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娃的头芯处,缓缓飘出一个半透明的小人,头,肩膀,身体依次从喜宝头顶上冒出来。虽然小,却是玲珑剔透,五官清晰。仔细一看,居然跟喜娃长的一模一样,就是个缩小版的喜宝。小人两只眼睛闭着,似在酣睡。
眼看着小人的腿也出现了,就要整体从喜娃头顶脱出,再看喜娃脸色,有些犯困的样子,似是就要睡去。
晃晃脸色一凛,重重捏了喜宝的手臂一下!
喜娃吃痛,浑身一抖,大哭起来!随着哭声,他头顶的小人停止上升,转而下沉,缓缓沉入头芯。
刘二犊一掌把晃晃推出老远,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赶紧的转身哄喜宝,然而喜宝不依不挠,又是哭个不停了。
宋医生赶紧的赔不是,转头对晃晃埋怨道:“摇摇你这是干什么!”
晃晃不急不恼的说道:“喜娃能哭就能保命,一旦停哭入睡,非死即傻。”
宋医生,喜宝妈,刘二犊,目瞪口呆。
半晌,刘二犊怒道:“这孩子的嘴巴怎么这么缺德呢?我们孩子生病急的不得了,你平白无故过来弄疼他,还诅咒我们,你才死呢!你才傻呢!没娘的孩子就是没家教!”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我。
晃晃脸色一变,抬脚就往刘二犊面前走,我看到她的指头弯成爪状,心知不妙,死命抓住了她的裤脚,喵喵乱叫着劝阻:
“他孩子生病心里着急,你不要跟他计较啊!”
晃晃看了我一眼,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喜娃身体里有异物。是被人下了咒的。他能哭就是在跟邪术抗衡,一旦哭不动了,魂魄就会离体。你们还是好好想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个不停的,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吧。”
说完,看也不看刘二犊一眼,转身就走。
喜娃娘突然喊道:“等一下,等一下!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啊!”抱着喜娃站起来就追,刘二犊慌得赶紧抓起挂吊瓶的架子跟上。
晃晃不理不睬,竞自走了。
我跟在她脚后,帮着求情:“晃晃,晃晃,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你倒是帮帮他们呀!”
晃晃瞥我一眼,哼了一声:“他那么骂你,我才不要帮他!给他们些提示就是大面子了!自求多福吧!”
刘二犊的话的确太伤人,但我实在可怜那小小的受苦的孩子,跟在晃晃脚后,像只普通的猫讨好主人那样拚命蹭她的裤脚,婉转委屈的咪呜个不停。
晕了,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宠物?
无奈晃晃始终不为所动。挨骂的是我,她似乎比我还生气。
钢针
次日下午。
晃晃独自爬到树上,不理睬已经在她耳边聒噪了一整天的我。
我在树下说话她听不见,又不会爬树,终于火了,直起身来,一爪叉腰,一爪指天:“晃晃你给我听着,你如果不救喜娃,我就先跳井、再上吊、然后吃耗子药……”
这时大门那边突然“砰”的一声大响,有人直闯了进来。
我赶紧四爪着地,让人看到一只猫在这里指天骂地,说不定会疯掉。
一阵脚步声,一个男人跌跌撞撞跑进来,定睛一看,这不是喜娃的爸爸刘二犊嘛。
刘二犊用带着哭音喊道:“摇摇,摇摇,摇摇在家吗?”没头没脑的到处乱找。
“找我什么事?”摇摇终于发话了。
刘二犊听到话声,却找不到人,张着眼左顾右盼。
“啪”的一声,一只鞋砸在他的脑袋上。
刘二犊抬头,终于看到了晃晃。
“摇摇,好摇摇,神仙,你就是神仙,你说的对,喜娃身体里面有东西!我们今天带他到县里医院里拍了片子了,你看,你看啊……”
刘二犊一边举起手里拿着的一张X光片,一边忍不住呜咽起来。
“对了就对了呗,还不快去开刀取出来。”晃晃骑在树干上,淡淡俯视着他。
“呜……医生说,这个手术不好做,危险很大,说不定小命会送在手术台上!我们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摇摇,好摇摇,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是仙,是神,你救救喜娃吧……”
摇摇冷冷说:“我不是神,也不是仙,不过是个没娘没家教的坏小孩!”
我叹息着摇头,唉,猫还真是记仇。但我知道,晃晃只是想嘴巴上出出气,把小便宜讨回来。她绝不会坐视不管!
刘二犊呆了半晌,扑的跪下了,左右开弓,开始扇自己耳刮子。
“我错啦!我不该骂你!我狗眼看人低!狗咬吕洞宾!我才没教养!我是王八蛋……”
哧溜一下,晃晃从树上溜下,皱着眉头对刘二犊说:“行啦行啦!”伸手拿过片子看。
刘二犊停下手,两颊已是又红又肿,含着两泡泪水,充满希冀的看着晃晃。
晃晃把片子对着阳光,眯着眼仔细看,我在旁边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身上一寒,闭上了眼睛。
黑底的X光片上小小人儿的影像半透明着,细弱的骨骼让人心疼。在身影的胸口、腹部肚脐处、小JJ处,四根清晰的针状物赫然显现,强硬的横在柔弱的身体里,看一眼就让人身上跟着疼起来!
