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带着一门无炮和一挺轻机枪跟着出了坑道,我要再送他们一程。
外面天已经放亮,敌人正集中炮火轰击我后侧的1062高地主峰,我上级炮兵也在积极的压制着敌人的炮阵地,双方成串的炮弹在空中飞舞。当然,这些炮弹的轨迹我们肉眼觉察不到,只能看到主峰方向和远方敌人所在位置一片片桔红的火光,再就是巨烈的爆炸声。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杨翦,看看他脸色变了没有,我想如果还是没有半点害怕的迹象,那我可真得管这小子叫声大哥了,真他妈神人也,俺自愧不如。因为我知道第一次上战场的人不用说听到炮响,就是双脚踏上那片叫做阵地或者接敌路线的土地都会不由自主的哆嗦。
又是一个没想到,又是一个大大的出乎意料。杨翦的脸色非常的轻松,异常的从容,比林小天、魏如海和我“三小虎”第一次上战场要强的多。那时我们只是去观战,除了能听到能看见炮弹的爆炸,望远镜里几乎都看不到敌人,那还吓得半死。可杨翦真是神人,居然就一点也不害怕,好象天生就是打仗的料。
我暗自庆幸遇上这么一个搭挡真是造化,想当初对他顶我指导员位置之事还心怀忌恨,现在看来人家团首长当时用人是多么的英明。我心里想好了,只要他不跟我没完没了的白话战术扰乱本连长决心,我一定会跟他交上铁哥们儿,仗打完只要我们都不死,肯定要喝个一醉方休,我最欣赏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不怕死的人。
炮声中掺杂着枪声传到耳畔,我心里一阵阵的激凌。相差太悬殊了,杨翦、孙猛应该还在通往前沿的路上,肯定是二号高地那三个战士与敌人接上火了。
他们能坚持多长时间呢?能不能坚持到杨翦他们上去?我真有些后悔当初没把那六个人一并撤下来,就那么几个人能顶啥用呢?我更后悔让指导员杨翦和孙猛上去,这一个班恐怕也不顶用,好在他们是去吸引敌人,不是与敌人决战。
我反复考虑着自己的防御决心方案,现在连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了。难怪先有孟来福后有杨翦那么坚决的反对自己,这方案到底可行吗?仗没开打,仗没打完肯定不会见分晓。
记得在军校时恩师孙主任曾经给我讲过,指挥员有一个正确的决心不见得打胜仗,但如果决心不正确肯定要吃败仗。这话说的太哲理了,我当时都有些糊涂,现在想起来更糊涂,我的决心是正确还是错误呢?如果真的错了,难道就一定吃败仗?真他妈不敢往下想。
还没等我想完,前沿方向就传来了四0火箭筒发射的声音和地雷爆炸的动静。
敌人也使用了火箭扫雷方式开僻通路,巨大的连锁爆炸早就听到了。现在的地雷爆炸很好理解,那是未引爆的地雷被敌人坦克压上或是步兵踏上了防步兵地雷。可那“四0火”发射和爆炸的声音明显不对,这火箭弹爆炸的声音好象不在前沿的三号高地方向,似乎更远。难道杨翦、孙猛他们前出得更远,跑到警戒阵地上去了?
第二卷 褐色土 第一百二十一章 警戒阵地
我趴在坑道口仔细听着前沿的枪炮声,确切的说那些动静来自前沿前。妈的,真奇怪,营长命令去三号高地打几枪把几个弟兄接应回来就成,可这杨翦怎么跑出去那么远,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赶紧用电台与杨翦沟通,问明他到的具体位置。
“老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三号高地上的三个弟兄都活着,仅受了点轻伤,不过现在精神状态没缓过来,都在不停的吐,有点神智不清”杨翦喊话的时候旁边的枪炮声一直不断,坦克、装甲车的轰鸣等战场特有的嘈杂声也夹杂在一起,可这小子除了语速加快,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异样,送话从容带有强烈的节奏给人以稳健的镇定。
不过,我现在可是镇定不下来,不知道杨翦要搞什么名堂。说好了只前出至三号高地,以火力袭扰敌人,再向二号高地方向转移争取把前沿阵地上活的弟兄们带回来,把敌人尽可能的吸引到我纵深内的预设“火袋”,任务就算完成,不要过多的与敌人纠缠。现在可好,杨翦带着一个班弟兄居然远离主阵地远离三号高地不说甚至要超过警戒阵地,简直就是玩火,简直就是疯了。
“老杨,你们现在什么位置?注意不要前出太远,否则纵深内无法给予有效的火力支援。”我大声喊着话,力劝杨翦不要孤军深入。尽管急的快蹦起来,可在电台里还是尽可能的保持语气平和,不想跟他再来什么争吵。
“没问题,老穆,现在敌人的工兵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正在排残破障,敌坦克暂时被防坦克壕阻住,步坦联系中断,正是我们利用障碍场和网状阵地拖住敌人的效果打击敌人的最佳时机。我们已经干掉了一辆装甲车,还干掉了三四个工兵”杨翦说的很兴奋,估计当时肯定在警戒阵地的暗火力点里,否则这么一大串话能说完身上至少得穿七八个窟窿。
