笑,柔声道:“既是无礼,那便该罚,皇后嘛,总得有些威仪的。”
林皇后闻言,甜甜地抿嘴一笑:“谢母后体恤。”
“当皇后不易呀,”庞太后推心置腹地说:“后宫事务琐碎,人心又复杂,皇后不但要管好自己,还要平衡后宫。”
“臣妾一定竭尽全力。”林皇后恭敬地说。
庞太后点点头:“你还做得不错。”一边起身往外,一边说:“时候不早了,哀家也该走了。”复又回头,盯着林皇后的眼睛,幽幽地说:“皇后,你要记住,有容乃大。”
“臣妾谨记。”林皇后轻笑着行礼:“恭送母后。”
太后身影远去,林皇后脸色阴沉下来,心中愤恨,教训我?!好你个庞太后,你不向着我皇后,反倒向着清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原来你不是就没看中我,只想要我姐姐做太子妃吗?死老太婆,教训我,咱们走着瞧!
风清扬,你有种,竟敢告我的黑状,唆使太后来教训我!
别以为有太后撑腰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跟你势不两立!
庞太后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宫的路上——皇后未必会接受我的提醒,可是说了总比没有表示好,至少能让皇后在短时期内收敛一点。不指望皇后能息事宁人,只希望她不要再兴风作浪。
后宫之中,人人自危,惨剧已经太多了。
庞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当初选皇后,真的不该将就啊。
或许,我真的不该选她。
争强好胜,妒忌心强,手段狠毒,比起当年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要将整个后宫全权交付到她的手上,只怕永无宁日。
正阳殿,庞相国奉召入殿,正要叩拜,皇上已经开口:“免礼,赐坐。”并亲自上前搀扶他,亲切道:“外公近日身体如何?”
庞相国受宠若惊:“好,好。”
皇上微微一笑,轻声道:“朕记得到今年腊月初七,外公就满六十二岁了吧。”
“是啊。”能被皇上准确地说出生日和年龄,庞相国心里激动万分。
“外公如此高龄,还在为国事操劳,为朕分忧,朕十分感激,也非常愧疚。”皇上幽幽地说:“按理应该是安享天伦的时候,都是让朕给耽误了。”
庞相国诚惶诚恐地说:“臣不敢当啊。”
“唉——”皇上长叹一口气,忧虑地说:“朕实在是离不开相国的辅佐啊,可是,这些大臣总不让朕省心。”
“发生什么事了,陛下?”庞相国连忙问。
“你自己看吧。”皇上顺手递过来几本奏折。
打开一看,都是弹劾庞家的奏折,庞相国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淋漓,情知不妙,吓得脚一软,就跪下了:“皇上明鉴,臣冤枉啊——”
“朕也知道,”皇上为难地说:“可是这么多人弹劾,总得有个交代吧,不然,如何服众啊?”
庞相国跪着,不敢抬头。
“朕若追查,又怕有人从中使坏,到时真查出点什么,想替外公担待都不行了;可是不查,又会有人说,是由于相国位高权重,朕有所畏惧,这样又必损朕的威信。”皇上也是面带愁容。
一时沉闷,都无言。
皇上缓缓开口:“不如,外公请辞吧,朕正好借此机会宣布不予追究。”
庞相国面色一凛,旋即黯然。
原来皇上圣意已决,进已无望,退亦无路,权衡再三,也只能如此了,庞家,纵横朝野几十年,终是气数已尽。好在皇上顾念情义,能替庞家担待,可以全身而退,总好过全军覆没。
于是,缓缓摘下官帽,托举过头顶,沉声道:“谢皇上,臣愿即刻解职,回家养老。”
皇上无声微笑,走下座来,扶起相国,朗声道:“来呀!拟旨,庞相国德高望重,辅佐有功,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拨城中宅院一座、城郊别院两处。”
入夜,庄和宫,正阳殿公公求见。庞太后知会宫女:“请清妃娘娘过来。”
公公将庞相国请辞一事详细告之,随后离去。
“清扬,”太后气定神闲地开口:“谈谈你的看法。”
清扬低头不语。
“你才进宫,可能不太明白。”太后思索一会,便将皇上的用心一一道明,随后说:“这就是为君之道,懂吗?以后要好好学。”
清扬眨巴眨巴眼睛,似有所悟地问:“太后您打算干涉吗?相国可是您的父亲。”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来都如此。”太后答道:“做为庞家的女儿,当然希望庞家永在权力之巅,但身为太后,皇帝的母亲,要为社稷着想,必然要有所舍弃。”她走上前,牵清扬坐到自己身边,坦然道:“所谓功高盖主,要维系皇权,就必须用一些强权手段,树立皇帝的威信。他这样做是对的。”
清扬低下头,暗想,太后真是巾帼须眉,如此气度令人佩服。
“想什么呢?”太后轻声问。
清扬抬头,正迎上太后含笑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她,好象娘啊……
“清扬,”太后忽然问道:“今日你为何不对皇上说实话?”
