玮月听了“咦”地一声,皇帝奇道:“怎么,什么不对?”
玮月笑道:“看来我是公认的榆木脑袋,皇上您这么周到地替我安排,我父亲也叫我不要参与进去,离得开一点。看来都知道我笨。”
皇帝笑了笑,道:“你父亲?那么多年了,他倒是还了解你。”
玮月立即明白自己得意忘形嘴快了,皇帝能相信分开这么多年黎羿还能对女儿一针见血地指教?丈夫与父亲是冤家,夹在中间还真难弄,难怪朱丽叶的日子那么不好过。只得期期艾艾地道:“父亲以为我还是小时候的脾气,耳根子软,谁说话都有道理,一不小心就给人拐去了。”
皇帝听着直笑,好一会儿才道:“你啊,有时聪明有时笨,好在笨的时候只显可爱。宫中嘛,葛妃泼辣谷妃精明,朕不在时候你尽量别与她们正面冲突。华贵妃现在对你还算服帖,其他低一级的都还不敢怎么样。玮月,朕很不放心你。”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凝肃起来。
玮月看着皇帝的眼睛,这双眼睛里面有浓浓的不安。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斩钉截铁地道:“只要你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其他我都会处理得很好。你不用挂牵我。我最怕的只有你的误会,因为我只有你。”
皇帝眼睛一亮,捧起玮月一双手,按在自己心口,欲言又止,可终是放下架子,深吸了口气,道:“我也是。”
玮月心中笑骂一声“别扭”,但马马虎虎也把这三个字当成那普遍意义上的三个字了。这一刻,她很幸福,满心的幸福。狐狸精的魅力再无阻挡地散放出来,望着皇帝盈盈地笑,却又是抿着嘴不说,看上去,十足一只惊人美丽的狐狸。
第二天清晨,率众嫔妃大礼恭送皇帝出征回来寂静的坤泰宫,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想起昨晚皇帝在她惊人的魅力之下落花流水,嘴角不由浮起微笑。他虽然是皇帝,可他的心里还是有个大男孩,那个大男孩爱她,非常爱她。她以为自己不会象那些小女人一样地哭泣,因为她随时可以隐身过去看他,千山万水都是等闲。可是……可是她还是想念了。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垂了一早上的泪。
中午草草吃了饭,原本皇帝也都从不在中午来坤泰宫进膳的,可是今天就是看着另一张空着的椅子心抽得慌,都没法如常享受美食。那感觉,就好像当初与赌徒在奈何桥边分别,无奈地认领了阿乐,带阿乐亡命火车上时吃的那顿饭似的,没滋没味,她一向的好胃口都没了。
吃完饭,她让方小袭请相光过来说话。
这个年代最麻烦的事便是通讯,对于用惯了未来社会最便捷通讯方式的玮月来说,生活的节奏慢如老牛。
好不容易见相光进来,玮月客气几句,便直入主题:“相将军,有件事必须拜托你。请你派人日夜不息便衣盯住我的娘家黎府,不许有人进去,也不许有人出来。黎府若有违抗的,格杀勿论。此事关系我,也关系皇上,必须强制。”
对于这个从冷宫走一遭出来的皇后,相光一直感到非常好奇。是什么能让刚愎自用的皇上重新迷恋于她?春节大祭时候远远见了,但那时整个人罩在宽大的礼服之下,看不出什么高低。此刻相光带着一个男人的好奇走进坤泰宫,进门就闻到一股炯异于他妻妾闺房的香气。那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香,侵入鼻端,未等体会,便倏忽消失。居然如有生命一般,一下勾住人的魂魄,香气氤氲中,似有一只精灵一般的小手柔柔地调皮地搔动一下他的心,又笑嘻嘻地一闪离去,留下银铃似的笑声缠绵在心头。恍恍惚惚之间,却有声音娇柔妩媚地从纱帘之后传出,那么类似他心头快要消失的那抹娇笑,他精神一震,连忙竖起耳朵,捕捉那声音中所有最细微的脉动,以致等玮月说完,他还沉静在那天纶妙音之中,无法领会其中的意思。
玮月不知,还以为他有难处,但又无法出言否定,所以选择沉默。难道是皇上行前有什么嘱咐过他?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声音,只得婉转地又道:“相将军是否有什么难处?若是,可否……”
因为有求于人,自然语气低婉。停在相光耳朵里,更是柔媚彻骨,那只小手似又回来,挽住他的心,扯一下,放一下,使他呼吸艰难。混沌之中忽然有一丝定力闪过,他忙掩饰地重重咳了一声,起身屈身退出,一边退一边说话:“请娘娘恕罪,微臣闻香便会窒息。请娘娘允许微臣门外说话。”走到门外,深深吸一口清爽的空气,神智这才清醒,循着那声音好好一回想,这才明白了皇后要说的意思。一时有点难以答复,理智告诉他,皇上未必赞同他那么做,而且他似乎也没理由为黎府动用皇宫侍卫,可是心中却又觉得难以拒绝,那有着美妙声音的女子呵。
玮月怔了一下,随即想到过敏,有些人还真是闻不得香水味。也不觉有什么不妥,微笑道:“相将军若是有难处,请不妨直说,或者可以考虑一个折中的方案。”
相光这回总算能够同步理解玮月话中的意思,虽然没有氤氲香氛环绕的话语少了一些魅惑,可还是动听。他艰难地思索了一下,几乎是没怎么深思熟虑就道:“娘娘吩咐,微臣敢不从命。只是万一黎府有急。非要进出,请问娘娘该当如何处置。”
