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安丰、六安、临濠、徐邳守将,严为之备,常如敌至,则无患矣。”
丁巳,以陈桓为合淝卫指挥同知。
乙丑,遣使陈州以书谕左君弼。初,君弼自庐州走汴也,元将克彝使守陈州。至是,上乃遣使谕以书曰:“曩者,兵连祸结,非一人之失。予劳师暑月,与足下从事。足下乃舍其亲而奔异国,是皆轻信群下之言,以至于此,虽悔何及?今足下奉异国之命,御彼边疆,与予接壤,若欲献计,帅师侵境,其中轻重,自可量也。且予之国乃足下父母国,合淝之城乃足下丘垄桑梓之乡,宁不思乎?天下兵兴,豪杰并起,岂惟乘时以取功名,亦欲保全父母妻子于乱世。足下以身为质,而求安于人,既已失策,复使垂白之母、糟糠之妻独居寡处,各天一方,朝思暮望,以日为岁,足下纵不以妻子为念,何忍忘情于老亲哉!功名富贵,可以再图,生身之亲,不可再得矣。足下能留意于是,幡然而来,予当尽弃前非,仍复待以故旧,则足下于天理人心,举无不顺矣。”君弼得书,犹豫不能决,上乃归其母于陈州。
江淮分省参政陆聚遣兵攻宿州,擒其佥院邢端等一百四十一人。
丁卯,江西行省遣兵会湖广行省千户徐兴进取平江赖寨,伪镇杨五以寨降。
癸酉,慈利军民宣抚使覃垕、夏克武遣其子覃仁、夏荣祖及其属汪应瑞、黄寿兴、耆民周天成、蛮官什大虫墨剌什用等贡马及方物,赐织金绮帛有差。
甲戌,大将军徐达遣人自军中来请事,上敕劳之曰:“古者帝王之兴,必有命世之士以为辅佐。成周伐罪,鹰扬奋兴;炎汉仗义,群策毕举,所以克集大勋肇基隆祚者也。将军自昔相从,忠义出乎天性,然且沉毅有谋,端重有武,故能遏绝乱略、消弭群慝,建无前之功,虽古豪杰之士不能过也。今克期来所请事,悉欲禀命而行,此贤臣事君之道,吾甚嘉之。但所请事多,可便宜行者,而识虑周详,不肯造次有违,诚社稷之庆,邦家之福。然将在外,君不御,乃古道也,自后军中缓急,将军从宜行之。”
三月丁丑朔,宣州贡新茶,上命内夫人亲煮,荐于宗庙。
戊寅,置应天卫亲军指挥使司,以朱明、李郃为指挥佥事。
参政蔡哲归自蜀,具言蜀自明玉珍丧后,明昇闇弱,群下擅权,因图其所经山川厄塞之处以献。
壬午,改骁骑卫为骁骑右卫亲军指挥使司,以千户郭子英、张林为指挥佥事。
湖广分省参政杨璟率师由松滋至澧阳等处招抚,驻师三江口,慈利军民宣抚使覃垕、夏克武等诣军门谒见。
戊子,思沅两界军民安抚使黄元明以其地内附。
丁酉,下令设文、武科取士,令曰:“盖闻上世帝王创业之际,用武以安天下;守成之时,讲武以威天下;至于经纶抚治,则在文臣,二者不可偏用也。古者人生八岁,学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十五学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是以周官选举之制曰:六德、六行、六艺,文武兼用,贤能并举,此三代治化,所以盛隆也。兹欲上稽古制,设文、武二科以广求天下之贤。其应文举者,察其言行,以观其德;考之经术,以观其业;试之书算骑射,以观其能;策以经史时务,以观其政事。应武举者,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俱求实效,不尚虚文,然此二者,必三年有成。有司预为劝谕民间秀士及智勇之人,以时勉学,俟开举之岁,充贡京师,其科目等第,各有出身。”
沂州流民千余家还灵壁、虹县复业,王信追至宿迁杀之,因大掠而还,余民走入两县境上乞食。上闻而悯之曰:“王信不仁甚矣,民无归而怀土,亦其常情,既不能抚绥,而又杀之,民虽死,其如天道何?”乃遣人抚其余民而赈济之
参军詹允亨言:“黔阳县前元帅蒋节领义兵千人结寨自固,自甲辰归附,入租赋,供徭役。近李指挥叛逆,节能仗义率民兵从征,讨贼有功。及湖南贼兵侵界,官兵未至,节又遣兵击却之。今靖州安抚司虽朝廷设官镇遏,然黔阳实在遐荒,居人四散,又无城郭,若官为置兵,脩城守御,未免挽运之劳。今会同县旧有城池,若以蒋节为安抚司官,领其旧部曲,脩葺会同城池,自备粮饷,招抚人民,以实其城,俾讨平靖州山寨,且耕且守,于计为便。”上从之。
参政杨璟进兵取澧州石门县,故陈友谅守将邓义亨率众降。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十三
