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轻摇了摇头:“若是仲邈兄能劝降敌将自是省去不少力气,但如今我军势弱,仅凭个人之交,实难成事,若要建功还当在战场之上论胜负。”顿了一下,刘封继续说道:“若不出士元先生之料,今夜敌军必来袭寨,我等当做好应变之准备,黑夜之中,切忌慌乱,更不可喧哗。山叔、叔义务必统御好手下士卒,尤其是新降之卒,严防其反扑。若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若有违令不遵者,斩立决。”
众人立即肃然听令。
刘封想了一下,又补允说道:“夜间混战,受限于黑暗,各部曲之间协防不易,一律用牛角号声联络,不过以我部士卒之精锐正面搏杀当不致输于敌军,各部当求紧守阵地,山叔、叔义各领左右两曲紧护大军两翼,另每曲抽调一个百人队为预备队,交由文长统领,听中军之令而动。”
王威听完刘封安排,不由惊疑着问道:“大公子,中部只留斥侯屯与后卫屯守备,是否太过薄弱,若是中军被敌军突破,则左右两曲皆被敌军分…割,大军背水,避无可避,必陷危及。”
刘封冰冷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自信的笑意,说道:“叔义不必担心,我自领军列阵于前,若是中军遇袭,两翼亦不可轻动,听号令行事,切不可乱了分寸,让敌有机可趁。”
众人认真记于心上,眼看刘封再也命令,便躬身而退。
而一旁的庞统看着自信满满的刘封嘴角不由泛起一股轻笑,淡淡说道“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这种纵横天下的霸气确实不愧于大公子之赫赫威名。”
哪知庞统话一出口,原本傲然而立的刘封俊俏的脸庞顿时刷的一下涨的通红。
四周众人不由莞尔,倒没料到刘封有些面薄。刚刚紧张的气氛顿时被刘封弄的一扫而空。
与刘封等人渐渐回复轻松不同,此时的长沙尉府上,气氛极为严肃,众人剑拔弩张。须发皆白的老将黄忠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傲然立于堂的那员将领。
那人也不说话,只微眯着双眼,紧盯着怒气冲冲的黄忠,犹如霍峻当时一般模样。
只因与黄忠相熟之人都知道黄汉升的火爆脾气,不需要开口,他准忍不住。
果然,忍了半晌的黄忠终于憋不助心头的怒火,张嘴怒喝道:“傅子阳,你领一千士卒团团围住我府,到底什么意思。”
那个傲然而立的中年将领便是奉韩玄之命统兵围住黄忠府第的军司马傅彤,如今不过三十多岁,一张国字脸,下额之上寸长短髯如钢针一般矗立。看着盛怒的黄忠,傅彤也不急,转身轻踱两步,缓缓坐于椅上轻声说道:“兄长何故动怒,弟此来不过奉命行事,兄权当弟来蹭一顿水酒便是。”
黄忠真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拍死他,气极而笑道:“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带着千余护卫来蹭饭的,傅大人当真好威风。”
傅彤呵呵一笑说道:“兄长倒是偏心,厚此薄彼,同为镇南将军帐下,何故款待仲邈而不顾子阳。”
刚刚还怒目而视的黄忠不由再次瞪大了双眼。
第二卷 鏖战赤壁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长沙北面三十余里处,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帐破坏了这条河流旁边原本安宁和谐的气氛,让这块原本相对平坦的大地此刻显得极为拥挤。
二天之中疾行数百里,参与过两场血战的士卒此刻已经疲惫不堪,他们钻进军帐之中,就彻底进入了梦乡,皮甲依旧紧裹在士卒的身上,兵器散乱的放在四周。而负责营地警戒的士卒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强撑着快要耷拉下来的眼皮,努力瞪大眼睛观察着四周。
四周静寂无声,黝黑一片,天空之中虽然有点点星光,却也极为有限,那能带给黑夜光明的月亮此刻不知藏于何处,硬是不肯露出头来,以致于四周尽被黑暗充斥,伸手虽隐约能见五指却看不清眼前事物。
斥侯已经停止了奔波,变成一处处暗哨,为了迷惑敌人,按照大公子要求,伍俊更是撤回了大部分斥侯让他们补充体力。
在安静的夜空下面,那座简陋的军寨成了一个诱人的馍馍。
离大寨一里之地。韩玄此刻一改平时质朴的穿着全身紧裹战甲之中,或许是不常穿戴的原故,这几十斤的战甲穿在身上让他感觉极为难受,他的身体不时的挪动着,想籍此减轻一丝压力,此刻他真恨不得立即就脱下来,扔的老远。
而韩玄身侧的韩风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紧裹的战甲,身背的大斧在他身上恍若虚无,而他此刻正努力瞪大着眼睛看向远处,看向那座连绵的大寨。
远处的敌军营寨之中点着一堆一堆的篝火,在火光的照耀之下虽然隔的老远,但也能略微看个大概。
或许是由于时间太过仓促,敌军并未携带足够的物资,以致于花费两个多时辰搭建的军寨看起来甚是简陋。
低矮的寨墙,零散的箭楼,以及寨前孤零的几座拒马都给人一种寒酸的感觉,但正是这座看起来极为寒酸的大寨带给他们一股强大的压力,让韩风惊疑不定。很明显这是一座防御力量极度薄弱的大寨,但这种薄弱太过于明显造作与斥侯探报得知的敌军战力极不相符,让韩风觉得其中有诈。尤其是斥侯探报敌军居中战旗乃是讨虏校尉霍峻,更是引起了他们的警觉。霍峻是谁,那可是以百余士卒就在孤城靠防守击溃过三千宗贼的荆州悍将,其守城之能漫说荆州,放眼天下也少有人能比。
以霍峻之能,尽然会在建寨之时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兵家大忌?
