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与影月沉默不语。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自己的前辈就觉得很想当场晕倒。
“。。。我刚刚有种自大的想法。。。”
“。。。唔、我好像也闪过相同的念头。。。”
“啊、什么念头?是不是觉得既然我做得来,自己也一定办得到吗?”
被猜中心事,两名年轻州牧顿时默不作声。
燕青豪爽的笑道:“哎呀——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你们二位的实力本来就比我还要坚强。”
然而静兰并未上当。
“燕青,你真要笨到什么事都不懂的话,如何有办法摆平那个内讧不断、麻烦不绝的茶州,‘甚至可以让朝廷忘了这件事’?”
敏锐的语气让秀丽与影月诧异的面面相觑。
——原来如此,原来其中还有这层含意啊!
燕青略显不自在的露出苦笑,指甲抓挠着邋遢的胡子。
“我只是遵守跟悠舜之间的约定罢了。”
“什么约定?”
见两名新任州牧突然变得一脸正经,燕青抠了抠脸颊。
“那、关于这件事等平安抵达茶州府以后再说吧,不过。。。嗯、也好、就透露一点好了,我跟悠舜的约定当中有这一项:‘绝对不要二选一’。”
“呃。。。?”
“总之,就是要我不要随便做赌注,即便面对选择也不需要烦恼哪边才是正确答案。”
“???”
“面临选择,理所当然是选择结果较好的那边,倘若结果不如人愿,出现奇怪的发展,到时就思考补救措施。摸索各种可能性,对于每个状况一定要备妥因应策略,意思就是绝对不可以说出‘对不起到最后还是没办法!’这种话。”
“背负天命之人,绝对不容轻易放弃”——这是悠舜的说法。
“。。。也就是随时随地要准备退而求其次的方案对吗?”
秀丽以自己的方式径自做出结论,燕青稍稍转了脖子笑道:“唔嗯?不、虽然不算错,但这个答案不能难满分。”
“呃?”
秀丽望向影月,影月也摇摇头。
燕青开朗笑道:“那、这个就当做你们二位的功课吧,在抵达茶州府之前顺便做一下头脑体操,仔细动动脑吧。”
燕青早已开始进行他的“教育”工作。到目前为止,燕青总是以这种方式在不经意之间把知识传授给秀丽与影月。茶州的地理、人文风情、气候以及所形成的工商农业分布情况,人们的生活以及教育水平、风俗民情等等,当他以逗趣的方式介绍自己的体验之际,同时也不着痕迹的透露着这一讯息。
秀丽跟影月在出发之前早已针对赴任地点事先吸收了一定程度的资讯,然而为其注入生命的是燕青。燕青生动的描述茶州,仿佛让一张平面图产生了立体形貌一般。
(还有、刚刚的问题——)
曾经属于统治阶层的静兰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先前那个问题的“解答”。只是这个答案并非任何人均能轻易做出结论,真正能够付诸实行之人更是少之又少。不过,假如——燕青与鬼才郑悠舜真有办法联手实践“满分的解答”。。。
(茶州的局势至少足以安定十年之久。)
燕青绝对不笨。虽然对于一些芝麻小事满不在乎,但遇到重要大事则是毫不轻忽。而且他总能看穿最重要的关键所在。
假如锲而不舍是在上位者所需的条件,想必除了燕青以外无人能出其右吧。
这些话打死也不会当着燕青的面说出口,但静兰明白他那比任何人都来刚毅坚强、不屈不挠的意志。
“那,言归正传,关于接下来的行程。。。”
燕青用力把地图摊开,咚的一声以指尖敲着现在所在地——砂恭。
“大体来说,以目前的速度从这里到州都琥琏约需一个月的时间,但在此之前必须先过眼前的崔里关,想必茶氏一族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来到砂恭城也是成天提心吊胆的,所以这一点可以非常肯定。不过呢——反正走到哪里都有人监视就对了。”
静兰的视线落在地图上,同时眯细双眸。
“砂恭城方面的讯息呢?”
“来自紫州的十二三岁少年以及十六七岁少女一旦准备进入崔里关,任何人皆可强加扣留。”
秀丽诧异的抬起脸,但燕青仍视若无睹的继续说道:“想想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想也知道是茶家那群白痴的杰作,一旦遭到扣留,在取得确切的身分证明之前必须一直待在关隘,至少等到夏季过后。”
“。。。也就是等到州牧赴任期间过后吗?”
由王都贵阳启程之后一直到抵达州城为止,有三个月的缓冲期。从贵阳到距离最远的茶都琥琏,单程顶多需要一个半月,因顾及长途跋涉之后直到就任为止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于是给予较久的期限。然而,一旦在经过三个月的时间仍未到任的情况之下,视同放弃职务或者无法任职,待传令使前往通报,随即自动剥夺州牧官位。假如在崔里关被扣留到秋天炎止,铁定无法在赴任期间之内就职。
影月缓缓提出疑问。
“可以任意扣留一群未曾犯下伤天害理之事的人吗?”