我越听越气,妈的,这是什么指导员,还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呢,根本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战场需要英雄,但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更不需要好大喜功无脑子无智谋的一勇之夫。
“老杨,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赶快向二号高地转移,然后带着弟兄们回撤,不要再开枪了,人回来就成,我在一号高地前侧接应你们撤回。”
“老穆,二号高地的三个人已经过来了,我们坚持一下争取打乱敌人的破障企图,然后就回撤。”杨翦的态度很暧昧,看那意思打上瘾了。
“不行,我告诉你,必须回撤,这不是我说的,是营长的命令。”看来同级之间谁也不服谁,只能把营长大驾抬出来压人了。
“好吧,我会临机决断视情况回撤,你们现在暂时不要出坑道,待我通知后再出来接应。”
妈的,现在杨翦不光不执行命令,居然还命令上我了,能把人活活气死。我真不明白,一个搞政工的,对打仗还挺上瘾挺在行,关键这种单打独斗式的打法没什么用不说,还会对全连的整体行动带来危害。
任凭我跺脚摔钢盔在电台里狂喊,人家那边干脆不吱声了,可能是打得激烈,顾不上联络。
枪声爆炸声持续从前沿前警戒阵地方向传来,我是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按照计划实施的纵深伏击战术也使不出来,杨翦、孙猛那一个班加上原先的六名弟兄是什么情况也得不到,只能从枪声中判断了。只要有动静说明他们还活着,如果没有枪声只能说明他们全完了,也有可能是回撤了。我心里矛盾极了,即盼着枪声骤停,又怕一声没有,那可真叫个七上八下闹他妈死心了。
三号高地上的三名战士昏头胀脑的缩在一处残存的坑道内,前后左右断壁残垣,估计再有一发炮弹落下,三个人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一看到孙猛他们上来,连兴奋都兴奋不起来,想站起来腿可使不上劲,浑身都震麻了。
杨翦一看三个人都是老兵还都认识,也没功夫问候,马上让孙猛把他们抚起来,简单运动几下,又给三人喝点水吃了几块压缩干粮。二号高地那三个幸存的弟兄也接到命令跟头把式的向杨翦这一个班靠拢,终于活着赶到了三号高地。
趁着敌人还在前沿前破障行动较为迟缓,杨翦迅速给身边弟兄布置了前出袭击战术,这小子未前出之前脑子里就有了主意,他可不想仅打两枪就跑,他要按自己的思路来,压根没想在三号高地多待,而是简单调整并带上六名伤员向最前端的警戒阵地疾赶。
“二郎神”就是“二郎神”跟一般的政工干部不一样,好象天生就会打仗,来到连队也就几个小时时间,基本没用我怎么介绍现地的地形和阵地情况,作战地图拿起来就看的明明白白,肯定是平时也没少下功夫。
“指导员,连长可是让我们到三号高地打几枪就撤呀,一会敌人就上来了,咱们还往前去不是迎着敌人上?”孙猛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是提醒杨翦注意。
“对,就是迎着敌人上,否则我干嘛来了?如果让敌人顺利的克服了障碍和雷场,那我们下那么大功夫修这些东西干什么?就是要逐次消耗敌人,干扰敌人的进攻部署和攻击节奏,为后续的扼守抗击赢得时间,我们打得越激烈,连长他们纵深防御的压力越小,你就听我的没错,大胆的干吧。”
得,杨翦这个“神人”又弄出了理论,还要马上投入实践。孙猛也没办法,谁让他以前就当过咱们连的指导员,还把神通广大的人际关系也运用到连队,广泛的走群众路线,下到班、排与战士们打成一片,没用几天全连弟兄基本都听命于他,包括孙猛也对这指导员没什么太多意见和想法,尽管他抢了我的位置。
敌人的坦克还受阻于防坦克壕,敌人工兵正在实施爆破帮助坦克和装甲车过壕,另有二十几个工兵和步兵前出至我障碍场用导爆索排残。
“孙猛带一个小组隐蔽接近到障碍区右侧占领射击位置,用“四0火”瞄向敌人首辆坦克,注意先不要打,等我这边开火后你们再干。”杨翦下达了第一道命令,之前孙猛未等他命令已经亲自操作四0火箭筒干掉了一辆装甲车。那时他们还没有前出至警戒阵地,而是在三号高地干的,也就是杨翦在电台向我吹嘘那些话。
孙猛走后,杨翦又命令其他几名战士分散占领警戒阵地,准备好手榴弹,三具四0火箭筒集中瞄向敌人的一辆后续坦克。轻机枪是这次打击的主角,杨翦就趴在机枪射手旁边,他要亲自指挥精确射击打掉敌人组织排残破障的指挥员。
当初我在构筑警戒阵地时就没设置坑道和堑壕,主要是几个隐蔽的射击掩体,后侧有一条通向三号高地的秘密通道,可以利用其侦察袭扰,也可完成警戒任务后顺利返回。说白了,警戒阵地只是一个小高地,并没有什么坚固的工事可以利用,只能打几枪就往回跑。可现在杨翦却要用自己一个半班的兵力在那个巴掌大的地方来一场“小持久战”,想法很独特很大胆有点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