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得养子所乘马,始得脱。从抚州门出走,还建康。于是都事万思诚、知府叶琛皆死于难。琛字景渊,处之丽水人,元季兵乱从参政石抹宜孙守处州。时青田叶贤三等作乱,琛为石抹宜孙画策捕斩之。浙江行省承制授琛元帅,守桃花寨。王师下处州,琛来降,佥院胡大海以琛偕刘基送建康。辛丑,授营田司佥事,复命守洪都。至是,遇害。上闻悼痛,遣使至其家祭之,赠大中大夫、轻车都尉,追封南阳郡侯,复其家塑像于院判耿再成之祠,令有司岁祀之。后陈友谅灭,同思诚配享洪都功臣庙。
辛未,邓愈至建康,具言康祝之叛。上遣使诣汉阳,命右丞徐达等还军讨之。
癸酉,平章邵荣等兵至处州,令院判张斌等分攻四门。
甲戌,命常遇春修宁江府。
夏四月丙子朔。
己卯,以欧普祥子文广为江西参政。
平章邵荣及元帅王祐胡深等兵攻处州,烧其东北门,军士登城以入。李祐之自杀,贺得仁走缙云,耕者缚之,槛送建康,伏诛。处州复平,以王祐守之,荣乃还。
癸未,复以西宁府为南康府,宁江府为安庆府。
甲午,右丞徐达等复取洪都。时达等师抵城下,祝宗、康泰分兵拒守,达攻破之。祝宗走新淦依邓志明,后为志明所杀,函其首来献;康泰走广信,为追兵所获,送建康。泰,胡廷瑞之甥,上以廷瑞故,特宥之。
五月乙巳朔。
丙午,命大都督朱文正统元帅赵德胜等同参政邓愈镇洪都。又以阮弘道为郎中,李胜为员外郎,汪广洋为都事往佐之,程国儒知洪都府事。文正既至,增浚城池,严为守备。
六月甲戌朔,复以常州永定县为武进县。
戊寅,元中书平章察罕帖木儿遣使致书于上。上谓左右曰:“予观察罕书辞婉而媚,是欲啖我,我,岂可以甘言诱哉?况徒以书来,而不返我使者,其情伪可见。吾观天下事势,若天未厌元,而彼之所为有以厌服人心,则事未可知。今其所为,违天背理,岂能有成?且人谋不如天从,天与人,人不得违;人贪天,天必不与。我之所行,一听于天耳。夫天下犹器也,众人争之必裂,一人持之则完。今张士诚据浙西,陈友谅据江汉,方国珍、陈友定又梗于东南,天下纷纷,未有定日。予方有事之秋,未暇与较,姑置不答。”
秋七月甲辰朔。
丙辰,平章邵荣、参政赵继祖谋反,伏诛。荣粗勇善战,与上同起兵濠梁,上待之甚厚。自平处州还,益骄蹇,有觊觎心,常愤愤出怨言。部将有欲告之者,荣惧不自安,与赵继祖谋俟间作乱。至是,上阅兵三山门外,荣与继祖伏兵门内,欲为变。会大风卒发,吹旗触上衣,上异之,易服从他道还。荣等不得发,遂为宋国兴所告。上召荣等,面诘之,具伏,曰:“死而已。”上不欲,即诛系于别室,召诸将曰:“吾不负邵荣,而荣所为如此,将何以处之?”常遇春曰:“荣等凶悖,一旦忘恩义,谋为乱逆,不利于主公,将害及我等。纵主公不忍杀之,我等义不与之俱生。”上不得已,命具酒食饮食之,涕泣与诀,皆就诛。
八月癸酉朔。
癸巳,陈友谅将熊天瑞寇吉安,守将孙本立战败,走永新。天瑞复攻破永新,执本立至赣州,杀之。友谅使其知院饶鼎臣守吉安。鼎臣,慓悍有胆略,所至毒害,人呼为“饶大胆”。初,天瑞寇吉安,本立遣元帅曾万中、粹中间道走建康求救。时大都督朱文正镇洪都,上遂命文正往救之,师未发而吉安陷。
冬十月壬申朔。
戊子,池州元帅罗友贤据州之神山寨作乱,谋与张士诚通,杭歙震动。命常遇春率兵讨之。
辛卯,设关市批验所官。时四方战争,财用不足,群臣议以为“来远人在乎修政,裕国用贵乎通财,今各处每遇外境商旅贩鬻物货,或为兵民留滞,请置关市,设官领之,专通物货。又浙东所辖金华、广信等府及诸全州接连外境,盐货以十分为率,税其一分;物货以十五分为率,税其一分。”从之。
十二月壬申朔。
丁亥,大都督朱文正遣裨将率兵取吉安。饶鼎臣出走,遂以参政刘齐、陈海同、李明道、曾万中、粹中共守之,以朱叔华知府事,兵还洪都。
壬辰,广信守将元帅葛俊擅发民夫,筑城浚池。浙东行省左丞朱文忠遣人喻止之,俊不听,反出不轨言。文忠恐其为变,欲讨俊,先遣从事王辰往察之。辰还报曰:“彼城守如故,若临以兵,恐激其变。”文忠曰:“此人不足惜,姑为一郡生灵少忍之。”遂不复问。再遣都事刘肃往劳兵,喻以祸福,俊心乃安。
元遣户部尚书张昶航海至庆元,欲通好于我,方国珍遣检校燕敬来告,上不之答。敬还,国珍惧,乃送昶于福建平章燕只不花所。时左丞王溥在建昌,闻之遣人报上,上命溥招之来,且命符玺郎刘绍先候之于广信。溥招昶果至,遂偕绍先赴建康。昶见上,问其所以来。昶俛首无一言,上不欲穷诘,命中书馆之,时召问以事,知其才可用,遂留之。
