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的后宫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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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的后宫日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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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扇

幽幽长夜,瑶琴琵琶声切切。

点点哀愁,颦儿独倚铜雀楼。

低低细语,人生恰若不了棋。

默默回头,泪别髫龄人空留。

晚上哄睡了儿子,映着透亮的莲托烛台,指尖慢慢的抚上牛角套坠扇钉、乌木细纹扇骨、还有金边宣纸的扇面,词句如此哀宛、神彩沉密、笔韵自如。我不禁宛然一笑,若有机缘,倒想再会会这一位朝臣皆赞的一等侍卫。

“你在看什么?”皇帝的嗓音响起,当看到我含笑抚摸扇子的时候,极其不悦。

我回头看他,他脸上带着微怒,目光凌厉。大多数时间里,我是被他宠溺着的,我的一笑一颦,他流连迷情。而现在,他却沉着脸色,一副不易亲近的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黑眸一沉,一把夺过那只折扇,更加阴霾:“承王的扇子怎么会在你这儿?”

我小心翼翼的挨到他跟前,双臂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放胆抱住了他,小脸埋入他胸前:“爷……”我轻唤。

他僵硬着,声音冷淡,只吐一个字:“说!”

我感到有些委屈:“爷在生什么气?”

“承王的扇子怎么会在你这儿?”皇帝紧捏着折扇,力道之大,扇骨咯吱作响。

我心里酸酸的,有些害怕他无名的发火,又有些抱怨他现在的冷漠,仗着自己平日皇帝怜爱的小性儿,我索性赌气不语,只这样抱着他不放。

他倒没有耐心,冰冷命道:“说话啊。”

“不说。”我回口,干脆利落,不卑不亢。

皇帝的君威受到了挑衅,自然要给挑衅者应有的教训。他竖眉,稍微使劲就让我松开了环抱的双臂,并且被他双手反捏在腰间。我眉头皱成了一团,贝齿下咬,倒不是他弄痛了我,事实上他也没使多大劲儿,只是我心里特别委屈难受,一阵憋闷。

皇帝本来想给我抗旨的惩罚,但当看到我倔强的眼神,咬唇的上齿,表情突然软了下来。伸手轻摸因挤咬而充血的唇瓣,无奈叹息:“越来越任性了。”

我将头偏到一侧,赌气不理。我们都没说话,这样僵持了半刻,他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我不解的转头看他。笑过之后,他貌似无奈的直视着如星般的双眸,我也直视着他,最后,我开口:“爷……”

“嗯?”他挑眉,似乎料定我会先开口。

“下午的时候,太子的折扇忘在屋里了,承王便将自己的扇子呈与太子,后来爷命我回屋,一时走得急,便忘了把扇子还给承王,所以……”

他用手指点住了我的唇,示意我不用再说下去,而后把扇子展开,看了一遍,哼道:“这扇子朕先替承王收着,明日叫王磊给你送一匣子朕御题的折扇,你挨个看个够。”

我扑噗一笑,知道他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我对着扇面上的词阙入神,所以才有此语。再抬眼看他,果然略带点醋意,胡乱的将扇子合拢扔到了一旁。我笑弯了眼,踮脚勾住他的颈项,红唇微启:“谢爷的赏赐。”如我料想的一般,他低头吻了下来。

眼里含着狡黠,灵活的舌尖在他口中挑动,他强迫自己暂停,微喘着抵在我额头说:“嗣后遇到这些王贝勒,你可命他们回避,如有不从者,朕不会饶他。”

我把脸埋到怀里,低声闷笑,他突然拍着我的背脊,似有意无意的说了句:“今日顾太监来报,说贵人郭络罗氏添了一位格格。”

“真的么?这是件大喜事,又要恭喜爷了。”

他看着我,似乎要从眼里看到心里,我笑着,灿烂无比。好半晌,他促狭了双眼,嗓音如魅凑在我耳边:“你不是说想要位格格么?”

我扬着嘴角,明白话中的含义,但用手抵在他胸前:“我已经有了小阿哥了。”

“但你还没有格格……”

“爷怎么知道我没有?”轻挑眉,微动眸,极有兴趣的反问。

他立即放开我,看向我的小腹。“你……”

呵呵捂嘴,我作势要跑,皇帝急忙抱住,立马问道:“传太医了没有?”

我心里暗暗咋舌,他似乎把玩笑当真了,于是我轻推着,喃喃的说:“爷先放手,抱着怪热的。”引来他一阵笑意:“你抱朕的时候怎么不热,朕抱着你就喊热了?”

我双颊泛红,一时情急:“爷放开我,我肚子里并没有格格。”

“那也不放,朕马上就给你一个……”

说完低身打横一抱,窗外的夜蝉声声唱响。

当蝉鸣再次“嗞喳”的时候,我的睡梦被它吵醒,懒洋洋的支身穿好单纱衣袍,吩咐宫女抬进澡盆子,侍候沐浴。

柳翠、四喜面带喜色,见我早起的模样,彼此耳语一番,又相视而笑。我狐疑,连忙坐到镜奁前面左右端详一遍,还好,白晰的颈项上并无其它痕迹,方才放心一笑。

昨日那把扇子单单的躺在海棠高足几下一角,他说他替承王收着,结果只是随手一扔,今日也不收,也不捡,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我笑着叫四喜将扇子拾过来,展开再看了一看,想起昨夜他说的那些话,那番醋意,真是当时不觉察,过后方知晓。

“主子,水放好了,奴才伺候主子?”