吴元年夏四月丙午朔,上海民钱鹤皋作乱,据松江府,大将军徐达遣骁骑卫指挥葛俊等率兵讨平之。初,达攻苏州,遣元帅杨福、参谋费敬直谕松江府,守臣王立中以城降,达令立中就摄府事,既而上命荀玉珍代之。未几,达檄各府验民田,徵砖甃城。鹤皋不奉令,欲倡乱,因号于众曰:“吾等力不能办城,不完即不免死,曷若求生路以取富贵?”众皆从之。遂结张士诚故元帅府副使韩复春、施仁济聚众至三万余人,攻府治,开库庾,剽掠财物。通判赵儆仓卒不能敌,驱妻子十八人赴水死。玉珍弃城走,盗追杀之。鹤皋自称行省左丞,署旗为“元”字,刻砖为印,伪署官属,以姚大章为统兵元帅,张思廉为参谋,施仁济、谷子盛为枢密院判,令其子遵义率小舟数千走苏州,欲归张士诚以求援。至是,达遣俊讨之,兵至连湖荡,望见遵义所率众皆操农器,知其无能为也,乃于荡东西连发十余炮,盗皆惊溃,溺死者不可胜计。兵及松江城,鹤皋闭门拒守,俊攻下之,获鹤皋,槛送大将军,斩之。仁济等率余党遁去。俊怒华亭人从乱,欲屠其城。华亭知县冯荣初不屈于鹤皋,为贼缚置狱中,至是,始出,即争于俊曰:“反者钱鹤皋耳,余皆良民,纵有从者,皆由迫胁。将军必欲加兵,荣请先死。有邑无民,何以为治?”俊从之,华亭赖以安。上海知县祝挺当鹤皋猝发,怀印出将趋府治,闻知府被害,匿邑南僧舍中,寇执之,欲胁至鹤皋所。挺骂曰:“尔辈,吾编氓,吾为尔邑长,安得以贼势屈我?尔不闻单骑入兜鍪营屈渠帅祝奉使乎!吾不畏死也。”寇不敢迫,挺乃密遣人告诸巨姓里中长老曰:“逆顺祸福,惟人自取。若等宜速思之,毋为不义,以取灭亡。”闻者翕然而附,其民顾正福等匿器械舣巨艘,渡挺至黄浦,与主簿李从吉等会建义旗,集民兵,民皆从之。啮指血誓效顺,遂率其众复邑治,斩伪元帅姚大章及金万户等于市,余党释不问,函二人头并所获兵仗献于葛俊曰:“事定矣,毋劳大军。”凡三往返。俊怒犹未已,时鹤皋既就擒,衔其邑人之不附己者,诬以同党数十百,俊逮捕甚急,因窘挺。挺乃潜遣吏报复邑状于徐达,达以闻,由是,其被诬者及上海民皆得释。仁济等既脱走,率其党五千余人突入嘉兴府,劫库藏军实而去,海宁卫指挥孙虎会其守御指挥张山、知府吕用明率兵追击,悉擒之。
丁未,上以兵革未弭,生民未遂苏息,顾侍臣叹曰:“军旅未息,供馈不休,生民之劳甚矣。”起居注王祎对曰:“主上威德昭著,远近之人延颈徯苏,民虽劳而无怨。正当乘势长驱,廓清中原,乃得休息。”上曰:“建大事者,必勤远略,不急近功。故泰山之高,非篑土可成;江河之广,由勺水所积。天下之大,岂一日可定也?自古帝王之兴,皆上察天运,下顺民心,从容待成,曷常急遽?予用兵征伐,十有余年,开基江左,命将四征。今虽西平陈友谅,而扩廓帖木儿驻兵河南,王信父子窃据沂州,谭右丞、貊高辈各假息州郡。若遽欲长驱,顾张士诚未下,东吴未平。静观元臣,依违者十八九,假恢复为名,惟扩廓帖木儿耳,又为诸将所沮,势不能展,久不进兵,必生疑间,况其下皆四集之民,师老于外,人心离合之间,稍有不利,众必瓦解,将不过一匹夫耳。而彼尚拘吾信使,挠我边境,岂识时务者哉?中原数子,吾未暇与较,姑置之度外,但所念者,彼土之民,尚阻兵革,未得休息也。”
庚戌,上至白虎殿,见诸子有读孟子书者,顾问许存仁曰:“孟子何说为要?”对曰:“劝国君行王道,施仁政,省刑薄赋,乃其要也。”上曰:“孟子专言仁义,使当时有一贤君能用其言,天下岂不定于一乎?”
钱塘卫指挥同知袁洪率兵攻崇德州,擒伪将朱千户,遂取之。
辛亥,仁祖忌日。上诣庙,祭毕,退御便殿,泣下不止。起居注詹同侍侧,再三慰。上曰:“往者吾父以是月六日亡,兄以九日亡,母以二十二日亡,一月之间,三丧相继,人生值此,其何以堪?终天之痛,念之罔极!”愈呜咽不胜,左右皆不能仰视。
遣使遗河南扩廓帖木儿、陈州谭右丞、貊高、脱因帖木儿等纱罗、葛布有差。
壬子,上谕起居注詹同等曰:“国史贵乎直笔,是非善恶,皆当书之。昔唐太宗观史,虽失大体,然命直书建成之事,是欲以公天下也。予平日言行可纪之事,是非善恶,汝等皆当明白直书,勿宜隐讳,使后世观之,不失其实也。”
乙卯,中书平章政事俞通海卒。通海字碧泉,庐州巢县人,其先居濠之钟离,父廷玉徙家于巢。元季,汝頴盗起,有金花小姐者亦以妖术惑众,聚兵江淮,人多应之,通海父子亦操戈起田间,从其徒李普胜。及金花小姐败,通海以舟泊巢湖,与左君弼有隙,屡为所困,乃间道来降。时上在和阳,欲渡江无舟,得通海至,大喜即往巢湖,发其舟,遂渡江。克采石,定太平,通海战力居多,擢管军总管。时蛮子海牙以战舰列采石,陈野先合淮兵二十万屯方山,相为掎角。丙申二月,上率舟师击采石,通海与廖永安率先战败之,获其将卒、战船甚众。三月,进破陈野先,遂取集庆,克镇江,以功升秦淮翼元帅。四月,与诸将取丹阳金坛。丁酉三月,取常州,授行枢密院判官。四月,从上取宣城,复与赵戫乘胜趣水阳,下之。五月,略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