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蓦然回首,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从门口走入的陆西丞。
三年了,纵使当年他口口声声说她祸国殃民,但是这三年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陪在她的身边,帮她抵挡那些来自其他人的“祸国殃民”的谩骂声。
素华看着走近的陆西丞,眼眸微微眯了一下,三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他的卓绝容颜改变多少,但是却改变了他的性子——他不在放荡不羁,而是终于显露出了作为一个为官者该有的品性:运筹帷幄。
素华屏退了那群羽林郎,上前对抬头看着陆西丞的眸子,眼神专注:“有。我亏欠他的,该还给他。”
陆西丞居高临下地看着素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苦笑:“哼,还给他什么?把这江山拱手还给他?你舍得吗?”
陆西丞心底苦涩,这三年了,上至百官大臣,下至平民百姓心里都清清楚楚:皇帝还小,这寰宇王朝真正的当政者是这位华国夫人。
三年来,华国夫人以皇帝义母的名义垂帘听政,朝中大小政务都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够下达执行。
越来越的的言论在寰宇内流传,有夸赞她巾帼美名的,也由谩骂她妖姬乱政的。3106744
孰是孰非,就连陆西丞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素华被陆西丞的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她脸色沉了沉,看着陆西丞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陆相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怪我把持朝政多年吗?”
素华的话带有威胁的味道,她心里清楚陆西丞绝对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但是尊严还是让她说出这句话。
然而陆西丞像是习惯了一般,轻声叹了一口气,上前揽住素华的肩膀,将她带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素华道:“今日的花黄,我替你画。”
素华的心蓦然一动,哦,原来是画花黄。他们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能够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地坐在一个屋子里了。
这三年,每一次见面不是为了朝政争吵便是忙于朝政,他都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素华没有开口,至死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陆西丞。
陆西丞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蘸了蓝色水墨的细毫笔,一只手捧起素华娇小的脸庞,目光深邃凝重。接而,他手中的狼毫笔触到了素华眼角的肌肤,一阵冰凉。
他捧着她的脸庞细细地描摹着一朵娇小的牡丹,蓝色的牡丹花映衬着素华几乎惨白的脸庞格外妖冶美丽——像是地狱的曼。陀。罗,美得摄人心魄。
在眼角画上一朵蓝色牡丹,用来遮盖眼角丑陋的疤痕,几乎成了素华这三年来一贯的妆容。
陆西丞每日在朝堂上都能看见她眼角的醒目,便将这牡丹的形状记下了,今日画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良久,陆西丞落笔,素华转过头看了一眼铜镜中得自己,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陆西丞眉心蹙了一下,放下笔,揽住素华的肩膀,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许久没有见到你哭了。”
是啊,素华心底的酸涩因为陆西丞的一个小小举动和他的一句话全部被激了出来。
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哭泣了?素华的心脏抽搐了一下。自从那年政变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在人前示弱过,自然而然也忘记了哭泣。
素华吸了吸鼻子,看着陆西丞:“多谢。”多谢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陆西丞只是晦涩一笑。在他的眼里,就算陪她一辈子,也不够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孩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相父!”孩童稚嫩的声音传来,没过一会,一个小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椒房殿内。
这么多年来,彻儿一直都唤陆西丞为相父,这三年以来,若是没有陆西丞,素华和彻儿真的无法在朝堂上立足。
可以说,顾元彻的皇位,是陆西丞一路扶持的。
原本找到陆西丞后开心不已的彻儿在看到椒房殿内的素华的时候,小脸一下子暗沉了下去。
他低着头,恭敬地对着素华道了一声:“义母。”
陆西丞看了一眼素华,只见素华只是轻微颔首后变缄默了,又看了一眼眼神受伤的彻儿,起身上前牵住幼小的君王的手,来到素华的面前,对素华道:“不要对皇上过于苛刻了,你看他都怕你怕成这个样子了。”
素华蹙眉,看着彻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受伤地看着素华,不悦地转过头对陆西丞道:“不是苛刻。他是皇帝,总有一天要独自一个人面对朝堂上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大臣们。现在若是溺爱,让他依赖我,日后怎么能够独当一面?!”
陆西丞宠溺地将彻儿抱在腿上,因为没有旁人,陆西丞便也像是一个父亲一般刮了刮彻儿的鼻子。
彻儿对着陆西丞呵呵一笑,但是一看到素华一张阴沉着的脸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皇上不依赖你,但是可以依赖我。你不必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们,除非有一天我死了。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对你和皇上起歹心。”陆西丞这句话像是一句誓言一般,对素华道。
素华的心颤抖了一下,此时的陆西丞并不知道,素华便是当年的苏婉仪。他一直认为,素华对彻儿的关爱,是出于对她去世主子的忠诚罢了。
彻儿这时向素华伸了伸手臂,糯糯地喊了一声:“义母,抱抱…。。”
素华不知道为何,感觉鼻子特别酸涩,就连眼睛都酸涩地疼了,这三年,她虽然帮彻儿的皇位之路做好了很多事情,但是,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就连吻都没有吻过她的彻儿…。。
素华含泪将彻儿抱到了怀里:“恩,抱抱。”素华抱紧了彻儿,彻儿钻在素华的怀里,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一旁的陆西丞露出了一个笑脸,小心思想到:相父说的果然你没错,义母的心还是软软的,并不是旁人说的坚硬如铁!
