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面露苦笑:“看样子,朕是真的伤了你的心。”顿了顿,又恍若离神,道:“那你说,如果朕不是皇帝,你……你是不是就会相信?”
她笑了,又将头埋到了他胸膛上,双手圈着他的脖项。“如果皇上不是皇上,那臣妾也就不是臣妾了。那个时候,皇上在哪里,臣妾又是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信与不信呢?”
这一回,他再也忍不住了,是心疼,还是心痛,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如果他不是皇帝,她仍会是正黄旗下的闺女,到了年纪,旗内的佐领就会往宫里报名字。如果他不是皇帝,她还会不会被选进宫?如果他不是皇帝,她还会不会成为另一个皇帝的妃子?如果他不是皇帝,那她就不再是他的女人,甚至不会相见……
他不觉大恸,闷声闷气的问出:“婉儿,你后悔进宫吗?”
婉儿在皇帝的胸膛上愣住了,这委实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的心,已沉了半截,再一次问:“你后悔吗?”
她动了动,却是带着笑意的支起了身子。
“这不像是皇上问的问题。”她笑得些许柔媚。
“为什么不像?”
“那臣妾问皇上,当初皇上,为什么要选臣妾?”
他哑口了,好似从中听出了什么,遮在更烛阴影下的脸色更加多了一层阴影。
“你其实……并不愿意进宫的,是吧?”
她没答。鲜华的颜色褪却了何止一半,其实,他亦害怕听她到的回答。看着她,他又问:“如果当年朕没有选你,你又会是怎样呢?”
婉儿静静的,淡淡笑了,说:“也许;找一户家人嫁了吧。”
皇帝默了默,再开口时,竟有些沙哑:“当时,有人上门提亲吗?”
“有。”她说:“有一家很早就来提过,我阿玛、额娘也中意,大抵只要宫里撂了我的牌子,就会上门正式提亲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他问了下去。
“是正白旗的人家,在京里作官,盛京也有几处庄园。我额娘说,这样的人家,家底根基都配得上,模样性情也好,我嫁过去只消当少福金便可了。”她答了下去。
他盯住她,重复了她的话:“模样性情也好?……你,见过那个人吗?”
“见过。”
“……什么模样?”
她本来已侧身躺下,听到皇帝问,于是又转过头来回答:“……忘了……”
皇帝先是吃惊,不觉脱口而出:“怎么会忘了?”说完又懊悔的皱了皱眉。
好在婉儿知道怎么抚平他的恼:“因为我没记牢。”
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里,低哑道:“还好,还好朕没有撂你的牌子。”
她一笑,若有若无的说:“或也许,是我没有当人家福金的命吧。”
他听到了,双臂明显的僵硬了下,然后将她环得更紧,在她耳根上喃喃低语,她却一点也没听清。
“皇上?”她试着询问。
“朕欠你的,这辈子尽量还你……”
婉儿愣了,脑子似有霎那间的空白,她不能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她一定是听错了。
“朕知道你不信……”她的表情,让他又是叹息又是伤心。
她低头,将脸埋进男人的胸膛,让自己依偎得更紧。
“你一定在想,这大抵是一场梦,哪有皇帝说这样的话?……但朕如果不是皇帝,只是你的丈夫……这也许,就不是梦。”
她不语。但他的颔抵着她发顶,她能感受到他每说一个字所带来的颤动。
他说:“婉儿,再相信朕一次……”
他又说:“朕不会再让你伤心了,绝对不会了……”
他还说:“……朕是真心待你的。”
一滴咸咸的泪,滑落到了婉儿的唇角,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声音嗡嗡的。皇帝将她的头抬起,那双眸早已是满泪盈盈。
“傻瓜,哭什么?难道朕刚才让你做了个恶梦?”
她点点头,泪水全被晃了下来。
皇帝怜惜的吻上她的泪,低哄着:“乖,别哭了。如果你还不信,是因为文宓的事而让你心有芥蒂,那么朕告诉你,那也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是皇上的梦吗?”她反射性的轻问,却立即让他紧张起来。
“不!”他急切的,又是澄清,又是要显得轻描淡写:“朕的意思是,这里原本就没什么文贵人,那只是你做的一个梦……”
婉儿拉起锦被的一角擦干脸上的泪,她听明白了,但她不愿再提及此事。皇帝当然也看出来了,微微一叹,宠溺的环着她。
格架上的自鸣钟敲了四声,更烛一闪一跞的跳跃,拉长了床上的这对夫妻的影子。
皇帝静静的看着刚刚入睡的婉儿,嘴角扬起了愉心的笑。
他脑子里闪过他们相处的各个画面:秀选时的初见、圆房时的惊艳、生子时的辛苦,还有封嫔、封妃,她撒娇时的小闹,他宠溺中的纵容,一直到他昨日以为失去了她后的天地失色。他眉角动了动,轻轻的拂上她的颊,那样的轻柔,不至于将她扰醒。他想,他真的是不能失去她了。
所以,皇帝决定今日不朝,先陪她一起睡到大天亮再说……
番外END全部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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