清扬脸一红,低声道:“我……”
我该如何回答,告诉太后,我是想袒护妹妹,怕皇上迁怒与她吗?比起太后的深明大义,我真是小肚鸡肠,太惭愧了。
“你不说实话,皇上一定认为是哀家做的。”太后长叹一声,说:“知道吗?相国请辞一事皇上本不想如此急迫行事,实在是因为今天看到你受罚,以为是哀家所为,〃奇〃书〃网…Q'i's'u'u'。'C'o'm〃故以此给哀家一个警告。杀鸡儆猴啊。”
清扬诧异地望向太后,这一点,她真地没想到,居然连累了太后。她无措地站起来,眼光里满是愧疚,喃喃地说:“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没事。”太后宽和一笑:“你大概是想息事宁人,不想后宫再起争端吧。换了是我,也未必咽得下这口气,你这孩子,倒是虚怀若谷啊。”太后收敛起笑容,幽幽道:“你尚且可以如此顾全大局,哀家身为太后,受一点委屈又如何?!”
清扬再次脸红。
太后的大家风范,更令她感觉到自己的小家子气。
惭愧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扬慢慢地熟悉了宫里的规矩,也了解了一些宫里的人和事,常伴在太后身边,对太后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太后,凡是处理宫里的事,都让清扬在旁倾听,更多的让她发表意见。诸多的参与,使清扬逐渐成熟起来,而她一些处事的方法,也让太后颇为赞许。
一晃,清扬进宫已经两个月了。
这天,清扬刚洗完头,正在梳头,太后走进来,接过宫女的梳子,笑容满面地看着清扬,清扬奇怪,问:“母后,您这是笑什么呀?”
太后笑得愈发神秘,替她挽起发。
“为什么不说话?”清扬扭头,执了她的手,孩子一般扯她的衣袖。
太后仍旧不说话,笑着往旁边一让,清扬凝神一看,门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文举!
她脸一红,低下了头,扯着太后的衣袖,半天不知该怎么办。
太后轻轻推她,她才慌忙起身,侧身行礼:“臣妾恭迎皇上。”太后悠悠一笑,退了出去,将门轻掩。
“平身。”文举走近,坐在床头:“你过来。”
清扬咬咬下唇,走过去。
文举低沉道:“再过来一点。”
她低着头,迟疑一下,再向前走两步,人还没站稳,冷不丁就被文举拖了过去,抱在腿上,抱在怀里,紧紧地拥在胸前,不出声。
从未与一个男人如此的亲密,从未这样做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清扬窘迫地,慌乱地,想推开他,却被越抱越紧,箍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唔”她忍不住哼一声,箍她的手便松了一下,随即,耳边传来他浑厚的声音“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是谁?他是文举,是皇上,是,我的丈夫。
清扬顷刻间脸发烫,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在他的怀中停止了挣扎,揪着他龙袍的手也松了劲,就那样失神地扯挂着。
文举轻轻一笑,将她松开,依旧抱在身上,揽在怀里,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乌黑的发,雪白的皮肤,通红的脸,睫毛浓密,眼帘低垂,斜眼不敢望向自己,瞟着地上,牙齿咬着下唇,依旧是无语娇羞的模样。他抬起手,指尖拂过她的发梢,滑过她的额头,停在她光洁的脸上,指腹感应到她脸上发烫的温度,她眼珠在眼帘下躲闪,身子僵硬挺直。
他感觉到她的紧张,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轻声道:“你很害怕吗?”
她快速地扫他一眼,脸更红,嘴唇咬得更紧。
他想也没想,低头将脸俯下去,将唇印在她的唇上——时间就停止了流动,她咛嘤一声,软了下来,伏在他身上。
文举啊——他无声地吮吸着她的樱唇,柔柔地,深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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