就在这个时候,锦言匆匆地跑入了椒房殿,她朝里面喊道:“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此时的锦言已经坐上了当年素华的位置——未央宫掌事。
她的手段越来越熟练,已经能够很好地掌管好后宫的各宫事物。
素华知道锦言一向是懂得分寸之人,此时这般着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于是素华连忙放下了彻儿,起身问道:“怎么了?慢慢说!”
锦言喘着气道:“夫人,不好了。萧怜从冷宫逃出来了,不见了!奴婢派人去找了,找遍了整个皇城都找不到!”
“什么?!”素华顿时因为惊诧喊道。
* * *
骊山。
落雪后的骊山一片白茫茫,又是冬日,细细数来,已经整整三年了。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一棵梅花树下,落雪洒落在他的肩头,仿佛与他的卓绝容颜融为了一体。
男子神色深邃绝世,望着眼前得雪景,眉心微蹙。
身后的青衣男子上前,对白衣男子道:“王爷,您让属下去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如今全京都的百姓都在传言您还活着,并且在骊山上休养的事情。这样做……不会出事吗?”
男子转过头来,卓绝的容颜使万物失色。
他脸色寡淡,开口,凉薄地可怕:“很快,她就会找来。”d2cM。
语毕,目视前方的时候眼眸微微眯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妖姬乱政。
夜色下的皇城笼罩在一层恐慌之中。睍莼璩晓各宫的宫婢太监都一齐在后宫的各个角落找寻着,神色匆匆。
“澜妃娘娘,您快出来吧!”
“娘娘,您到底去哪儿了啊?”
澜妃一夜之间从冷宫里消失,各宫的太监宫婢们都在寻找着她的踪迹。
自从三年前新帝登基后,萧怜就被素华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打入了冷宫,从此夜夜哀歌,但是却没有踏出冷宫半步。更何况冷宫把守甚严,没有人知道萧怜是怎么从冷宫里逃出来的。
此时的素华刚刚在崇政殿内和担任摄政一职的陆西丞看完奏章,回到了椒房殿。
椒房殿,这个曾经让她荣耀,让她痛苦的地方,如今,她做到了——重新回到椒房殿!
不知道为何,今日素华的眼皮子就一直跳,她揉捏了一下眉心,跨入了椒房殿的内殿。
就当她屏退了所有人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却又有稍许陌生的面庞。
“萧怜?!”
下一秒,素华的嘴巴被萧怜一下子捂住。
“呜呜呜…。。”素华奋力挣扎,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失踪了的萧怜竟然会出现在椒房殿内。她是怎么进来的?!
“闭嘴!“萧怜的声音凛冽,她目视素华的眼神那么可怕冰凉。
素华知道此时无论做什么都会引起萧怜的愤怒,于是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萧怜的目光中佯装出了一种哀求。
萧怜一看到素华哀求一般的眼神,立刻得意地一笑,俯身在素华的耳旁笑道:“殷素华,总算是让我逮到了这一天!”
“呜呜。”素华呜咽了两声,希望萧怜能够放开她。
萧怜并没有要继续捂住素华嘴巴的意思,她松开了捂住素华的手,后退两步,防止素华做出什么伤害她的动作来。
而此时的素华却是镇定异常,她捂住心口,强迫自己必须要冷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不远处的萧怜,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股笑意——淡然自若,但是暗含嘲讽的笑意。
萧怜,你还是如同当年一般愚蠢,在这个时候跑到椒房殿来,无异于是给了我一个杀你的机会啊。
素华心里想着,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这三年来,素华一直想要借机除掉萧怜这个祸患,因为她懂得放虎归山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然而萧怜好歹还是前朝妃子,没有一个罪名,最多只能把她打入冷宫,至于处死,必须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才行。今日,总算是让素华逮到了!
素华上前几步,语笑嫣然地看着萧怜略有紧张的脸色,笑道:“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面。澜妃娘娘如若是想要见我,何须千方百计从冷宫里逃出来呢?同宫婢说一声就是了,自然会有人带你来见我的。”
“哼。”萧怜一阵冷笑,昔日倾城的脸庞终究抵不过流年的侵蚀:她脸色枯黄,形容狼狈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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