玮月没想到事情竟会那么顺利,还以为相光会在犹豫中提出什么不便来推却。见问,忙道:“一切由相将军从权处理便是。”
相光还是爽快地答应。又云里雾里地寒暄几句后退出,相光退出,需得很久这才想到,黎羿这个老狐狸哪是那么容易关得住的?会不会最终变成软禁只是成了形式,他们暗中另有通道进出,而他被置于可笑位置?而且,皇后娘娘是真心要他管住黎府吗?她真能对黎府的违规者格杀勿论?相光感觉他接手了一只烫手的山芋。可是已经答应了皇后,回头推辞或者阳奉阴违都不是他的性格,只有硬着头皮去做。
一面又时时回味起那抹美妙的声音。忽然想到侍卫中间传说的谣言,这皇后,难道真是肥猫精?寻常人怎么可能一面未见,三言两语已经足以震撼他这样一个也算阅人无数的男人?可是,那声音只见娇媚,不见妖邪,要是精怪,英明如皇上,怎么可能不知?但是……
相光欲不想,可是那抹声音却如影随形,时时在内心深处响起,提点着他:有那么一个女人……
相光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玮月等相光走后,使了个分身术,隐身追去看相光布置。见相光神思恍惚,若有惧意,心中怀疑,皇帝这个人够精明,怎么会用相光这么个拎不清的人坐镇重要位置,留守京城。万一有个突发事件,相光能扛得起吗?
不过见相光到了衙门,人便清醒过来,叫来手下,一一分派,指挥若定。玮月见他安排得力便衣监禁黎府,然后又见他一一分派皇宫各门值守,亮出尚方宝剑叮嘱各侍卫头目不得徇私放纵任何人等擅自进出皇宫。只除几名腰佩金牌的司值太监。玮月心想,这应该是皇帝的主意,倒与黎羿的自我软禁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是这么做真的能阻止消息进出吗?未必。连黎府这么被软禁,玮月都不信他们会没办法与外界交流。
玮月见相光安排好各色事务,开始进餐时候,人似乎又傻了。总是见他停箸不食,眼中若隐若现的又是刚才路上所见的恍惚。难道他这个人平时就是这种样子?那是不是叫做大智若愚?玮月有点好奇。不过她也得赶紧回去,否则碧思她们得在门外等她吃饭等得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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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寂寥的晚上,尤其是在这么个春风沉醉的夜。吃完晚饭,玮月若有所待地在院子里闷声不响散步,头上是清亮的一弯新月,牛郎织女星千年不变地遥遥对望着。这时有人敲响坤泰宫的大门。玮月不知怎的心中一动,站住了看小太监去开门。虽然很清楚,皇帝一天飞马奔驰下来,早就到了一个很远的陌生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出现。
门开处,进来两个宫女,一个手中挑着一盏琉璃瓜灯,一个手中捧着一个锦袱。天暗,她们没瞧见玮月,玮月却把她们认出来了,是葛妃宫中的两个小宫女。碧思早闻声走了出来,迎住她们往里面让,但她们不敢进,对着碧思作礼后,其中一个细声细气地道:“飞飞姐姐要我们对碧思姐姐说,这一些先请将就着用,明儿跟姐姐见了面,再配几色皇后娘娘中意的络子。”
玮月对葛妃那儿那个懂事的宫女飞飞很有好感,闻言便走过去,微笑道:“什么好东西,还劳葛妃妹妹这么暗的天打发你们专门送来?”
两个小宫女没想到皇后娘娘就在附近,吓得连忙跪下,玮月看得出她们的肩膀都在发抖。这很不正常,没必要怕成这样子。等她们起来,玮月就着碧思的手看锦袱里的东西,暗暗的不是很看的清楚,便顺手去取一个小宫女手中的琉璃瓜灯。没想到一不小心碰到小宫女的手,只听“哗啦”一声,琉璃瓜灯落地,蜡烛熄灭,而那小宫女则是带着惊吓的眼神,恐慌地倒退了几步,撞在高高的门槛上,腿一软应声倒地。
玮月见此,皱了下眉头,道:“还真当我是肥猫精了,怕成这样。碧思,别为难她,她还小呢。地上不知多少琉璃碎片,你带她到屋里看看,可有扎到她身上的。”懒得多说,转身回屋。
碧思见娘娘不予斥责,她当然不会多嘴,但还是轻轻对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宫女道:“那么好的娘娘怎么可能是妖精?行事都要自己拿脑子想想,别听了流言蜚语。还好娘娘是个大度的人,换了别个还不赏你们一顿嘴巴子。”
两个小宫女只是哭,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碧思看着生气,她心里清楚,娘娘一定也知道了宫中有关她是肥猫精的传闻是越传越炽,她想起来就很生气,她每天看着娘娘,怎么看怎么不像传说中的妖精,娘娘可比那些没名没份的有些美人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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