“理由可以在事后随便捏造,反正又不是就地正法,只要取得确定的身分证明便能获释,倘若是十万火急的要事,可以请官员一起陪同前往处理,之后再返回,而且各个关隘之前的城镇均有公布注意事项,给人选择的余地,单就这一点来看远比起我赴任之际来得像样多了。”
静兰叹息道:“。。。果然还是要分头进行吗?”
“不愧是静兰,就是这么一回事。那首先我第一个被抓。”
两名年长都正要继续谈论计划,秀丽打岔道:“难、难道要牺牲燕青吗!?被抓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啊,因为我在茶州小有名气,连茶家都到处张贴悬赏拿人。毕竟前任州牧的身分很容易被揭穿,最糟糕的状况是居然有人模仿我左颊的伤疤。既然发出这项特令,想必各处会提高警戒吧?到时候就算名正言顺持有通行证,看到我这张脸一定过不了关,如果引来高层官员,身分也会马上曝光。”
“唔、话是这么说没错。。。”
秀丽与影月四目相接。
燕青具有难以言喻的包容力,只要有了他就会营造出一般能够自然而然安抚人心的奇妙氛围。虽说有静兰留在身边,但想到燕青暂时脱队——(。。。怎、怎么会感到如此不安。。。)
燕青一眼便看出两名新任州牧的心事。
“放…心好了!就算被关起来我也会立刻追上你们的,而且还会拿到检验章。嗯,这么一来,我明天就出面等对方来抓我好了,然后呢。。。大约七天吧,到时香铃小姐的身子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那我就趁机逃脱。幸好我在贵阳已经想办法取得了正式的身分证明,总之应该是有办法通过崔里关的。”
说着,便从腰包取出一片木简顺手塞了过来。
“具有一针见效的威力的背书是有必要的,不过总不能直接向陛下索取,又怕会被怀疑是红家——哎呀…夏天那时能够在那个人底下兼差,运气真是太好了!小姐。”通行证的背面一般都会加注背书以保证持有人的身分。通常一律在地方衙门统一作业加注官方背书,通过关隘均必须经过这个手续。不过只要能藉由个人管道取得有力人士的背书,对于身分保证的说服力便能大幅提升,甚至关隘也会破例略过一般程序,以个案方式迅速办理。顺带一提,秀丽手上的通行证背书是来自彩七家黄家。证明徽章是黄家家徽“鸳鸯彩花”。可以在全州各处当场核对,几乎不必经过盘查便能即刻允许通行,不消说,签下这个背书的人就是——“黄尚书大人真的好亲切,以后回中央真希望能够成为他的部属。”
戴着面具的户部尚书黄奇人曾经有段时间是自己的直属长官。当秀丽坦诚当时扮成男装入宫兼差之际,他也只是默默颔首不予追究。工作虽然要求严格,但除此之外的态度则是非常亲切。(秀丽如此认为。)
“只是他现在还把工作当成情人。。。不晓得当时以貌取人,拒绝大人的姑娘是否明白自己平白错失了大好良机呢?反正五十年以后大家还不都是一样。”
“。。。。。。”
早已知晓黄尚书面具之下的真面目的燕青无言听着秀丽的喃喃自语,接着感慨万千的心想:(悠舜真是太了不起了,竟然有办法与那副长相一同参加国试,还能高中状元——)
燕青在离开茶州之际,早已从郑悠舜口中得知关于黄尚书的事情。只是,虽然连同面具方面的情报都巨细靡遗的加以说明,他那优秀的副官却很坏心的完全没有提及那张面具之下的真面目。
“先别急着吃惊,等你有机会亲眼目睹再说吧。”
——托他的福,在亲眼目睹之际脑筋一片空白。那张脸简直就是活动公害。可以肯定长得太过完美对于黄奇人而言是唯一也是最大的缺点。恐怕真的得等五十年后他才有办法娶妻。
“。。。是啊,有了这张通行证,小姐跟影月就不会遭到无谓的盘查,应该能够立刻获准通行吧,就算他们检查行李,别说官服了,就算玉佩跟州牧官印也是‘连个影儿也看不到!’”
忽地,秀丽与影月表情蒙上一层晦暗。
“。。。真、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是啊。。。一路上、一直提心吊胆。。。”
“现在担心这些也无济于事吧,不要做无谓的操心。”
手指轻敲两名矮小的长官。
“通过崔里关的时候多加小心,不过静兰那么凶,胆子跟脑袋都好得没话说,就算你们捅出一点纰漏也一定可以安然度过,尽管放心好了。他扮起坏人会是个恐怖骇人的大魔头,假如与之为敌包准吓死人不偿命,一旦与之为友可是最值得依靠的伙伴。”
“要夸奖人也该真心诚意一点吧,杂草头!”
“唔哇、好直接了当!至少稻草人头还比较好听一点吧。。。好了,总之随时可能发生突发状况,这一点务必多加留意。”
咚的一声,燕青指着地图上的一点。
“接下来的目标首先是距离州都最近的高业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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