韩风不由轻摇了摇头,陷阱,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是要诱我们前去进攻的陷阱。
韩风转过身去,看了一下默不作声的韩玄说道:“大人,以霍峻之能,岂会看不出于此地建寨之凶险?想当初麦城一战,他便是将各种地形优势应用的淋漓尽致,才得已战而胜之,如今再历多番血战,他又岂会变得愚笨起来。如今黑夜之中虽看不真切,但属下想来,此必是引诱我军前去劫寨,于寨中藏有厉害埋伏。以属下之见,放弃此次行动撤回城中固守乃是上策,以霍峻之能,即便是统领一万大军来攻城也不得下,更何况现今只有千人。根本不足为惧,何需如此劳师动众。”
深夜之中,韩风看不清韩玄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但是韩风知道此刻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去劫寨确实有点冒险,虽然他们的兵力两倍于敌军,但是战场厮杀决定胜负的关键往往不在兵力多寡,而在于良谋,在于天时、地利、人和,就是军心士气也是一关键之处,可见兵战凶危确是准确。
韩玄听罢韩风之言默不作声,平静的外表下面,内心之中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面对着大寨防御薄弱的一千敌军,他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微风吹拂着大地,但全身紧裹战甲之中的韩玄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深夜轻风的温柔,在沉重的战甲包裹之下,韩玄的越来越烦躁,看着远处火光渐渐暗淡的敌寨,韩玄咬紧牙关下定决心。
对着一旁焦急的韩风,韩玄自信说道:“霍峻不过一武夫,岂来如此良谋,况且若是我五千大军遇到一千敌人便龟缩于坚城之中,岂不让长沙城中数十万百姓失望透顶,指着鼻子骂我等无能!刘琦小儿有如此魄力于此危机之时派军来袭,我便要彻底击溃他的野心,让他老老实实呆在江夏,再则,即便是霍峻于寨中埋伏又有何惧,我二千士卒一齐杀出,定将他们连根拔起,统统赶进背后河水之中。”
韩风一听大急,蹭的一声就挺起身来,还未等他再劝,韩玄已经挥了挥手说道:“子羽无须再劝,我意已决,准备进攻。”
韩风只感觉心中一凉,刹时呆住茫然不知所措。
半晌,韩风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既然无法改变大人的心意,那就尽然杀散眼前的敌军吧。侧过身去,对着韩玄抱拳说道:“大人,冲锋陷阵乃属下职责,大人身份尊贵,只需坐阵中军指挥便可。”说罢韩风也不等韩玄回话,立即沉声对一旁亲卫说道:“你们不必跟我身后,只需尽力保护大人安全。”
几名亲卫立即躬身说道:“大人放心,我等必以死相抗。”
韩风点点头,对于这些忠勇的亲卫,他极为放心,随即转身向韩玄说道:“请大人下令。”
韩玄咬了咬牙,冷声说道:“出击。”
一旁的传令兵早已等侯着军令,闻言立即四散开来。
雄浑厚重的战鼓之声打破了暗夜的沉寂,一阵紧接着一阵在黑暗之中蔓延开来,笼罩在惊天动地鼓声之中的长沙士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与这阵鼓气发生了共振,只片刻便热血沸腾,战意浓浓。
韩风猛的跨上战马,放声狂呼:“杀过去,随我杀过去。”
韩风的吼叫之声仿佛给沸腾的士卒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看着领头冲出去的韩风,所有士卒从沟壑之中一跃而去,疯狂的向前涌出。那些没有经历过血战的新兵,第一次经历这种千军万马的场面,顿时张大了嘴巴,放声狂呼,仿佛想以前来发泄出心中的恐惧与兴奋,他们不顾一切的高声呼喊着往前方的大寨冲去。
枕戈而眠的刘备军士卒听到远处的喊杀之声顿时一跃而去,丰富的作战经验此刻起到了作用,面对着突然而来的夜袭,他们并没有慌乱,一个接着一个冲出军帐,涌向各自部曲之中。
正在帐中与庞统商讨着荆州局势的刘封闻到远处传来的战鼓之声,不由大喜,神情凝重的脸上顿时露出一股笑意,刘封不由转身向庞统抱拳说道:“士元先生料意如神,末将佩服。”
庞统也不推辞,微笑着说道:“敌军已来,能否取胜,还得仰仗将军之武勇,能否一战而取长沙,便看将军能否一举溃其军心。”
刘封缓缓戴上战盔,一旁侍立的黑子忙递过青锋剑和一杆沉重战枪。手握战枪,刘封俊朗的面庞之上再次露出浓浓笑意,对着庞统说道:“今夜便让先生见识我军于数万曹军之中杀出重围的威风。”
两人不由相视大笑起来。
这时,一直负责警戒远处的伍俊已带着斥侯队士卒列阵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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