晃晃问道:“这是针吗?”
“是的。缝衣服用的钢针!”刘二犊哽咽着回答,“心口一根,肚脐一根,□内两根!”一边说一边颤抖起来:“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狠毒对孩子下手!这是要我们断子绝孙啊!”
“还有一根。”晃晃说。
“什么?”刘二犊惊愕的看着她。
“你只做了身体的检查,没有做头部的检查。头部应该还有一根。那才是最麻烦的。”晃晃说。
刘二犊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两眼发直,喃喃道:“完了,完了……这孩子恐怕是……”
猛的扯住了晃晃的衣服:“摇摇,摇摇,你有办法吗?你一定有办法,我求你救救他,救救他……”一边泣泪交流,一边居然叩起头来。
晃晃扶住了他,摇摇头道:“我没有能力帮他……”
刘二犊呆了半晌,哭道:“你还在恨我出口伤人吗?我知道错了,你骂我吧,打我吧,杀了我都行,只要你救救我儿子……”
晃晃叹息一声:“我怎么会小心眼到那种地步!我是真的帮不了。当今医术如此发达,手术都难以解决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刘二犊怔怔看着晃晃小脸上那不协调的凝重,喃喃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动手术吗?我不敢……不敢……”
晃晃看着刘二犊几乎要绝望的样子,眼光闪烁。我看的出来,她心里还有没说出的秘密。
我相信晃晃,等着她自己做决定。
晃晃犹豫几次,终于开口了:“如果不敢依托医学,就只有一个办法。”
我等不及她说出办法是什么,就一个鱼跃跳到她怀里,拚命舔她的脸。
晃晃,善良的晃晃,我就知道她是个好猫!
晃晃对着我笑了,脸上挂着做决定后的释然。
凶手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疯了。若是时间往前倒退几日,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她会为一个不相干的孩子去以命涉险。自从跟这个女孩换来换去,就有某种不干不脆的性情渗透到了她的性格中,那个永远以自我为中心,自私万岁,唯我最大的猫妖哪去了?
晃晃轻叹一声,转过脸对摇猫微笑了一下:
“我们要快。喜娃危在旦夕,要争分夺秒。”晃晃对刘二犊说,“喜娃现在还在哭吗?”
“我来时还在哭。但是看着精神气不太足,你说了那些话后,我们就不敢让他睡了,一看他犯困就捏他一下把他弄醒。”刘二犊想到儿子的痛苦,感同身受,不由的颤抖起来。
“救喜娃的办法只有一个: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找出对喜娃下手的人。”晃晃的神态冷静又严肃。
刘二犊苦恼道:“我也在想啊,可是喜娃一直是我们自己带的,外人没机会下手啊!”
“你记得喜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异常的?”
刘二犊想了一下,说道:“大约十天前,晚上睡着睡着,突然直着嗓子大哭,跟魇住了似的。哄了很久才好。到第二天晚上又是这样。我们觉得他是吓着了,还给他叫过魂,但不管用,接连几晚起来哭闹。”
“白天哭吗?”
“白天不哭,能吃能玩。只是睡到半夜时分就会突然哭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哭个不停,不肯入睡的?”
刘二犊凝神思索一会:“是那天,孩子大伯家的婶婶来家里玩,我们跟她说起孩子哭夜,她看了一下,说孩子被野鬼骚扰,称自己会驱鬼,让我们都到屋外候着,她简单做个法就好了。我们半信半疑,想着试试就试试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把孩子交给她了。我和喜娃妈到屋子外面等着。只不过过了10分钟的工夫,她就抱着孩子出来了,说已做完了法,把鬼赶走了。我们一看孩子,已睡着了,睡的还很熟。当时觉得很神奇。因为那几天哄他睡觉很不容易。那一觉睡了很久。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半夜里,却又哭醒了。这一次哭起来就再没停下,算起来哭了有足足五天了……难道,是她?是孩子婶婶?不可能啊,她可是我嫂子啊,我哥的媳妇啊,喜娃是她的亲侄啊,我哥死的早,她一个人拉扯孩子,很不容易的,我们也一直处的不错啊……”
晃晃冷笑一下:“人性永远没有标准答案。就是她了。”
“你确定是他婶干的?”
“他婶到底是凶手还是帮凶,我也说不准。让我们去找她问个清楚吧。”
刘二犊的嫂子徐心香看到刘二犊带着一个小女孩进来,心里狐疑,面上却笑着招呼道:“二弟,这谁家的闺女?长的怪好看的。”
刘二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单刀直入的问道:“嫂子,上次你给喜娃驱鬼,用的是什么方法?”
徐心香脸色骤变,怔了几秒钟,回答道:“就是念叨念叨天皇皇地皇皇那一套,跟老人学的,什么驱鬼,看你们两口子着急,给你们个定心丸罢了!”
“只是念叨了一下吗?那为什么喜娃那么快就睡着了?为什么当天晚上就突然哭的更厉害了?”
一瞬间。徐心香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虽一闪即逝,却被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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