“不用,你们在外面候着就是了。”我道,顺手将扇子放进了妆奁桌的什锦抽屉里。

沐浴过后,再用完早膳,跟往日一样,乳母抱了小阿哥进来,我哄他玩一会儿。太子偶尔也会来玩耍,但多半时候是领着小太监捉蝈蝈、捕知了去了。

皇帝忘了捡那把扇子,但其他的可没忘,王磊果然送来了十几把御题的折扇,诗、词、赋皆有。我一一展开,笑了笑,想着是否可以赏给本家、亲戚。

“主子,承王福金打发人给主子送东西来。”柳翠捧着一只漆花提盒进来,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盘新鲜的荔枝。

这东西倒是稀少,南省每年夏季星夜赶程的进贡,原本就没有多少。皇帝恭进了慈宁、慈仁两宫,再赐了妃嫔,能赏与王、贝勒、大臣的,更是少之又少。晓莲素知我喜欢这种鲜果,大老远的,从承王府送到瀛台来,我心里一阵感动。

“送东西的人呢?福金可有什么话没有?你叫那个人进来。”我对柳翠说道。

宫女便打起竹帘,柳翠带进一个首领太监模样的人来。那人打千请了安,回说:“福金说娘娘喜欢吃荔枝,便命奴才送了进来。”

我笑道:“回去谢谢你们福金。”又叫柳翠放了赏,那人谢赏退下。

“主子,要放到冰格子里么?”四喜询问,炎炎暑日,宫人都爱将鲜果放在冰块上透凉一番,再取出食用。

“放吧。”我接过抱在乳母怀里,却仍手摇脚登的儿子,一面吩咐:“待会儿太子来玩的时候,记得取出来给太子吃。”

荔枝

夏日过得很开心,我瀛台的屋子挨在涵元殿东侧,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木和一声声鸟啼蝉鸣。我大多时候是在屋里陪儿子玩耍,小家伙在炕上爬来爬去,甚至可以支撑着我的手臂站立起来。

傍晚太阳西斜,皇帝带着我去湖畔闲步,凉风习习吹来,柳绦沙沙作响。我微笑,这种感觉就好似回到了儿时的什刹海,涟涟的水光,额娘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坐在小船上,阿玛亲自摇桨,然后划入田田的荷叶,我小手一伸,摘下一只莲蓬来。

“额娘,额娘。”我高兴的叫着。

额娘接过去将莲子剥开,掐掉莲心,喂进我的嘴里。“好香啊,额娘也吃。”额娘笑了笑,剥了另一颗喂进了晓莲嘴里。

妹妹的乳名为什么要叫晓莲?我曾经问过阿玛,但阿玛只笑不语,我又问额娘,额娘摸着我的头,眼睛笑成了月牙:“因为生你妹妹的时候,正是什刹海里荷花开得最美的时候。”我有点喜欢妹妹这样的乳名,那么我的乳名又是怎么来的?额娘乐不可支,说我古灵精怪得紧,阿玛却宠溺的笑道:“婉儿呐,你的乳名……”

“婉儿。”皇帝温柔的轻唤,拉回了我的思绪。

“爷?”我扭头看他,随即抿嘴一笑。

他拉住我停下脚步,抬手为我整理额间被风吹乱的发丝,我双目含情,以为他会问我刚才在想什么,我想告诉他现在什刹海里开满了荷花。但他……

“中海那边有一片荷田,你跟朕坐船过去,摘一些新鲜的藕蓬。”

我双眼一亮:“爷!”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所想?

他满意的看着我的惊喜,心情不错:“你一路上都看着湖面,朕会不知道你在想正黄旗的那片什刹海?”

“是。”我高兴,自顾说着:“什刹海的荷花开得最好,芡实也多,每次管厨房的买办出去,都会买一大包回来,家里人都爱吃这个。”

他含笑听我说完,然后问我:“现在还喜欢么?”

我心中更是一喜,怎么会不喜欢,那可是我儿时的记忆啊,只是,他不会知道这些的。我摇了摇头,轻轻微叹:“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他不语,只是笑着拉了我的手,走到渡亭边上了小船。太监划着桨向北,慢慢驶入了那片荷田,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莲蓬,不由忘情的探出身子去。

“小心点。”皇帝稳住我的腰,让我大胆的伸长手臂,轻而易举的摘了下来。

我高兴极了,又瞟到一个大一点的,连忙叫太监划过去,伸手就摘着了。他的兴致也很高,帮着我在荷叶中寻找莲蓬的影子,船就一直围着荷田打转儿,不消多时,即是满载而归。

霞光映在微微荡漾的湖面上,岸边的垂柳更显得婆娑迷眼。皇帝亲自数着采摘到的果实,我拿着团扇在一旁替他扇凉。

“明年二月再多种一些荷花,等到夏天的时候,朕带你来瀛台避暑,这里就跟什刹海差不多了。”他说。

“爷……”我一时竟不知如何表达,只是叫了一声“爷”,余下的,便柔柔的靠在他肩膀上。

“谢谢爷……”

皇帝笑了,很开心,我一动也不动的靠着他,小船驶回了渡亭。他牵我上岸,渡亭里候着的王磊、柳翠等人见状,垂目会意的露出了笑容。我也有些羞涩,想要抽回他握着手,他不许,握得更紧。我抬眼看他,他也正看着我,那神情好像在说“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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