是月,元将扩廓帖木儿遣尹焕章以书来,献马。先是,其父察罕帖木儿驻兵汴梁,上常遣使通好。既而察罕亦以书来聘,上以前所遣使不返,不之答。至是,察罕已死,扩廓帖木儿代领其众,乃遣焕章送我使者自海道还,因以马来献。扩廓帖木儿者,察罕帖木儿甥也,本姓王氏,名保保,察罕养以为子。
是岁,以元帅吴复为振武卫指挥同知。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十二
癸卯春正月壬寅朔,以枢密院同佥汤和为中书左丞。
以亲军副都指挥使康茂才为金吾侍卫亲军都护。
以徐司马为总制守金华。
庚戌,常遇春兵攻池州神山寨,擒罗友贤斩之,余党悉平。
丙寅,上遣中书省都事汪河送尹焕章归汴,以书报扩廓帖木儿曰:“元失其政,中原鼎沸。庙廊方岳之臣,互相疑沮。丧师者无刑,得志者方命。悠悠岁月,卒致土崩。阁下先王,奋起中原,英勇智谋,过于群雄,闻而未识。是以前岁遣人直抵大梁,实欲纵观,未敢纳交也。不意先王捐馆,阁下意气相期,遣送使者,涉海而来,深有推结之意,加之厚贶,何慰如之?薄以文绮若干,用酬雅意。自今以往,信史继踵,商贾不绝,无有彼此,是所愿也。”
二月壬申朔,申明将士屯田之令。初,上命诸将分军于龙江等处屯田。至是,康茂才屯积充牣,他将皆不及,乃下令申谕将士曰:“兴国之本,在于强兵足食。昔汉武以屯田定西戎,魏武以务农足军食。定伯兴王,莫不由此。自兵兴以来,民无宁居,连年饥馑,田地荒芜。若兵食尽资于民,则民力重困。故令尔将士屯田,且耕且战。今各处大小将帅已有分定城镇,然随处地利未能尽垦。数年以来未见功绪,惟康茂才所屯得榖一万五千余石,以给军饷,尚余七千石。以此较彼地力均,而入有多寡,其故何哉?盖人力有勤惰故耳。自今诸将宜督军士,及时开垦,以收地利,庶几兵食充足,国有所赖。”
癸酉,张士诚将吕珍攻刘福通等于安丰,入其城杀福通等。先是,福通等兵势日蹙,以安丰来附。至是,为珍所杀。
戊寅,命移置浙江行省于严州。时张士诚屡寇严及诸全行省,发兵应援,往往以道远不能即达。于是徙省治于严,分金华军戍之,仍留徐司马守金华。
丁酉,命王时以白金三千两令方国珍市马。
是月,都昌盗江爵等陷饶州。先是,守将于光与吴宏、吴毅等不协,爵因乘衅诱陈友谅将张定边、蒋必胜入寇。光等仓卒无备,皆出走。上时遣理问穆燮、郎中杨宪综理饶州军务,燮死于难,宪走还得免。
三月辛丑朔,上率右丞徐达、参政常遇春等击安丰。是时,吕珍杀刘福通而据其城,闻大军至,乃水陆连营,战舰蔽河,沙际皆树木栅,缭以竹篱,外掘重堑,极力以拒。元帅汪某先攻拔其中垒,入据之。会左右军败,汪元帅兵望见,亦出走,为堑所阻。吕珍急攻之,兵皆殊死战。上命遇春以兵横击其阵,三战三胜,珍兵大败,俘获士马无算。时庐州左君弼出兵来助珍,遇春又击败之,珍与君弼皆败走。上乃还命达等移师庐州围之,于是元将竹昌、忻都遂乘间入安丰。
闰三月辛未朔。
丁丑,处州翼总制胡深言:“近设关市,征盐货十取其一,切详温、台二郡产盐,浙东江西皆资其用。而台州道里险远,负贩者少,惟温州吴渡通潮,而处、婺商人每至吴渡与海商贸盐,舟行九十余里,还至青田批验,又百五十里方至处州,可谓劳矣。旧例二十取一,而每月所收多者百余引,少者亦七八十引。今处州军饷,全资盐税兼支,若遽改法,恐商人以征税太重,不复贩鬻,则盐货壅滞,军储阙乏,且使江西浙东之民艰于食用。又如硫黄、白藤、苏木、棕毛诸物皆资于彼,今税额太重,亦恐不能流通。臣请仍从二十取一之例鬻卖之,处亦依例纳税,听商兴贩,如此则懋迁之利流转不穷,军用给足。”上从其言,人以为便。
夏四月庚子朔。
壬戌,陈友谅复大举兵围洪都。初,友谅忿其疆场日蹙,乃作大舰来攻,舰高数丈,外饰以丹漆,上下三级,级置走马,棚下设板房为蔽,置橹数十其中,上下人语不相闻,橹箱皆褁以铁,自为必胜之计,载其家属百官空国而来。洪都城始瞰大江,友谅前攻城以大舰乘水涨附城而登,故为所破。上既定洪都,命移城去江三十步。至是,友谅巨舰至,不复得近,乃以兵围城,其气甚盛。都督朱文正与诸将谋分城拒守,参政邓愈守抚州门,元帅赵德胜等守宫步、士步、桥步三门,指挥薛显等守章江、新城二门,元帅牛海龙等守琉璃、澹台二门,文正居中节制诸军,自将精锐二千,往来应援以御之。
乙丑,诸全守将枢密院判官谢再兴叛,杀知州栾凤,凤妻王氏以身蔽凤,并杀之,执参军李梦庚、元帅陈元刚等,奔绍兴,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